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富本性也是個老實的莊稼人,也就是在這災荒年間爲了妻兒家小,才生出點奸猾點子,現在能遇到蔣保山那麼一個實誠的人,才讓他的心徹底的安了下來,老實的種莊稼勤奮的出力,纔是能把日子越過越紅火的根本。
秦家媳婦在自己男人和蔣保山說好後,很自覺的領着兩個兒子走在蔣金珠的旁邊,主動擔起了照顧孩子的事,這讓不時轉頭看金珠的蔣保山大感放心。
朝廷派出的二十幾匹馬,雖說是幫大家馱東西,可因爲是剛去開荒,半年內是沒有任何收成的,所以這些馬上大都馱着幾十口人半年的糧食,再加上些鍋碗瓢盆衣服被褥,也就放不下再多的其他東西了,就連傢什桌椅板凳,都需要到了口子裡,大夥自己砍木頭做。
一個時辰後,官道的路邊蹲着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看到遠遠的一羣人走來,忙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領頭帶路的的地保,一看見那個男人,臉上就笑開了花,終於是可以把事情交代出去,接下來可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愛去誰去,好在自己機靈,把自家一個外侄子推薦了上去,這去口子裡的十幾戶人家,怎麼說也要有個甲長,可這些人都是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底細,有個本地信得過的人去看守着,才能讓人放心。
這自家的外侄家裡也有些艱難,雖然人去了口子裡,可族裡卻依然按他在家的人口分給糧食,到口子裡任甲長,衙門裡還另有一份薪貼,而且他在口子裡開荒出的糧食也和其他人一樣,5年免稅免徭役,也算幫他幫補了一點,對得起自家娘子了。
地保邊想邊走近男人,大聲道:“盧貴,早等着了啊,呵呵,要到口子裡常住,這東西可不能帶少了,要不回頭你小姨可要說我了。”
盧貴一聽忙搖頭道:“姨夫說的哪裡話,要不是姨夫舉薦,那有侄子的這份差事,侄子只有感激的理,可不敢忘恩負義,侄子一定好好做事決不辜負姨夫。也請姨夫回去和小姨說聲,就說侄子一切都好,免她掛念着,等地開出了糧食,就送些給姨夫和小姨嚐個新鮮。”
盧貴的這幾句話讓地保聽的很舒服,心想着這小子看着還行,要是真能開出點田地讓人能長久住下,那自己的這份差事也算完成的漂亮,不但會讓縣老爺多看自己一眼,就是自己在族裡的地位也會擡高,想着,臉上滿意的表情是怎麼也遮擋不住。
“來,盧貴,這就是要跟着你去口子裡的十二戶人家,共四十六口人,我現在可都把他們交託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幫帶着他們,有什麼事情要及時的報上來,可不要誤了事。”
地保低聲交代着盧貴,轉過身笑着對衆人道:“這是盧貴,是今後你們的甲長,大夥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他,他定能幫大夥辦得妥妥當當,就算有什麼事情他辦不了的,他也會及時報上來,上面也會及時派人來處理好,大夥就都把心放肚子裡。好了,眼下這時辰也不早了,到口子裡還有不少路要走,本保長也就不多說了,今天就送大家到這裡,往後可就看大夥自己的了,本保長先恭祝大夥,今年就能谷滿糧倉,告辭了。”
地保的幾句場面話說完,把自己手裡的一些文書交給盧貴後,拱了拱手,也毫不介意沒幾個人和他打招呼,自己騎着一匹馬一溜煙跑遠了。
盧貴本也是個本分人,不然也不會是家族中最沒落的一戶,要不是自己的小姨長了幾分姿色,嫁給剛纔的那個地保做續室,還頗得寵,也不會有今天這個差事落在自己的頭上。
雖說有幾分辛苦,可老婆孩子卻沒有跟來,還在本家養着,糧食又不少分,衙門裡還多一分薪酬,自己多出點勞力開些地出來,今年內說不定就有好收成,這可比以前好了許多倍,這樣想着,他也沒什麼場面話對這十幾戶人說,只憨厚的笑着讓大夥以後多相互幫襯,其他事不提,多出糧食纔是正理,沒兩句話後,就牽着領頭的馬帶頭從官道上下去,朝口子裡走去。
金珠一直老實的跟着走着,也不多話,只偶爾跟滿倉滿櫃搭上兩句,其餘的時候就是豎着耳朵聽,並觀察着這一路從縣城到口子裡的路,只聽說口子裡是個沒人願意落腳的地方,路遠不說還特別的難走,可到目前爲止,這古代的官道雖然不能和現代的公路比,可也平平整整,難道難走的路是在後面?
古代的一個時辰就相當於現代的兩個小時,從沒走過那麼長時間的金珠,也沒受什麼罪,秦王氏會時不時的把幾個孩子輪流抱到馬背上馱一會,這十二戶人家大多都有孩子,大家也都這樣做,所以也就沒人說什麼,只是下了官道後,路變的崎嶇不平後,纔沒有再讓馬馱過。
路上,先是過了一塊佈滿石頭的山地,那滿地的石頭讓人有時候都無法落腳,更不要說馱着東西的馬,又扶又牽又拉,好不容易的才走出了那片石頭地。
剛緩了一口氣,眼前又出現了一條沒有橋的河,春天的河水並不深,可也沒過了馬肚子,孩子們都被男人頂在頭上馱過了河,女人們被男人返回去扶着過了河,一身全溼透了,等男人們好不容易把馬都牽過了河,從沒有被水淹溼的包袱裡拿出衣物,男女分成兩大羣,相互遮掩着換下了溼衣服後,才又上了路。
沒走多遠,前面出現了一大片長得很密的樹林,高大的樹木密集,低矮的灌木把不多的空間都佔滿了,雖說已經被人開出一條彎曲的路來,但也只是剷掉了低矮的灌木,那些一個成年人都抱不過來的樹是一棵都沒動,這剛開出的路上有時幾棵樹之間的距離非常窄,只能讓馬把身上馱的東西卸了下來,空身過去後又再重新馱上,一路走到這裡,所有人才明白爲什麼以前會沒人願意來。
有幾戶人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模樣是想反悔,可都已經走到這裡了,聽盧貴說已經離口子裡不遠,才一咬牙想到口子裡實際看上一眼,如果真有幾分能住下人的樣子,也就堅持住下,要是也如這一路的情況,說什麼也要拍拍屁股走人,大不了把領的那些錢糧退還給衙門裡。
蔣保山和秦大富一家人都是從前苦過的,到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盼望着口子裡的情況能好上一點,這樣開荒的難度就能小不少,也能更容易的多開出些地出來,眼下可是有三個小娃三個大人,等着下半年的糧食餬口,多開出一份田地才能多一份糧食。
好不容易穿出那片密林,擋在衆人眼前的卻是連綿的一片山脈,看不見首尾,這讓衆人心裡直打鼓,難道還要翻山而過,這口子裡到底是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