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出亂子,他這差事算不得難。之後老師還可替他向皇上邀功,官升一級也不是不可能。
這麼一想,閔峰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心裡美滋滋的。如若他成了從五品,那豈不是與顧誠玉品級一樣了嗎?
不得不說,還是得有個好老師啊!在朝中爲官,必須得有人脈,否則想升官哪有這麼容易?
縱使樑致瑞如今是當朝太子太師,可那就是個虛職,哪裡有實權?
閔峰這裡正喜滋滋地暢想,顧誠玉那邊卻正在苦哈哈地趕路。
因爲到達江南之後,天還在時不時地下雨。冒雨趕路十分影響視線,還危險得很,所以顧誠玉無奈只能改乘馬車。
應南府離杭天府並不遠,快馬加鞭的話,一天一夜就能到達。當然,要是坐馬車的話,那就慢了,恐怕得用上兩日。
既然已經到了江南地界,顧誠玉也用不着那麼着急了。畢竟人要休息,馬也是要休息的。
再說就這兩日,杭天府應該還亂不起來。於是他愉快地換了馬車,順便好好歇歇。
閔峰帶着工部的四名官員巡視了兩日江堤,在見到百姓們與河工正一起幹得熱火朝天之時,臉上倒是帶了些意外之色。
看來這楊朝英也不是一無是處,他這兩日在杭天府住下,與楊朝英深刻接觸,覺得這倒是位憂國憂民的好官。
楊朝英平日裡在百姓中極有威望,因爲他爲百姓辦了不少實事兒。對百姓的態度還算和藹,並沒有多大的官架子。
只是能力太過平庸,朝中也無人脈,無人提拔而已。楊朝英要是能熬過這次的水患,不受到牽連,他倒是可以將此人舉薦給老師。
閔峰也不是那等只會聽信讒言之人,他看得出李太行性子圓滑,會做事更會做人。但此人心思極多,未免太奸猾了些。
今日能賄賂他,攀上老師,明日就能攀附上別人,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可靠。
不過這樣的人被老師收入門下也能派上大用場,起碼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至於楊朝英這樣資質平庸的,卻勝在聽話。
閔峰在心裡將盤算了一番之後,對待楊朝英的態度便好了許多。
楊朝英正指着河工們將一處漏水的江堤給填補上,這幾日補了這裡,漏了那裡,簡直讓他身心俱疲。
“諸位,你們看!這江堤一直在漏水,到底該怎麼杜絕漏水一事發生?”
楊朝英看向工部的官員,這兩日他是好吃好喝招待對方,萬萬不敢得罪。至於銀錢,他倒是想送,但此時還不到時機。
之前就提到楊朝英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之前沒找到好的靠山而已。而現在朝廷派來的欽差和御史都大有來頭,他只要攀附上一個,日後仕途必然坦蕩。
閔峰是夏清的關門弟子,他能攀附上夏清這棵大樹,按理來說就連做夢都能笑醒。
然而他攀附的目標卻並不是閔峰,而是胡茂深。他有自己的考量,夏清年歲已高,在朝中的風評並不好。
縱然他權傾朝野,但新皇登基過後,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也許新皇不再重用夏清,那他攀附上對方也沒什麼好處。
更何況夏清行事有些張狂,在朝中樹敵不少。日後沒落,必然會被那些官員清算。
他覺得還是跟着胡茂深有前途些,就算胡茂深是純臣或是已經投靠了哪派,那都無妨礙。
因爲胡茂深還年輕,他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
這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楊朝英此刻正等着胡茂深來杭天府。
幾位工部的官員也是苦大仇深,他們沒想到杭天府漏水之處會這麼多,他們哪裡有什麼好辦法?
除非讓這一處的江水改道,可是這可能嗎?每天都在下雨,河工們還要頂着雨水乾活,一不小心就會發生坍塌,將河工們壓在亂石之下。
另外江水改道是個浩大的工程,必須得投入不少銀錢和人力,他們現在哪裡來的銀錢?
朝廷到現在還沒撥銀子下來,沒有銀子,這簡直是難上加難。
“你這漏水的地方有好幾處,天天下雨,加固困難......”
工部郎中段志傑話還未說完,結果就被焦急趕來的衙役給打斷了。
“大人!城門外的災民正在鬧事,他們與咱們當地的百姓打起來了。”衙役氣喘吁吁,一踩一腳泥,深深陷了進去。
“什麼?怎麼回事?”楊朝英的眉宇都打成了死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人還是快去看看吧!這事兒卑職在路上與您分說。現下城門外亂成一團,有些災民蠻橫得很,咱們人手不夠,不動兵器怕是還壓制不住對方。”
楊朝英連忙拉着衙役往城門口去,將工部的官員和閔峰都扔在了原地。剩下的幾名官員都面面相覷,最後也連忙往城門處奔去。
閔峰雙眸一閃,剛走了幾步,他突然有些猶豫。看來城外是發生暴動了,他身爲朝廷命官自然是要前往幫助楊朝英平息此事的。
更何況他還是皇上欽點的御史,若是縮在後頭,未免讓人不齒。
如此一來,他倒是不得不去了。無奈嘆了口氣,遠遠地跟在了衆人的後面。
“哼!那些當官的,根本不管咱們死活。這眼看一家老小都要餓死了,還不讓咱們進城。”
其中一人十分憤怒,他擼起袖子,對着正躲在大樹之下避雨的衆人憤怒地說道。
“對!咱們手裡已經沒糧食了,再這樣下去,肯定得餓死。那大人自從上次出現過之後,就再也不露面了,這擺明了是不想管咱們了。咱們就算一直待在城門外,那些人也不可能讓咱們進城的。”
河村的村長一臉無奈,他蒼老的面容上佈滿無奈和哀慼。望着前方在雨簾之中顯得莊嚴、高不可攀的城樓,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邊已經打起來了,咱們不去看看?”河村的一位村民望着另一邊扭打在一起的一羣人,眼中閃着複雜的光芒。
他既希望這事兒給鬧大,又想有什麼傷亡。若是事情鬧大了,朝廷是不是就得管管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