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怎麼了?”一出門,寶春急忙問蘭香。
“夫人要對小少爺和沈衍少爺用家法。”蘭香說。
寶春一聽,火了,“理由?”
“說是兩人無辜毆打下人,致使重傷……”
突然停下腳步,寶春看蘭香,“兩人真打了?”
蘭香吭哧了下,小聲說,“打了。”
“我就知道。”寶春說。
“可是,這也不能全怪他們。”蘭香趕緊辯駁,“那幾個下人,大肆議論小姐的不是,說的可難聽了,簡直不堪入耳,小少爺聽到,一氣之下就將人打了,小少爺一動手,那沈衍少爺自然也不閒着。”
寶春嘆了口氣,“打的是那個院的?”
“夫人院子的。”蘭香催促,“小姐趕緊吧,要真動了家法,沈衍少爺壯實或許不礙事,可咱小少爺的身子可頂不住。”
主僕兩人來到崔氏院中,裡面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崔氏正催促幾名五大三粗的家人,去抓兩孩子。
那兩孩子就在院子裡兜圈,這一追一攆的,弄得院子裡是雞飛狗跳。
那崔氏訓斥旁邊的周姨娘,“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孩子,仔細瞧瞧,什麼樣子,眼裡那還有長輩,毆打下人,頂撞長輩,不服管教,長大了還不翻了天,我看,從今天起,沈衍就放在我這裡,有我親自教。”
“夫人,都是我的錯,是我管教失職,下去我一定好好管,以後再也不會了……”
“還想有下次。”那崔氏哼了聲,“那個叫小酒的,一併放在我這裡,什麼時候教好了,什麼時候再放回去,沒規沒規的孩子,出去還不把將軍府的臉給丟盡,就這不服管教的性子,指不定要給將軍府捅多少簍子。”
寶春本來是要上前喊住兩孩子,可一聽崔氏這話,立馬不幹了,自家兒子若真到了她手裡,好傢伙,那還不脫一層皮,沒怎麼着,就想着挾私抱怨呢。
她也不上前了,反而悄悄退到人羣后,衝蘭香低語了幾句。
蘭香便擠進了人羣,不一會兒領着梨花帶雨的周姨娘出來了。
“三小姐,這兩孩子這次禍闖大了,我在這看着,你趕緊尋你父親去吧。”周姨娘急的跟什麼似的。
“不能去找父親。”寶春說,“要去搬老太君。”這老太婆雖然不喜歡他們母子,可她喜歡黑小子啊,是不會看着崔氏動用家法的。
周姨娘愣了會神,領會其中關節,忙一抹眼淚,提起裙襬,“我這就去。”
寶春拉着蘭香避開,躲在了無人注意的暗處。
“小姐,我們不管麼,他們被抓住了可怎麼辦?”蘭香擔心不已。
“怎麼管,那崔氏恨我恨的牙根癢,會聽我的?不拿刀砍我就夠好得了,咱們上去,除了吵,就是打,那樣對我們都不利,畢竟小酒,黑小子打人在先,放心吧,沒那麼容易抓住。”
寶春靠牆,擴散開了精神力。
院子裡,依舊雞飛狗跳,一名大漢眼看要抓住黑小子的衣領時,突然,飛來一隻雞,撞到了臉上,蹭了一臉的雞屎,氣的他直罵娘。
還有一人在追小酒的途中,不知從那掉下來一隻筐子,直接扣在了頭上,等他取下時,小酒早跑出了一里開外。
崔氏見狀,更是氣急敗壞,“你們這羣蠢貨,連兩個孩子都拿不下,養你們有什麼用,還不給我上去抓啊……”
將軍府的老太君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臉色陰沉地哼了聲,柺杖一敲,“這是要幹什麼啊,菜市場啊。”
這洪亮的嗓子一出,院子立馬安靜了,不管是跑的,還是追的都停了下來。
周姨娘攙扶着老太君走了過去,崔氏狠狠瞪了周姨娘一眼。
“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老太君看着崔氏。
“這兩孩子,無辜毆打下人,將人打成重傷,兒媳,欲管教,不想這兩孩子完全不聽……”崔氏還沒說完,黑小子就跑來抱住了老太君。
“奶奶,她要人抓我們,還要拿板子打我們。”黑小子還沒傻到邊,還知道跑到奶奶跟前先告狀。
老太君摸摸孫子的頭,又掃了沒上前的小酒一眼,瞪他,“你倒還告上了狀了,你母親說你毆打下人,這可是真的?”
黑小子很不服氣,“是打了,可他們該打,做下人的一點規矩都沒有,明目張膽地嚼主人舌根,說我三姐壞話,說的可難聽了,母親要教我們,還是讓她先把自己院子裡的下人管好再說吧。”
周姨娘震驚地看着兒子,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串一串的話,竟然是從她那嘴笨的兒子嘴裡出來的。
那崔氏的臉黑如鍋底,“老太君,你聽聽,他倒是質問起我來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他的長輩,難道我連管教他的權利都沒有?那我這夫人是不是也該給人讓賢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他母親,當然可以管教他,這黑小子一貫愣頭愣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上什麼氣,你放心,我老婆子帶回去親自管教,絕饒不了他,打傷的那些人,多給些錢醫藥費,還有啊,這下人呢,你是要管管,嚼主人舌根,成何體統。”老太君恩威並施。
崔氏心裡恨極了,可面上只得聽着,誰叫人家是婆婆。
老太君將人帶走了,大概有小半天,才放兩孩子回來。
當然,老人家是不可能懲罰什麼的,頂多是訓斥幾句。
寶春拿把椅子坐在門口,熊孩子抱着大黃,垂眼,繞過,想要回房間。
“站住。”寶春喊了聲。
熊孩子脊背挺住,緩緩轉過身,瞅了寶春一眼,“做什麼?”聲音鮮少底氣不足。
“不想跟我說說,你今天的光輝業績。”寶春繃着臉。
剛跨進來一隻腳的黑小子愣住,怕怕地縮回一隻腳,三姐好可怕,比老太君都還嚇人。
“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動不動就隨便打人,有些事情拳頭並不能解決問題,你的拳頭再硬,難道還管得住他們的心……”寶春語重心長。
“沒有隨便。”熊孩子完全不知悔改,“我只後悔打的太輕了,拳頭是管不住他們的心,可能震懾住他們的嘴,誰嚼舌根,下場就跟他們一樣。”
門檻外的黑小子點頭附和。
“我又不在意。”寶春無奈道。
“可我在意。”說完轉過去身,丟下大黃,拿個盤子,頂着,蹲在了牆根。
“三姐,小酒……”黑小子想爲小外甥求情,被寶春一個眼神掃過,忙住了嘴,低頭進屋,也找了個盤子頂着,並排蹲在了小酒身旁。
寶春嘆了口氣,不知拿兒子怎麼辦,這都是些什麼性子,明知有錯,還去做,認懲罰,卻不悔改,這都什麼跟什麼。
“有你什麼事?”小酒斜了黑小子一眼。
“打架一起打,懲罰當然一起罰了。”黑小子振振有詞。
“蠢的要命。”小酒嘀咕了句。
黑小子咧嘴笑,也不生氣,“不過,小酒好聰明。”下意識撓頭,差點忘了頭上的盤子,趕緊放了下來,“以後打仗,你做元帥,我就做你衝鋒陷陣的將軍,你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小酒哼了聲,卻沒出聲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