138 試探,斷他兩指
不等寧少卿走近,寧少宇調整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陰沉的臉上已經換成了意外中帶着驚喜的笑顏。
駐足,待寧少卿走近,側着身子讓道問安,“大哥近來可好。”
寧家是掌了財的超級世家,住的大院雖比不上皇宮那般雄偉,卻也是屋宇三千,樓宇綿延,大得很。
寧少卿又是家主,已經搬到了家主專屬的院子之中。他爲人低調,事情又多,基本上不在此院逗留,兩人碰面的機會自然是少之又少。
若是放在一年多前,途中偶遇,寧少卿會笑顏相擁,拍着他的肩邀他共進午餐,喝一杯。
可今時今日,世道變遷,心中只剩蒼涼默然,哪裡還有動容。
寧少卿輕輕的掃了前方左側的寧少宇一眼,不驚不喜,頓足負手擡眸,下巴微擡,面色冷肅清冽,家主氣勢不由然擴散開來,“以後稱呼家主。你我兄弟之情,早在那一刀之時斷絕。”
超級世家家主地位尊貴,但畢竟不是皇家,沒有皇家的那麼多的規矩。親兄弟之間,還是會以兄弟相稱,以顯親呢。
但,庶出的兄弟是絕對沒有資格再與家主稱兄道弟的。
寧少宇被這句話嗆住,笑僵在臉上,這是明着打他的臉,想把他歸到庶出之類。他雖是填房所出,但也是嫡出,怎麼就沒資格叫一聲大哥。
他那日不是醉得不醒人事麼?怎麼把那一刀記得那樣清楚,若是那天的刀還能再進一分就好了。
從前的寧少卿對他只有笑意,從來不羈他說什麼,從來都是讓着他的,他做錯事,他連重話也不曾對他說過一句。
那日,他一掌震開短刀之後,盛怒之下一掌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滿臉殺意,可聽到自己叫着大哥,卻還是忍住殺意停了手。
回想過往,他總認爲,即使有了那一刀,即使有之前種種。他回來一字不提,便還是和從前一般的窩囊,如泥人一般的原諒了自己。
且,被殺手逼走之時,他分明說了,這些個身外之物,既然你要,就給你好了。從此你我再不相干!
無信無義!
說了再不回來,現在不但回來拿走了本屬於他的一切,還惺惺作態。此時,更是想讓自己成爲貴族間的笑話。
越想越是不平,寧少宇忍不住便伸出手指着寧少卿,“大哥,你……”
“放肆!”
後面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個黑色身影,以其快的速度衝了過來,捏住他的手指,向上一折,只聽指節處傳來一聲脆響,是手指被折斷的聲音。
緊接着是一聲怒喝,“家主之尊,豈能容你隨意指來指去……”
“刀奴,退下!”寧少卿的聲音極時響起,那被稱作刀奴的黑衣衛士才鬆開寧少宇的手指,答了聲,“是。”便恭敬的退到寧少卿的身後站好。
收回疼痛的手指,寧少宇眼波之中恨意一現,什麼時候,一個奴才也能騎到他的頭上喝斥於他。
剛纔這一襲,他並不是躲不開,而是不想躲。
此處寬廣,視線極好,若是他真的躲開還和刀奴動上了手,此事的性質就完全變了。就算寧少卿不處置他,只怕宗長和長老們爲了給新家主的立威,會拿他開刀。
他不躲開,更是一個試探。
他的手指折斷,他的好大哥連眼都沒眨一下,他是真的拿自己不當兄弟,是真的對自己斷情絕義了,用情和義已經再也對付不了他了。
他眼中閃過的那抺恨意,自然逃不過寧少卿的眼睛。
寧少卿眼微一眯,語氣仍是淡淡,“諒你初犯,今天便饒了你,若是下次再敢對家主不敬,族規處置。”
寧少宇握住自己被折的手指,忍住疼痛,躬身低頭,口中客氣之極,“請家主先行。”
既然,他已經不將自己當成是弟弟,他也沒有必要再虛以委蛇。
眸中一絲不屑過後,寧少卿上前一步,站在寧少宇的面前,嘴角浮出若有似無的笑意。目光直視前方,不再往前行,也不看寧少宇。
只盯着遠方那抺驕陽,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悠悠道,“在你派出第一撥人去追殺我的時候,在你派人去王家村刺探的時候,在你派人在雲起鎮攔截我,在你派殺手在城外伏擊我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這句話又挑動了寧少宇心頭的刺,“你爲什麼要回來?”這七個字幾乎是低吼而出。
回敬他的卻是輕笑,“是你一步步逼我回來的。”
“我……”
“此番悔悟,回頭還來得及。”
聞言半響,寧少宇不答話。他的話提醒了他,不能再大意了。心中千轉百回,出口時已壓住了自己心中的憤恨,“少宇愚昧,不懂家主在說什麼?”
寧少卿的嘴角泛起一絲嘲意,有人在設一個驚天的陰謀,寧少宇只是其中一顆被人利用的愚蠢棋子。
背後那人野心極大,他這一系列的動作並不單單的只針對寧族,而是要設計整個天齊王朝。
攬動皇族,挑撥世家,誘使南凌出兵,再讓鎮南王搬兵……每一步都看似無意,可每一步都是狠辣無比。
牽一髮而動全身!
挑撥鎮南王獨掌皇族兵權,計殺鎮國公,再把黑鍋背到皇上身上。利用皇上一直以來想消滅世家獨自稱霸的野心,進一步調撥皇族與世家之間的關係,讓皇族和世家起內亂,打破天齊的平衡,再來漁翁得利。
他膽子何其之大!利用當今的聖上,利用鎮南王,劍指寧族,意在整個天齊大亂,他……是想滅了天齊?!
他是誰?!
他會找到他的。
拉回心思,寧少卿警告道,“不要被他人當槍使了,還沾沾自喜。記住,你——姓——寧。”
語畢,寧少卿頭也不回闊步向前。
只留寧少宇站在原地,滿面寒霜如冰。良久,指上的痛楚才喚醒了他的思維,扭頭絕然而去。
京中某偏僻小屋之中。
一男子腰背筆直身着深藍錦衣,烏黑的長髮用一條與衣同色的緞帶束起,緞帶正中鑲着一塊上好的碧玉,耳鬢髮束任其自然垂落,這背影看似剛毅卻讓人有種不寒而粟的陰寒之感。
男子的陰影子中,站着一鬚髮皆白的老者。
“八長老死得冤……”深衣男子轉過身來,他面上卻是帶着精緻的銀色面具。
陰影中有人回話,“主公不必太過憂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時的情況也只能推出老八……”
那人擡起頭來,卻是寧族的大長老。
“他的家人安排好了沒有。”
“都被逐出了寧家。不過逐出也好,他們本就不是寧族之人,如今老夫安排他們回本族即可。”
“不妥!”
大長老一驚!此事確實不妥,若是寧族人不死心,派人一直尾隨,豈不是要爆露主子的身份。他嘆了口氣,“是老夫思慮不周,那老夫只象徵性的給他們些錢財安撫一下便了此事。”
他是答應了八長老,會妥善的安置他的家眷,八長老纔會憾然赴死。如今……他食言了。只能等成事之後,再另行安頓了。
藍衣銀面之人輕嘆,似有惋惜之意,“只能如此了。你也要小心一些,寧少卿此人心思慎密,千萬不要着了痕跡,無事最好不要與我碰面。”
大長老面色肅然,“是,主公。”
“鎮國公死了,那狗皇帝不知和鎮南王談了什麼條件,居然沒有翻臉,鎮南王還是回了南邊鎮守南關……看來,我還得再出面走一趟,我族上百年來的籌謀不能毀於一旦。”
“主公萬事小心,寧族這邊有老夫在,謝族裡也安插了人,絕不會讓它太平。只是蘇家……”
“蘇家確實是鐵桶一塊……但,寧族若是倒了,狗皇帝擡手就收拾了謝族,然後必定便會劍指蘇族,到時蘇族不反也是反……你只管……”
“主公好計策,寧族確實是最好的突破口。”
“……”
寧府,落月軒。
午後的驕陽照在屋頂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屋宇四角上蹲着的驅魔獸雕,眺望着遠方,院子裡各色花卉擺放得賞心悅目,豔麗盛開。
如此和美景色之下,越發顯得屋內的沉悶。
寧家二少夫人,寧少宇的正室桂小曦在屋中令人鞭打了昨天爬上了主子牀榻的丫頭,又把足足給兩個妾室立了幾個時辰的規矩,折騰得自己也沒了精神這才放她們回去。
兩個妾室一走,屋內頓時安靜之極。
一衆的丫頭婆子個個小心翼翼地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尖,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震怒的二少夫人拿着做了出氣筒。
自從大公子,不,自從家主回來以後,二少夫人整個人都變了。
二少夫人本來是京中有名的美人,才女。過了門這一年來,雖過得不盡人意,性子卻也還算溫和。可,這十來天來脾氣卻是爆漲,那精緻的小臉也因爲見天的怒氣,而顯得有些扭曲。
見四周伺候的人都噤若寒蟬,桂氏心中有氣,卻又不好再發作,悶哼了一聲,藉口自己要午睡,揮手便讓一邊伺候着的人都下去。
底下的人長舒一口氣,收拾了手中的活就都下去了。只是,她躺在榻上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他回來了。
可,自己卻已是他的弟媳。
他當上了家主,自己本來應該站在他的身邊,穩穩當當的坐上世家第一夫人的寶座,此刻卻只是一個嫡子夫人。
兩者地位天差地遠,她心中那份失落,那股子憤怒如何能平。
若不是那日遊湖,大意掉入湖中被經過的寧少宇救起,她渾身溼透,暈暈沉沉也不至於糊里糊塗失身寧少宇。
若不是失身於寧少宇,她怎麼可能被寧少宇拿住了把柄。
若不是被寧少宇的捏了把柄,心智彷徨間受了他的矇騙,她又怎麼會敬上那杯千日醉,她又怎麼煽動自家的父兄那般勸酒……
這些事,她每想一回就後悔一回。
那日家主登位大典,她也只是遠遠的看過他一眼,行了新家主之禮。
而他,隻身站在那裡,俊美中透着優雅,優雅中帶着尊貴,尊貴又有着無盡的威嚴。什麼話都不要說,只這麼靜靜的站着,便給人一種卓爾不凡、高貴不可侵犯的的感覺。
只有這樣的男子,纔是真正的男人!
然,他高高在上,卻連眼角都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他身邊的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她的,她應該是寧家最尊貴的女人,是他的——枕邊人。
父兄要的只是她成爲超級世家的第一夫人,哪管她喜歡的是誰,哪管她嫁的是他們兄弟間的哪一人。知道她失了身,正好聽說寧少卿出了事,馬上便賴上了寧老家主,讓寧老家主改文定之禮。
兄準未婚妻與弟弟不清不楚,置人倫理法何地……一個嫡子已經生死未知,寧老家主自然不能讓另一個嫡子攤上這樣的醜事,不能讓寧族嫡系攤上這樣的醜事。
而且當初,親事先已說好,但寧少卿冠禮在即,早先定好的文定之禮便是冠禮三日之後再行。
於是,三日之後來行文定之禮的便成了寧少宇。
然,作爲女人只能認命。出了這樣的醜事,只能答應嫁給寧少宇。
因她有了身子,剛過門寧少宇便順理成章的給身邊的丫頭開了臉,她一生氣,孩子自然是掉了。
謝氏那老巫婆更是可氣,說她孩子掉了,身子需要靜養,一下子賜下兩個妾室,美其名曰幫她一起伺候好夫君。
他們以爲她沒生出嫡子之前,她會讓那兩個賤人生下孩子,爬到她的頭上?笑話!
寧少宇進屋的時候,桂小曦正躺在榻上生悶氣,聽到寧少宇進門的聲音,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她恨,那日爲什麼經過湖邊的爲什麼偏偏不是寧少卿。
她恨,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讓她痛失一切。
斜眼看過來,與那個高高在上,高貴威嚴的寧少聊比起來,寧少宇顯得那樣的單薄。自己那天是得了失心瘋,還是被人下了藥,怎地胡里胡塗就從了……
桂氏的眼中流露出的一絲輕視,寧少宇自然是不滿的,他心情本就不好。
往榻邊一坐,沉臉喝道,“成天板着一張臉給誰看,也不知道起身伺候,去給爺倒杯水去。”
若不是母親有紙上寫的計謀,他怎麼也不會再過來找這個倒盡味口的女人。長得美又如何,不會伺候人,光有美貌有個屁用。
他又不單隻她一個,兩個妾室可是對他曲意承歡,每次都把他伺候的好極。若不是看她家世好可以幫到自己,早不想理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當然,他娶她,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她曾是寧少卿預定的女人。
桂氏心中暗罵:若不是你害我,我現在就是家主夫人。還伺候你?但罵歸罵,卻還是起了身,不情不願的給寧少宇倒了杯水。
寧少宇接過杯子,陰陽怪氣諷刺道,“你心裡還想着他?”
桂氏白了他一眼,見他一隻手纏着紗布,不答反問:“你手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是被你心心念唸的人給折斷了,纔去上了夾板。”寧少宇氣不打一處來。
桂氏一聽,他的手是被寧少卿給弄的,不知怎地,心中升起一股興災樂禍之感。
不想,這一抺隱藏眼中的興災樂禍卻被寧少宇給撲捉到。先前被壓在心中的那一股火,再也壓制不住。他眼中,這一刻從桂氏的臉中看到了寧少卿的影子。
突然如猛獸一般撲了過去,把桂氏撲倒在地,騎在她的身上,伸手就撕她的衣服。
其動作粗爆之極,桂氏有些被嚇住了!但,更多的是氣憤。
不但白日宣淫,還要用強?
她是世家貴女出身,是正室,不是那起子下賤坯子,他不能這樣對她。
桂氏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掀開壓在身上的寧少宇,“寧少宇,你瘋了?”
寧少宇因一隻手纏住不便用力,出其不意被掀開,怒火攻心,一把拉下纏手的繃帶,對着桂氏就是一巴掌下去,“老子今日就瘋了。”
桂氏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寧少宇又壓了上來。
屋內乒乒乓乓的一陣響動,先一陣子好似有物四下亂飛亂撞之聲,後一陣子好似衣服撕破的嘶嘶作響之聲,其間還夾雜着二少爺的嘶吼之聲和二少夫人的求救叫聲……
可外面站着伺候的丫頭婆子除了臉色發紅,便只能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進去壞了二少爺的好事。
“你……你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
再後來屋內的喘息之聲掩蓋了一切。
又過一陣,屋中才徹底安靜。
桂氏頭篷臉腫,渾身光溜的躺在地上,如死魚一般,一動不動。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像個賤婦一樣,被自己的夫君用強。
偏寧少宇並不放過她,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揪着她的頭皮惡狠狠的衝着她低吼,“我告訴你,桂小曦,你這輩子都別想了,他永遠都不可能會再看你一眼。
還有,乖乖的爲我生個嫡子,或許,你還有可能坐上家主夫人的那個位置。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