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京都城外的十里坡,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開的甚是好看。放眼望去金黃色一片,整個山坡就像鋪滿了濃郁的金黃色地毯。在一處避風的山角處新添了一座孤墳,墳前被打掃的很是乾淨。

當林芝看到墓碑上用所刻的顧秀之墓時,明顯的愣了一下。顧秀,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只是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

“你把我拉來這裡做什麼?如果是想讓我看這座新墳,那麼我看到了。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可以走了嗎?”林芝面無表情的說道。

林芝看到速風正看着孤墳發呆,半天沒有反應。就在林芝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速風很是悲涼的說道:“可以聽我講一個故事嗎?聽完之後,如果你打算離開,那我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林芝的腳步不由的一僵,乾脆找了塊兒石頭坐了下來。

山坡上吹來一陣輕風。黃色的花海碧波盪漾,一浪蓋過一浪。瞬間傳來油菜花淡淡的輕香。

據說這油菜花還是幾年前長公主藍衣,命人成功種植出來的。然後,再加上朝廷大力的推廣,現在好多老百姓都吃上了便宜的菜子油。以至於好多人開始大面積的種起了油菜花。

速風也起身坐在了林芝旁邊的石頭上。看着不遠處的墳塋,開始講述起了一個悽美的故事。

“幾年前,在我和世子爺去靈州爲王妃掃墓的途中遇到了刺殺。世子爺被迫的跳下了懸崖,我爲了救世子爺也跟着跳了下去。萬丈懸崖下面是一條暗流,湍急的河水把我和世子爺給衝散了。後來,世子爺被藍衣公主所救,留在了大王莊。

而我也被外出做生意的顧氏父子所救。那位顧老爺花錢請來大夫,治好了我的傷勢。顧氏父子對我很是照顧,我和顧家公子相處的很好。

當時,我並不知道顧家公子是女扮男裝的。我也沒想到顧小姐會對我動了情。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一個女子。

我就在想那麼高的懸崖,我跳下來沒死,那麼世子爺也一定活着。於是,我傷好後便打算離開,去尋找世子爺。可是卻被顧老爺給攔住了,他說如果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娶他的女兒顧秀爲妻。

急於尋找世子爺下落的我,哪裡肯答應。於是當天晚上我便不辭而別了。臨走時只留下一封書信和一把短劍。說日後必報答他們父女的救命之恩,短劍作爲信物。也申明我有急事,暫時不能娶他的女兒顧秀。

後來顧老爺的生意越做越大。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靈州地界。之後,全國各地的管理着自己的買賣店鋪。顧老爺只有顧秀一個女兒。從小一直當男孩子來養,平時顧老爺出門做生意時,也會帶上女扮男裝的顧小姐。

那天看到有姑娘落水,本是旱鴨子的我,是不準備下河去救人的。當我看到那位姑娘就快淹死了,可是手裡還死死的抓着一把短劍。當時,我便認出正是我送給顧氏父女的那把短劍。

這纔想也沒想的就掉了下去。我當時真的沒多想,只想着就當償還他們父女的救命之恩,沒想到顧小姐被我救上來之後,當場便認出了我。後來,你也看到了,她抱着我放聲大哭。因爲這幾年,她一直在等着我回去娶她。之所以全國各地的跑,也是爲了尋找我。

顧老爺爲了圓他女兒的心願,纔想盡辦法,軟硬兼施的讓我娶他的女兒。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爲,畢竟他們父女曾經與我有過救命之恩。

沒等我跟你解釋,你一氣之下便離開了。當天晚上,我便告訴顧小姐,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可能娶她爲妻。哪怕她最後做出讓步,願意和我喜歡的女子,效仿娥皇女英兩女共侍一夫,後來也被我拒絕了。

我告訴她,我只想娶我喜歡的女子爲妻。我對她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當初之所以跟他走的近,那是因爲我一直把她當成好兄弟,並不知道她是一個女子。

我跟她說清楚後,當晚便離開了。後來遇到你,之所以沒有解釋,當時只是覺得有些心煩,不知道該怎麼說。沒想到當天晚上,我便收到暗衛的消息,顧小姐盡然拿着我送給她那把短劍,抹脖子自盡了。

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剛烈,做事情那麼決絕。所以,我很自責。他們父女本來可以過的好好的。就因爲救了我,那顧小姐對我動了情,更因爲我不能迴應她的那份癡情,她便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所以,近來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一時之間卻沒有體諒你的感受,更沒有及時的跟你解釋清楚。今天我把心裡所藏着的事情說出來了,忽然感覺輕鬆多了。”速風仰起頭看着天邊的白去,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滾落而下。

速風的這滴眼淚,瞬間灼傷了林芝的心。她明白自己和速風都不是會說花言巧語的人。完全可以說是不善言辭。如果換成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肯定也會很糾結吧!

“速風,你應該早點兒跟我說的。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我那天看到那對父女那麼的逼迫你,你也一直在忍耐,還以爲你會娶了那位顧小姐。所以,我纔會獨自離開。”林芝很是小心的拉住了速風的大手。

“你不生我的氣,肯原諒我了嗎?你也知道我笨嘴拙舌的,當時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知道你和公主殿下一樣,喜歡從一而終的男人。所以,我不想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速風很是內疚的說道。

“別說了,我們以後只要有時間,每年都來給顧小姐掃墓吧!希望下一世她可以遇到一個,真心喜歡她並能給她幸福的人!”林芝很是感慨的說道。只可惜顧小姐的一顆癡心錯付,所託非人。

有時候就是這樣,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悲傷;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聲嘆息;在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無奈。只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能得到幸福。

——

繁華的南召國京都城大街上,人流涌動。街道兩邊的買賣鋪戶,很是熱鬧。向人們昭示着各家的生意興隆。

藍衣和楚離坐在馬車上,很是擔心的說道:“也不知速風把林芝帶到哪裡去了?阿離你說他們兩個能和好嗎?”林芝在藍衣的心裡跟自己的親姐姐一樣。想想速風那個木頭疙瘩,藍衣就頭疼。到底有什麼事情不能解釋清楚,這戰線拉的可夠長的。

“放心,我已經跟速風支過招兒了。如果還是說不清楚,林芝就是不肯原諒他。那也只能說明他們兩個有緣無分了。不過嘛,依林芝的性子,肯定會原諒速風的。”楚離很是自信的說道。

“阿離,速風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才使得林芝誤會的那麼深。可是他就一直遲遲不肯解釋,真夠鬧心的。要不是林芝在北邊國跟速風鬧彆扭,也不至於中了敵人的暗算了。”藍衣有些感慨的說道。

當楚離把速風曾經發生的事情,跟藍衣說了一遍之後。一時之間藍衣也陷入了沉默。算那速風識相,如果他真的答應了什麼狗屁娥皇女英,估計林芝一定會放棄這段感情。

看來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速風的思想境界還是滿高的,估計是深受他的主子楚離的影響吧!

“阿離,要不,等咱們大婚之後,把速風和林芝的婚事也辦了吧!再說速風和你年紀相仿,林芝還比我大兩歲呢!”藍衣忽然提議道。

楚離笑着點了一下藍衣鼻子,“咱們家的事情,都是藍兒說了算。你說怎麼着,就怎麼着。只要速風和林芝兩人彼此喜歡對方,在咱們大婚之後成親也未嘗不可。”

坐在車廂外趕車的齊雨,看了身邊的夏滿一眼。心說速風這小子動作夠快的。自己是不是也該抓緊時間,找個婆娘了!如果以後,等世子爺大婚之後,自己也找一個婆娘成親。

每天辦差回來,摟着老婆孩子熱炕頭,想想這感覺是不錯啊。齊雨越想越美,不由的咧着嘴角無聲的笑了起來。直嚇得旁邊坐着的夏滿,不由的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心想駙馬爺身邊的這個侍衛沒毛病吧?怎麼好端端的就傻笑起來了。

齊雨一邊趕車一邊拿眼睛往身旁的夏滿身上偷眼觀瞧。夏滿長相算是中上。倒是沒有林芝姑娘長的好看。武功也沒有林芝姑娘利害。不過嘛林芝不會縫衣服,而夏滿的小手很巧。

不僅會做吃食,還會做繡花做衣裳。雖然長的有些豐滿,看那屁股很大,應該好生養。聽人家說屁股大的女人容易生兒子。

夏滿被齊雨的小眼神看的,渾身冷颼颼的。怎麼感覺齊侍衛一直在偷窺自己呢!不行,以後得離齊侍衛遠一些,這人腦子肯定不正常。

“籲……籲”正在走神的齊雨嚇了一跳,趕緊勒住了馬的繮繩。這時只聽得對面趕車的小廝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怎麼趕車的,橫衝直撞的,急着投胎呢!

知道衝撞的是誰嗎?萬一碰着了我們王妃,你們吃罪的起嗎?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我們王妃可是在給未來兒媳婦添置東西呢!

說你呢!趕緊叫你家主子下車,給我們王妃磕頭賠罪。否則就把你們抓到大理寺的大牢裡關起來!”

這小廝說話,要多猖狂就有多猖狂,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說起話來,滿嘴的唾沫星子飛濺,簡直跟噴壺一樣。從古至今哪裡都不缺看熱鬧的老百姓。大家一看有兩輛馬車因爲走個對面兒,互相的都不讓道。看這意思要起衝突。“呼啦”一下了全都圍了過來。

這下子,兩輛馬車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因爲周邊全讓看熱鬧的老百姓給包圍了。夏滿一看對方囂張的樣子,立馬就不幹了,怒聲說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長公主的馬車你們也敢攔。還想讓我們公主給你家主子下跪磕頭,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也不怕折了你家主子的陽壽!”

藍衣手下的春夏秋冬四個丫鬟,哪裡受過這樣的氣。那脾氣一個比一個大。怎麼說呢,這可都是打皇宮裡出來的人。更何況對方上來不分清紅皁白,就出口傷人,叔可忍嬸也不能忍。豈有不罵回去的道理。夏滿心想,只要抱出自家公主的名號,對方肯定就得認輸了。

沒想到小廝聽到夏滿的話後,“哏,哏,哏”直樂,笑得肚了都疼了。最後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哎呦喂,大爺今天可是大開眼界了。你們主子要是長公主,那我們主子就是皇后娘娘。

哪國的公主出來,不是前呼後擁,陣仗齊全。咱就不說擺出公主鑾駕吧!也得多帶幾個丫鬟婆子,手下的傭人吧!別說你們車裡面坐的不是長公主,就是長公主也得對我們主子大禮參拜。

我們主子可是長公主未來的婆婆。楚王妃和我們世子爺的側妃娘娘在此。對面車裡的還趕緊下來給我家主子見禮,更待何時?”這也不願人家小廝狗眼看人低。因爲藍衣的馬車坐的很是實用,各種機關暗格裝起東西來很是方便。

這萬一要是遇到襲擊,這馬車你只要一關上車門,就是一輛戰車。只要按動車裡的機關按扭,車廂就可亂箭齊發。車廂裡裝飾的也非常的舒服。可以躺着、坐着。甚至可以幾個人都做到一起,中間升起一個小方桌,可以吃飯,也可以打牌。裡面簡直就是一個多功能一體的馬車。只是車廂外面的裝飾並不豪華。

誰能想到長公主坐的是這樣一輛馬車。再說一般朝中官員家的馬車上,爲了好辨認,都會寫一個字來代表自家的身份。你比如楚王府的馬車上,會有一個大大的‘楚’字。如果是永定侯府的馬車,上面就會寫一個大大的‘趙’字。

如果有兩個姓趙的,也會想辦法區分。大家一看,噢,這是楚府的馬車,再說官員的級別不一樣,坐的馬車豪華程度也是不一樣的。

藍衣一聽對方說楚世子的側妃,一下子就怒了。這楚離天天和自己在一起,什麼時候有側妃了?自己怎麼不知道。楚離聽了更是氣的火冒三丈。

只是沒等藍衣和楚離兩人拉開車門,走下馬車。對面的車門被人一下子就拉開了。只見一個綠衣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子,一下子就跳下了馬車。

“跟他們廢什麼話,好狗不擋道。來人,給我打,打傷、打死了算我的!”綠衣女子聲落,“嘩啦”一下子便衝出來好幾個侍衛。凶神惡煞一般的衝了過來。

齊雨一看對方几個侍衛便樂了,認識。好啊,爺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這幫孫子。齊雨向空中打了一個響指,立馬便衝出兩個穿着迷彩色服的暗衛。

上來也不說話,七裡咔哧三下五除二,便把對方的侍衛給打倒了。那幫侍衛哪裡是暗衛的對手,一個個被打的哭爹喊娘。直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喚。

“反了,反了你們了。連楚王府的人你們也敢打!你們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綠衣女子嚇的直往後退,可是嘴上卻很硬。

老百姓看到這幫橫行霸道的人被打了,一個個全都拍掌叫起了好來。“好,好,打的好。打死這幫狗仗人勢的東西!”

“楚王府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楚王爺再大,大的過皇上嗎?”

“就是,什麼楚王妃?楚王妃早就死了多少年了!”

“就連楚王的那位繼王妃聽說去年也死了。”

“這位楚王妃,又是從哪個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大家指指點點,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綠衣女子實在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了。趕緊對着車廂求救道:“姑母,你快下來爲素兒主持公道呀!他們簡直太欺負人了,就連咱們楚王府的侍衛也敢打!”

這時,一位中年華服婦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半老徐娘風韻猶存,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粉。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稍微有那麼一些吊眼梢兒。小巧的鼻子微微的有些塌鼻樑。櫻桃小口畫着一點紅。

“對面車裡坐的什麼人,好大的膽子,還不趕緊下車給本王妃賠禮道歉!惹惱了本王妃,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我倒要看看是哪來的王妃。敢在我南召國的京都城這麼囂張!本宮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藍衣說完之後,雙雙打開車門,走下了馬車。

對面的綠衣女子一看到楚離,不由的失聲喊道:“表哥!長,長……公主!”看熱鬧的老百姓頓時一片譁然。這纔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呢!看看這位小妾上位,聲勢浩大、仗勢欺人的楚王妃。再看看對面低調的長公主殿下,就這一比較,老百姓心裡高下立見。

身份這東西有時候就是與生俱來的,這麻雀飛上枝頭,就是站的再高也成不了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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