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帝上前阻止唐逸行禮的動作,“不必多禮,素純的後事,開始吧。”
“這段時間有勞您操勞,是我讓大家擔心了。”唐逸一拱手,又道,“田笛後事,大家準備的很好,我沒有意見,只希望……”
唐逸頓了頓,周圍更加安靜下來,皇帝也等着他開口,但凡是他要求的,他都會滿足他。
“我想請求重新做一副棺。”唐逸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淡淡的闡述了自己的想法,“雙底座的棺材,兩副棺材合爲一體,卻不會驚動了彼此。”
單人的棺材很好理解,本來唐逸是準備百年以後與田笛合用一個棺材的,可是又不想到時候開棺驚擾了她,於是想到這麼個辦法。
兩副棺材是連着的,但是卻走不同的棺材蓋子,等唐逸死後,便可以和田笛更親密的合葬,同時不驚擾田笛。
皇帝想了想,便明白了唐逸的意思,點了點頭,“好,我馬上讓人去辦。”
“皇上,我去吧。”唐子傲請求,這種棺材前所未有,他有必要做點什麼,畢竟事關死者的事兒,說道總是不少。
衆人都沒有什麼意見,便開始忙開了,唐逸對別的也沒有要求了,說完這些,就又轉身回了冰房,他不想浪費每一刻與她相處的時間。
田笛停靈的時間,都是從這一天開始的,地點就在閒月莊,畢竟現在的唐家府門上,掛的已經不是左丞相府,而是唐府,一家之主是唐驍。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商都,衆人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都以爲是傳言,紛紛去唐家和宮裡打聽,才知道這是真的。
然而,所有人都在問,素純夫人怎麼突然就沒了呢?!
幾天時間裡,從商都往外趕,前往閒月莊悼念的人從沒有間斷過。
到第五天的時候,商都百姓選出了代表,自發的來到閒月莊,說是要送素純夫人最後一程……
在百姓看來,這素純夫人就是個天大的好人。
出身農家,相比其他權貴
,素純夫人總是能讓他們感覺得親近。
心繫百姓,聽聞素純夫人在山頭村的時候,就爲了當地的村民出謀劃策,如今山頭村已然成爲南商國第一等的村子。
不畏強權,當年素純夫人回收欠銀,不懼公主身份,還做了散財童子,後來收回來的欠銀,大部分送去賑災,他們都是親眼所見。
公正賢良,素純夫人對待貪官污吏不手軟,當街訓斥奸佞之人,百姓都看見的……
這樣一個好人就這麼沒了,在百姓眼中,着實可惜了。
古人重信仰與香火,皇帝與唐子傲見唐逸什麼都不管,就差陪着田笛的屍身躺着了,便代他做了主,凡是來給田笛上香祭拜悼念的,都沒攔着,不管是達官顯貴,親疏遠近,亦或者是貧民百姓。
停靈的日子裡,田笛屍身周圍也是擺着冰塊兒的,因爲誰也沒想到消息傳出去後,前來的人比想象的要多,到第二十一天的時候還不見少。
山頭村的里長還有胡家等人,還趕着最後幾天親自來了一趟,不比田家好上多少,里長老淚縱橫,甚至失態的差點撲到棺木上,嘴上哭道,“三丫!快起來!我還沒聽夠你叫一聲里長大叔呢!”
二十七天停靈,下葬,唐逸幾乎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整個人都熬壞了。
蓋棺的時候,唐逸親手將一支有些發舊的竹笛,一副一家六口的全家福,一枚平安符等物放在了屍身旁邊,私心想着,“帶上這些,下輩子或許不會忘了我。”
唐逸還在田笛墓前坐了三天,每天在孩子們勸說下才勉強喝了些粥,模樣卻早已經消瘦又憔悴。
唐老爺見此,無奈的搖頭,當年唐夫人氣田笛害得唐逸不顧生死,好在後來有驚無險,可如今要如何?真的要他這個白髮人送黑髮人麼?
兩年後,唐氏一墓被開啓,一同座雙棺呈現在衆人面前,一男子屍身手執兩幅肖像被安置在左側棺木中,雙雙重新下葬……
男子棺木中,有幾件裡衣疊得整整齊齊,幾副小像和全家福
,以及一枚平安符等物作爲貼身陪葬。
期間子女收拾男子遺物時,發現男子常年不許人進入的書房內,到處都是一女子的畫像。
ωωω ★ttκǎ n ★¢〇
或田間燦爛一笑,或院中逗雞摘菜,或雪中遠眺,或林中細語,或看書品茶,或燭下等候,或策馬狂奔,或臥榻淺眠……
其子女捨不得,含淚留下幾幅日常畫像作爲念想,便全都作爲男子的陪葬,一同埋在地下,希望來生,同座棺木中的男女還會再次相遇,相識,相知,相愛。
史書對唐大人和素純夫人的記載堪爲詳細,具體情況不足爲考,只民間興起唐田廟,起與河源鎮山頭村,興於商都。
每逢年節,唐田廟香火更甚,後人或許不知道此廟緣何而起,然而卻知道,來此廟上香,一求年年順遂,二求姻緣美滿,三求家族興旺,四求先人團聚。
此先人,據說便是這唐田廟的供奉者……
田笛在唐逸懷裡死去的時候,那樣的不甘心,心知自己這一走,唐逸如何能好過?
都道人死方能看開一切,她卻自己看不開!
親朋好友,子女,她都沒什麼不放心的,唯獨放心不下的,便是唐逸這個男人!
這偷得一世的幸福,最愧對的,也是他。
田笛在最後那一刻鐘的時間,就只想到了那個法子,以求唐逸能忘了她,這樣他就不會難過了……
然而她太天真的,就算她成功了又如何?周圍那麼多與她聯繫的人和事,能瞞得了幾時?
有唐逸在她身邊,即便是死了,也沒有什麼痛苦,就好像昏睡過去無異。
可田笛卻想不通,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的環境熟悉又陌生。
入目的是一片白色,病牀,吊針,病號服……
田笛看了看周圍,然後就懵了,腦子裡一團的漿糊,聽見病房門被打開,只能閉上眼裝睡。
“護士,她什麼時候能醒?”這個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只是時間都太久遠了,田笛一時想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