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國有別於大榮的溫婉秀麗,也不同於北烏的粗狂無垠,入眼的一切都是明豔的,亮麗的,很極致的那種。
鮮豔亮麗的陶瓷,鮮豔亮麗的服飾和妝容,還有鮮豔亮麗的大月人的笑容。
寶春不由哀嘆,這纔是真正的異域風情。
還未到城門,就有一行人騎馬朝他們而來。
領頭的着一身女子收身銀白錦衣,到得跟前,收起馬鞭,縱身一躍,利落下馬。
緊跟她身後的英俊酷冷男子默契地接過她手中的僵硬,交給後面的隨從。
那女子徑直走到寶春的面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接到你要來大月的信,我簡直不敢相信。”
寶春拍拍她的肩膀,“我一個大活人現在不是站在你面前了,我尊貴的公主。”
來人正是大月國的月雅公主,她打量了寶春一番,搖着頭說,“打從我離開大榮,每年寫信邀你來,你都說沒時間,這次卻自己跑來了,我猜肯定不是來看我的。”
寶春苦笑了下,“我倒真希望是專程看你的。”
月雅公主歪頭對旁邊的男子說,“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說什麼友誼,都是屁話,還好我沒自作多情。”
“你一個公主,說話如此粗俗,也不怕把人家嚇跑。”寶春看了旁邊的男子一眼。
“我什麼樣他沒見過,要跑早就跑了,我反正就這樣了,裝不來別的,再者說了,還能裝一輩子不成,總有露陷的時候。”說這話時,月牙似有若無地朝安陽掃了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挽住身旁男子的胳膊,“何況,想跑也已經晚了,親都成了,也只能認命了,是吧?”
“我沒有。”那男子微垂頭,眼睛是掩飾不住的寵溺。
“沒什麼?”月牙擡頭,不依不饒地追問。
“沒有想跑。”男子的聲音低了下去,臉有些紅。
“看吧。”月牙對寶春擡擡下巴。
“行了,不用秀了,知道你得償所願好吧。”寶春笑着說。
月牙摸摸小酒的腦袋,嘆了口氣,“不服老不行啊,你看小酒都快長成半大小子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只是,榮小王爺不但不見老,還比以前更加的風姿卓越了,一點不像三個孩子的爹,對了,雙胞胎呢……”
氣氛凝重下來,寶春下意識看向抱着孩子的國師,神情黯淡。
月牙順着看去,還想說什麼,她旁邊的武延卻拉了拉她。
小酒惡狠狠地說,“他搶走了我弟弟,要挾我們打開神殿……”
“神殿?”月牙驚愣出聲。
寶春來之前寫信通知這位大月公主,本就沒打算瞞她,與其引起大月國的注意,還不如提前知會,表明對大月沒什麼歹意,消除大月人的懷疑,避免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月牙聽了寶春的話,又是震驚,又是氣憤。
接着,寶春又給她介紹了一行人的身份。
這次不止月牙,連武延都驚的目瞪口呆。
好傢伙,能不吃驚嗎?
眼前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位,都能將他們大月攪的天翻地覆,不但有神乎其神的慧真大師,還有心狠手辣曾經一手遮天的天聖教的教主和少主。
不光這些,竟然連北烏的皇帝都親自來了。
他們小小的大月何曾裝過這麼多的大神,能不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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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韓真,皇帝是啥身份?一舉一動,都將直接影響到兩國的邦交。
“安平。”月牙咬牙。
“別擔心,沒別的事,就是爲天山的神殿。”寶春好言道,“告訴你,就是怕一路上起不必要的衝突。”
“你還不如不告訴我呢,你存心是不讓我好過。”月牙瞪眼。
寶春略心虛地笑了笑。
韓真說,“公主若是不放心,一路上可以跟着我們。”
“這個自然,各位貴客來到我大月,自是不能怠慢。”月牙撇嘴。
“這下好了,有導遊帶領,也省的我們到處亂竄,走冤枉路了。”寶春說。
月牙氣呼呼地瞪她。
寶春乾笑着摸摸下巴。
寒暄完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月牙在城裡找了家客棧,讓一行人住下,並且同意,第二天陪同他們一起去天山。
作爲東道主,晚飯時,月牙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快結束時,月牙放下筷子,乾咳了聲,“你們對天山這個地方瞭解多少?”
安陽看她,“你不會想嚇唬我們不要去,然後自己獨吞神殿吧?”
月牙嗤了聲,“別自己想獨吞神殿,就把別人也想成這樣。”
“你說誰想獨吞?”安陽氣得直拍桌子。
月牙斜她一眼,“你們都說了,沒有四大神劍誰也別想開啓神殿,我又沒有四大神劍,我怎麼獨吞?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麼說。”
“你說我沒腦子。”安陽蹭地站了起來。
“坐下,聽她怎麼說。”國師開口。
安陽憤憤不甘地坐下。
韓真問,“天山有什麼不妥嗎?”
月牙說,“你們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天山在我們大月人的心裡那就等於是神山,裡面住着神仙,受百姓膜拜。”
“那些應該是天山一族的人。”國師說。
“在大月的子民心中那就是神人。”武延說。
安陽哼了聲,“那這樣以來,就更加證實了那裡有神殿了。”
月牙撇撇嘴,“對,神山嗎,神殿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可你有沒想過,神殿是不可侵犯的,神仙是不可褻瀆的。”
安陽不以爲然,“所謂的神仙不過是那些愚昧無知的人鼓吹出來的。”
“照你說天山上的神仙是鼓吹出來的,那神殿也是不存在了,至於神之力量,就更是子午須有了,那你還巴巴地來幹嘛?”月牙嘲笑,“還是說其實你還不死心,衆叛親離,拿住外甥,是爲了得到孩子他爹?”
安陽是徹底被激怒了,二話不說,身體嗖地一下就來到了月牙的跟前,五指化爪,抓向她的脖子。
月牙迅速反應,去擋。
可驚奇的是,功夫還不弱的月牙竟然抵擋不住。
眼看脖子要暴露在她的五爪之下,旁邊的武延一把將人拉開,自己與她交上了手。
讓寶春瞠目結舌的是,就連武延似乎都不是她的對手,最後還是國師發話,“點到爲止,不要傷了和氣。”她這才停手,握緊了拳頭,邪魅一笑,“擁有力量的感覺真好。”
月牙驚魂未定地坐回到寶春的旁邊,“她不是不會武功嗎?連阿延都不是她的對手,簡直見鬼了。”
“月牙公主還沒說天山怎麼樣呢?”韓真端起杯酒。
月牙拍了拍胸口,安撫下情緒,“神仙住的地方自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去的,至今我還沒聽過有人到過天山,倒是聽說不少打算去的人,最後都受到了懲罰的傳聞。”
“什麼懲罰?”韓真又問,“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
月牙說,“都說了他們是神人,甭說說出來了,就是在心裡想想他們都會知道。”
“知道了後呢?”韓真說。
“自然就是懲罰了。”月牙說,“想要上天山的對他們都是不敬,比如,丟東西了,生病了,遭賊了,五花八門什麼都有,這還算是輕,但若你執意不改,仍要前往,那等不到你走到天山就會死去。”
“太邪乎了。”韓真捏着杯子,笑着搖了搖頭,衝旁邊的姚戰碰了下杯,“你信嗎?”
姚戰喝了杯,“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
榮錚說,“有時親眼所見的也未必是真的。”
月牙說,“這可不是我編來嚇唬你們的,大月的人都知道,不信,你們可以到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問問,你也不信?”
寶春嘆口氣,“信不信又如何,不都要去嗎?”
榮錚握住了媳婦的手,朝國師的方向凌厲地掃了一眼。
月牙看着她也嘆了口氣,轉向國師,“以你們的能力,就是出動我大月軍隊,估計都阻止不了,所以,我也沒想阻止,只是,有些話我不得不提醒,天山是我大月最爲神聖的地方,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我大月皇室慕名天山者不少,前往的也不少,但都均是一去不返,除了一人,追求強大的力量雖然重要,可生命同樣重要,沒有了命,可什麼都沒有了,國師最好還是想想清楚再做決定。”
“危言聳聽。”安陽嗤了聲,“山上就是有神人如何,擋路者,一律格殺勿論。”
月牙冷笑了下,“不等你去到,說不定今晚他們就會來找你,瞅瞅你這小臉多嫩,秀髮多密,可要注意好了,聽說他們最喜歡這兩樣,到時臉上開花,秀髮移地,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安陽捏了捏拳頭,“我等着他們來。”
散席後,一家三口回了房間,月牙和武延也跟了去,在裡面待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才離去。
月牙選的是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棧,房間寬敞而堅固,設計簡單又大方,趕了一天路的人,洗漱後,早早熄了房間燈,休息了。
安陽躺在牀上,並沒入睡,情知道那女人在嚇唬他們,好讓他們知難而退,可還是忍不住朝門口的方向窗戶的方向看去,一直到眼皮子都快要睜不開了,才罵了句賤人,放棄抵抗,讓意識陷入沉睡之中。
夜幕中,一切都安靜下來。
不知那家的雞叫了一聲的時候,一間房裡空白的牆壁突然詭異地動了,裂開一條縫隙,有煙霧從裡面冒了出來。
隨着煙霧的瀰漫,牀上的人皺了皺眉,手無意識地抓了兩下,似乎想掙扎着醒來,不過並沒成功。
從裂開的縫隙中,走出來兩個人,一高一低。
矮的那個手中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嘿嘿兩聲,靠近了牀鋪,“去天山的都會收到懲罰。”
說着,匕首已靠近了牀上那人的頭顱……
而高個的那人並未上前,只聽得一聲嘆息,透着無奈和縱容。
隔壁一間房,牆壁也動了,同樣有煙霧冒了出來。
待煙霧充斥滿整個房間,纔看到有人從裡面走出來,走向睡着人的牀鋪。
藉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牀鋪裡側躺着的是個嬰兒。
走近的那人看到,腳步不由加快,伸手就要去撈。
只是還未夠到,睡在外側的人突然動了,快如閃電般要去鉗制那人的手腕。
站着的那人很是意外,似乎沒想到這人會醒來。
“什麼人?”牀上的人坐起喝問。
“懲罰你的人。”聲音粗啞,像是從喉嚨裡擠壓出來的。
“天山一族?”牀上的人冷笑了聲。
“冒犯天山的人都要死。”邊說着邊攻擊而上。
“裝神弄鬼,天山一族,也不過如此,我倒是要會會。”說着迎了上去。
兩人打鬥間隙,從牆縫隙裡又悄悄走出一人,趁機撲上牀上的嬰兒。
嬰兒倒是睡得熟,絲毫不受房間裡打鬥聲的影響。
眼看後來那人要觸到了孩子,不料背後一股凌厲的掌風襲來,逼不得已,只得退後。
“天山一族?”那人一彈手指,桌上的燈燃起,房間裡頓時燈火通明,黑暗一掃而光,“懲罰是假,想要孩子是真。”
見瞞不過去,來人揭去了臉上的蒙面,正是榮錚和寶春。
“沒有一對父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孩子近在咫尺而無動於衷。”寶春說,“不過,不得不承認,你城府極深,竟看穿了我們會偷襲,做了防備。”
“你指它們?”國師搖了搖頭,看向還未散去煙霧,“我那親愛的弟弟難道沒有告訴你,修得蠱王的人,可是百毒不侵的。”
寶春懊惱地罵了句。
榮錚卻是持劍衝向那國師,並大喊,“兒子。”
緊接着,饕餮大爺從牆縫竄出,小酒緊隨其後。
竄出的饕餮,閃電般撞向國師。
國師見狀,衝襲來的饕餮,迅速推出一掌。
只聽砰的一聲,一人一獸紛紛後退。
饕餮在空中打了個轉,穩住了身子。
寶春和榮錚不由大驚,修了蠱王的國師竟如此厲害,居然跟饕餮有得一拼了,難怪師傅一直憂心忡忡。
“大毛,再去。”小酒着急催促。
其實不用小酒催,大毛也是要去的,瞅瞅它那一起一伏的肚子,也能知道,有多不甘,都快趕上剛剛得知與小酒綁一塊時的表情了。
這也難怪,從出生到現在,估計也沒碰上幾個敵手,尤其還是這麼實打實地對打。
只聽低吼一聲,尾巴甩起,鼓起肚子,衝着國師而去。
饕餮發起進攻的同時,一家三口也沒閒着,鳳鳴合併龍吟襲向前去,小酒戴起手套,要竄到國師的後面。
三人一獸的攻勢,天下還沒幾人能接下,即便是修的蠱王的國師,也皺了皺眉,只見他指風一彈,屋內再次陷入黑暗。
夫妻兩人其實一直都在防着,找着機會,接近牀上的小兒子,只是,國師也不傻,一直提防這點呢,孩子始終在他的防範之下,兩人就想着先找出破綻,撕開一個口子,只要救出孩子,就沒了顧忌,自然也不再怕他。
見燈滅,兩人就知曉了國師的意圖,同時也知道今天的營救行動也失敗了。
等他們搶上前去的時候,孩子已經到了國師的手裡。
燈又亮了,一家人看的分明,國師的手掐向孩子的脖子。
“慢着。”
“不要。”
“死老頭,你快放了我弟弟。”
一家人着急壞了。
環着孩子脖子的手,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撫摸着小傢伙粉嫩光滑的臉,“想傷害他,太簡單了,只要手輕輕一動,小傢伙就沒了知覺……”
榮錚的眼睛紅的嚇人,全身繃的緊緊的,卻愣是忍着不動。
寶春更是緊張的不敢呼吸了,“不要傷害他。”
小酒更是說,“你把我抓去吧,我可以跟他換的。”
“你這孩子太機靈了,我怕我遭了你和你家神獸的道兒。”國師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低頭看了眼懷中熟睡的小孩兒。
“我並不想傷害他,我還不屑去傷害一個孩子,否則,我也不會不讓安陽接近他,以安陽對你們的恨意和狠勁,她能把孩子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打開神殿,我理解你們做父母的心情,所以,這次我不跟你們計較,要有下一次,他就不會睡的這麼香甜了,你們要是想要一個完完全全的孩子,就不會再動什麼歪腦筋了。”
榮錚要說什麼,寶春一把拉住,“不會再有下次了,我們幫你打開神殿就是。”
國師點了點頭,“早這樣多好,咱們都能睡個好覺。”
寶春按住榮錚,擠出笑容,“您說的是。”
正要離開時,門被人從外撞開了,“不好了,天山族的人來了,我的頭髮……”
進來的安陽看到屋內的人,愣了片刻,看看國師,又看看寶春榮錚,“沒有天山族的人?是你們對吧?”
榮錚連看她都沒看,注意力一直在小兒子身上呢。
寶春倒是看了眼,只是一看之下,人愣那兒了,她知道月牙公主不會放過她,定會藉此機會懲戒她,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懲戒居然是剃光了頭。
一個女人剃光了頭,除了修行的人,否則就跟殺了她沒什麼區別,尤其這還是個沒有假髮的年代。
寶春愣了好大一會兒,纔開口,“什麼天山族?我們只是來國師這兒看兒子,怎麼?天山族的人來過了?”
“沈寶春,你別跟我裝,就是你們乾的,你還我的頭髮。”癲狂地撲向寶春。
寶春舉劍橫在面前,榮錚卻先她一步,衝她踢出一腳。
不防的安陽,直接被踢飛出去,可想而知他這一腳使了多大的勁。
這人正有氣沒地出呢,她偏偏往槍口上撞,打不過國師,難道還打不過你嗎?光憑她把孩子掠走這一點,某人就已經起了殺心,要換做是她,早躲着走了,那還敢在人面前晃,可她卻一點都不自知,真以爲國師能一直保她?
以她看未必,國師的神情並沒太大的變化,在他心裡,除了神之力量,估計也沒剩什麼了。
頭髮被剃光,人也傷的不輕,安陽的憤怒可想而知,不過此行的重點是神殿,即使她再生氣,國師也是不允許她節外生枝的,第二天還是照常出發前往天山。
月牙驅馬到寶春的旁邊,望着前面的人,不無懊惱,“計劃的都萬無一失了,沒想到還是失手了,真夠氣人的,虧我準備了那麼長時間。”
寶春說,“我們還是低估了他,迷煙根本沒起作用。”
月牙不相信,“怎麼可能,你不是說是最強的迷幻藥,吸上那麼一點就倒嗎?”
“可關鍵是人家已經百毒不侵,再強也沒用。”寶春嘆氣。
“照你這麼說,這國師還真成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月牙陷入了沉思。
“原本我並不想打擾大月,給你們製造麻煩,可現在看來,是非要去開啓神殿了。”寶春無奈抱歉。
月牙看看抱在國師懷裡的孩子也嘆了口氣,“我理解,只是,想要進天山很難,昨晚上我的話並不是編來嚇唬人的,天山一族,守護着天山,他們真的很厲害,跟神人無異,是不會放任何人進去的,尤其是覬覦什麼神殿的人。”
寶春說,“再厲害也要闖一闖,你覺得我們還有選擇的機會,對了,昨天我好像聽你說過,有一人去了天山活了下來,那這人有沒說在那裡遇到了什麼,是怎麼走出來的?”
月牙聽到她的問話,愣了那麼一下,掠過一抹古怪的神色,扭過頭看向前面,“這倒是沒聽說過。”
寶春看看她沒再追問。
月牙看着安陽裹着布的頭,嘻嘻笑出了聲,“還不算是一無所獲,最起碼給了她一些教訓,瞅瞅她那囂張的勁,根本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一言不合就要殺人,以前也囂張,可卻沒現在這麼明顯,她怎麼變成了這樣子?怎麼跟國師勾搭在了一起,成了他的走狗?”
寶春搖頭提醒,“你還是不要去惹她了,她現在恨死你了,正愁找不着機會對付你呢。”
月牙微擡下巴,“我怕她,不過,你確定她跟你真的是姐妹?”
寶春強調,“同父異母。”
趕了一天的路,路過一個小鎮時,月牙說,從這兒一直到天山,一路上都沒有人煙,他們最好在這裡歇息,補充足夠的乾糧,明天再趕路。
這裡的一切,自然是她最熟的,大家均沒異議,在鎮上找了家最大的客棧,連人帶馬安頓了下來。
榮錚讓客棧老闆準備了一些牛奶給小兒子,等到他喝飽吃足,被國師帶回房間,他們也回了自己房間,一路上再也沒動其他的念頭。
一家三口睡在一個房間,早早就熄了燈睡下了,養足精力好迎接後面的變故。
一夜無話一直到天亮。
太陽剛露出臉來,一行人入住的客棧就炸開了鍋。
原因是睡了一覺醒來,發現神劍不見了。
不是一把,而是四把全都不見了。
你說能不炸鍋嗎?沒有神劍,去找神殿還有個屁用。
不但持有神劍的四人着急,一心要開啓神殿的國師大人更着急,臉色都快黑成了鍋底了。
安陽在那邊說是寶春他們搞的鬼。
寶春他們自然是不承認的,於是,一幫人就吵成了一鍋粥。
慧真大師觀察了會兒,對自家大哥分析說,“孩子在你手裡,他們沒理由做出如此低劣的行爲。”
國師盯着慧真看了好大一會兒,才說,“找掌櫃的來。”
掌櫃的來了,聽說丟東西了,連想都沒想,立馬驚恐地得出結論,說是天山的神人降下的懲罰,建議他們快快離去,否則將有生命之憂。
安陽又把矛頭指向了寶春月牙他們,一口咬定,是他們故技重施,旨在嚇退他們。
國師明顯也是站在安陽那一邊,誰叫他們有前科,利用天山一族人來搶回孩子呢,這可真像狼來了的感覺,百口難辨。
眼看國師臉沉了下來,要對孩子下手,寶春一家急的不行的時候,姚戰站出來了。
看着他曾經的養父,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殺了孩子也沒用,劍是真的丟了,不是他們拿的,我的功夫在諸位面前算不上什麼,可想要從我身邊,悄無聲息地拿走劍,而不被發現,也是不可能的,就是我熟睡期間,在我房間也別想停留超過一息。”
“我贊成姚兄的話。”韓真說,“昨晚的確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迷藥之類,我查看了門窗,一點痕跡都沒有。”末了,他又補充,“你可以不相信我們,但姚兄的話你應該相信,他是你一手帶大的,是不是說謊,你一眼就應該能看出來。”
國師盯着姚戰。
姚戰眼神坦然,一點不迴避。
趴在地上,嚇的瑟瑟發抖的掌櫃一個勁的嘀咕,“是天山上的神人,是對想去天山人的警告,客官,你們快走吧,天山去不得,真的去不得……到時連我這小店也跟着遭殃……”
“一派胡言。”安陽上去一腳,將那掌櫃的踢到了桌子腿邊,“就算天山上有神人,可是他們又怎麼知道我們要去天山?”
“只要他們想知道,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掌櫃的斷斷續續道。
“裝神弄鬼,他們要是真有那麼神,從一開始就阻止我們了,不會等到現在。”安陽說。
國師看向慧真,“你認爲呢?”
慧真想了想,“應該是天山一族的人來過了。”
國師點點頭,隨即皺起眉頭,“我相信他們有些神通,可是我不相信他們能通曉人的心意。”
榮錚說,“你懷疑我們這裡有內奸。”
聽到內奸兩字,大家不由互望。
看完均是一臉的不相信。
安陽猛地點頭,“對,肯定有人將消息透露給了天山一族,否則,他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們要去天山,還知道我們住在這家客棧。”
說這話時,她的視線直指月牙和武延。
“你懷疑我是內奸?”月牙指着自己的鼻子。
“只有你是大月的人,你們大月的人自然不希望外人找到神殿,掌握神之力量。”安陽斷定。
“就因爲我是大月的人,你就認定我是內奸,你這也太武斷了吧。”月牙氣得臉紅脖子粗,“虧我一路上還盡心安排,生怕怠慢了你們,你們卻懷疑我是內奸,真是狗咬呂洞賓,我倒是想當內奸,可我也待認識天山的人才行啊,這內奸的鍋我不背,想扣在我頭上,最好拿出點像樣的證據來,我來,是看在安平公主的面子上,既然如此,那咱們也沒必要同行了,這就告辭……”
“急什麼?”寶春一把拉住她,“誰說你是內奸了。”
月牙氣呼呼的仰頭不看人。
榮錚說,“若真有內奸,遲早有露陷的時候,現在我們無憑無據指責純粹是浪費時間,既然懷疑神劍被天山一族的人奪了去,倒不如去天山,將劍奪回來,順便找尋神殿。”
國師找不出比榮錚的提議更好的辦法,只得同意先前往天山。
安陽狠狠瞪了月牙一眼,“別讓我抓到證據。”
月牙聳了聳肩,“只要我有。”
經過寶春身邊,她說,“很快你就會發現你被人騙的團團轉。”
寶春沒有吭聲,回頭看了月牙一眼。
月牙說,“我不會傷害你的。”
寶春說,“我相信你。”
從小鎮到天山只需半天的路程,一路上大家的神情都很凝重,若神劍真是被天山一族的人拿去的話,那他們也太厲害了,那晚要拿的不是劍,是他們的人頭,那他們可都全軍覆沒了。
想要從這些人手裡奪回神劍,打敗他們上得天山,簡直跟登天沒什麼兩樣。
中午的時候,他們停在了一片海域面前。
海域裡有座島,月牙指着島上的山,說這就是天山。
從岸邊有一道梯子一直連接到島上,月牙又說這叫天梯,想要進山,唯有通過這道天梯。
從岸邊望去,天梯遙無盡頭,一眼望不到邊,山那邊煙霧繚繞,說是神山,一點都不爲過,處處透着神聖的仙氣,忍不住讓人膜拜。
寶春看着這一幕,想到了蓬萊仙島。
傳說蓬萊仙島上住着神仙,寶春不知道這裡面是否也住着仙人,但是光憑神殿所在這一點,就知不凡就是了。
月牙看了好一會兒,“真的要去嗎?”
安陽嗤了聲,“你要是怕,可以不去,又沒人非要你跟着,況且,你壓根就不用怕,山上的人又不會傷害你。”
月牙不知在想什麼,並沒理會她的挑釁。
到了這裡,自然沒有退縮的理由,一行人陸續上了天梯。
寶春經過月牙,擔心地看她一眼,“其實,你沒必要跟着我們上去,你能帶我們來到這裡,我已經很感激了。”
月牙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一副胸有千言不能言的神情,最後深呼了口氣,“我還是跟着去吧,否則我不放心。”
小酒說,“我們不放心你纔是,這裡就屬你的功夫最弱。”
月牙被熊孩子噎的半天說不出話,衝寶春抱怨,“他怎麼這麼討厭,那有這麼說人家的。”
寶春拍拍她的肩膀,訓斥了小酒一句,“沒大沒小,還不趕緊說句話好聽給你月牙姨。”
榮錚抱起兒子走向了天梯,寶春月牙跟在後面,武延走在最後。
小酒說,“等會我會保護你的。”
月牙撇撇嘴,“這就是好話?我怎麼感覺受的傷害更大了,哼,臭小子,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上去颳了小傢伙的鼻子一下。
越往裡走,煙霧越大,視野可見度也越低,大家的警惕心也越發的加大,幾乎已經沒什麼人說話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四周。
霧氣越來越重,直到眼前視野不足一尺之時,前行的速度跟龜速有的一拼,前後之間的距離也拉的儘可能的近。
榮錚右手抱着兒子,左手牽着媳婦的手,半擡着眼皮子,緩慢移動着。
就在氣氛凝重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時候,榮錚似有所感地扭頭,就見他的右手邊的欄杆上立着一男子,出現的太過於詭異,就像憑空冒出來似的,白衣白衫,飄渺在風中。
一家三口全都看到了,全都驚的不行。
只是,給他們驚訝的時間並不多,突然冒出來的人衝他們發起了攻擊。
前面和後面均有不小的打鬥動靜,還不斷傳來呵斥聲,“什麼人?”“少在那兒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之類的話。”
榮錚這邊,鬆開媳婦的手,推出一掌迎上去。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不等雙方的攻擊相觸,那白衣男子竟突然不見了。
就在他們的眼前,就那麼憑空消失了,比當初發現他的存在還要恐怖。
夫妻兩人大駭,你看我,我看你,一臉的茫然。
“人呢?”寶春吞嚥了下,“還真是神人?”
榮錚沒有接話,警惕着四周。
寶春想到什麼,忙向後喊月牙和武延兩人,只是,身後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有流動的霧氣。
寶春感覺更恐怖了,“月牙,武延你們在那兒,聽到回話。”
榮錚皺着眉頭,“不用喊了,肯定是遭了道了。”
“這到底是什麼人?來無影無無蹤的,怎麼跟鬼似的。”寶春下意識靠近丈夫。
榮錚哼了聲,“反正不是什麼神人。”
“爲什麼?”寶春警惕着四周空氣的流動。
“神通廣大的人壓根不需要藏頭縮尾。”榮錚說,“只有三腳貓功夫的人才會使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
寶春愣了下,迅速反應過來,“的確,外面傳的那麼邪乎,我還真以爲山上有什麼高人,到頭來是一羣鼠輩。”
鼠輩兩字剛落,就聽到空氣傳出一聲冷哼,“大言不慚。”
緊接着,從空氣中冒出一白衣人襲向他們。
兩人早有準備,尤其是寶春的精神意識力,早已散佈在周圍,將那人的攻擊擋在了外面。
那人一擊不成,再次消失不見。
寶春大開眼界,“我去,這是什麼戲法?”
榮錚那邊衝右手邊空中推出一掌,一聲悶哼之後,剛要顯露的人再次消失不見。
榮錚擰着眉頭回媳婦的話,“這不是戲法。”
“不是戲法,難不成真是神通?”寶春簡直不敢相信。
“是這樣沒錯。”慧真大師折返了回來,問道,“你們怎麼樣?”
“還好。”寶春說,“只是,每次都打在空氣上,看不見人氣人的很。”
榮錚不由問,“前面的人怎麼樣?”
“北皇和姚戰還在,還有國師和安陽公主,其他人都不見了。”慧真大師說。
夫妻兩人聽了,均是鬆了一口氣,只要國師還在就好,那就說明他家的小兒子還好好的。
寶春說,“月牙公主和武延駙馬也不見了,可真夠邪乎的,想來這些人就是天山一族的了?”
慧真點了點頭,“敵在暗,我們在明,一定要時刻保持着警惕。”
說話間,空氣中又有變動,三人紛紛出招。
這次出現了不少白衣人,打鬥時,就看到他們不停地在出現與消失頻換,使幾人的攻擊力大打折扣。
打鬥的期間,幾人與國師韓真他們靠近了,不時聽到韓真罵罵咧咧,連姚戰那麼個少言寡語,悶葫蘆的人也氣得直罵娘。
畢竟,沒有了趁手的神劍不說,還要防範着敵人的全方位偷襲,而反擊時,很多時候都打在了空氣裡,再好脾性的人也要跳腳崩潰。
那邊的國師耐心先被耗盡,“我們此次上山,並非殺人,只爲神殿,還望各位讓個路,若諸位繼續糾纏,就別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真夠不要臉的,到人家家裡來行兇,還要人家給讓道,好沒道理。”有一女聲哼道,“前來天山的人,從來沒有離開的,上!”
突然,空氣中冒出很多的白衣人,將一干人等圍在了中間。
寶春小聲跟榮錚嘀咕,“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耳熟。”
榮錚還沒回答,小酒搶着說,“像月牙阿姨。”
“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像。”隨即,她又搖了搖頭失笑,“像也不可能是。”
不過,顯然這女的應該是領頭之人,要是能抓住她,應該能儘快解決這場戰鬥。
寶春跟榮錚使了眼色。
榮錚便一掌拍向聲音來源處。
一條白影閃過,又消失。
寶春當下不動神色調動精神意識力撒網圍堵,等白影再現時,精神力立馬收緊困住,同時,榮錚的白練也瞬間纏繞而上。
那人被困在當地掙扎,寶春上前準備拿人,只是等那人擡頭,顯露出面容時,寶春怔愣在了當地。
“月牙。”寶春無意識喊了聲。
那人從頭到腳跟月牙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除了衣服那都一樣。
就這麼愣神的空擋,給了她逃脫的機會,消失在了空氣中。
寶春一直沒回過神來,難道被安陽說對了,月牙是天山一族的人,一直隱藏在他們當中?
就在這時,在她的右後方,一個白衣人突然冒了出來,揮出一掌拍向她的後心。
寶春也感覺到了,只是等她回頭時,發現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
不過,幸運的是,國師大人從旁殺出,一把擒住了那女人。
這人被擒,白衣人全都停了下來,朝這邊圍攏。
國師掐着她的脖子,慢慢收緊,那人臉憋的通紅,一副缺氧的狀態。
寶春這時才發現,國師對她家小兒子是真的優待了,雖說拿他來要挾他們,可是卻從來沒讓孩子吃苦。
白衣人見此,急的立馬不敢上前了。
眼看快不行了,國師才微微鬆手。
那女人猛吸氣,咳的是稀里嘩啦。
安陽擡起她的下巴,“果然是你,打從你嚇唬我們,我就覺得你居心不良。”啪嘰給了她一個耳光,“敢動我的頭髮,我一定會讓付出代價。”
那女人也不反駁,惡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冷笑着歪頭,狠狠吐出了一口血水。
安陽嘲諷地看向寶春,“這下你總該信了吧,你拿她當朋友,可人家並沒拿你當朋友,一直在欺騙你。”
寶春盯着長的跟月牙一模一樣的女人一直沒說話,她回想了與月牙相處的一切,逛戲園子,捧角,幫她追男人,幫她搭救哥哥,對付天聖教,化解大月政變……
她搖了搖頭,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個爽朗仗義的月牙會背後對她下手。
榮錚不知什麼時候走到跟前,攬住了她的腰,給予她安慰。
寶春說,“我不相信月牙會傷害我。”
安陽哼了聲,“你再嘴硬也沒用,事實如此。”
小酒說,“她不是月牙阿姨。”
安陽突然笑了,“你娘不長心,你是不長眼睛,她不是月牙公主誰還是?”
白衣女子聞言,嘴角浮起一抹譏諷。
“這些人欺人太甚了,我們的人全都不見了。”安陽狠戾道,“殺了這女人,讓他們也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
“你們敢,殺了她,天山一族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對方有人說了。
安陽嘿嘿笑道,“不是你們不放過我們,是我們不放過你們,今天之後,天山一族還在不在都是兩說。”
“你,你們好大的口氣。”那人氣得語無倫次。
國師也說,“我這人最恨被人欺騙,的確要給點教訓纔是。”說着卡住白衣女子的手猛然又收緊了。
“你敢,你快放手。”對方的人不住地喊。
喊聲把寶春的神智拉了回來,“等等。”
國師停下,歪頭看她,“你要爲她求情,她可是一直在欺騙你。”
“我知道。”寶春說,“就在上天梯前,我還說過,我相信她,我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騙我。”
安陽不屑地哼了聲。
國師搖頭。
寶春說,“她在天山一族應該有着不低的地位,你殺了她只會引起天山一族的憤怒,到時候引起源源不斷的殺戮不說,他們要是一氣之下,不還四大神劍,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國師的手放鬆了下來,“你的意思?”
寶春看向對面的白衣人,“跟他們的族長談談,或許還能免去一場戰鬥也不一定。”
除了安陽反對之外,其他人都同意。
國師沉思了一會兒,“行啊,談談也不費什麼事。”當下便放開了白衣女。
白衣女抹掉嘴角的鮮血,看了寶春一眼,對衆人說,“跟我來吧。”
一行人穿過天梯,被領進了一片山谷。
山谷裡鳥語花香,喘喘清流,一派祥和,與世隔絕的桃花園大抵也就是這樣。
這裡人的着裝也很統一,幾乎清一色的白,不知道是不是天山一族的人偏愛白色。
只是這些人對他們並沒有太多友善,個個都是憤憤然。
“族長在嗎?”走到一處房子前,長的跟月牙一樣的女人問守在門邊的人。
“在呢。”那人邊應,邊推開了門。
沒人攔阻,寶春等人也跟着走了進去。
屋內一股淡淡的幽香飄來,香氣大概來自於右手邊燃着的香爐,距離香爐不遠的正中石臺上,盤腿坐着一老人,眉毛鬍鬚都是白的,仙風道骨的模樣,要說他是仙人,還真沒人質疑。
“外公。”那女子喚了聲。
“回來了。”老者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氣,掃視一週。
“是。”女子不甘,懊惱道,“……月桑無能,沒能攔住他們。”
老者坐起,摸着鬍鬚,不由笑了,“你自然是攔不住,他們中的那一個拎出來,那都是不可多得的不世之才,四大神劍持有者,還有白家的兩位,豈是你能攔得住的?”
那女子氣哼哼地別過了頭。
“既然知道,那就快把神劍還給我們,別擋我們的路。”安陽說。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那女子斥責,“一幫強盜。”
“阿桑。”老者制止,“神劍可以還給你們,只是拿了劍你們要立即下山,不可久留。”
“不找到神殿,我們是不會走的。”安陽說。
慧真上前行了個禮,“我等上山,爲神殿而來,沒看到神殿,自然不會離開,還望前輩理解。”
老者聞言,不悅了,“理解,你們白家可以忘記家族責任,可我天山一族卻不會,千百年來,神殿鑰匙,四大神劍分別歸四大家族所有,開啓地圖歸白家,神殿看護歸我天山一族,先祖們如此做法,正是不想神殿被開啓,白家出了個叛徒異類,你不想着清理門戶,卻跟着一塊作孽,好些年沒下山,不想白家竟墮落到如此地步……”
老者的一番話,說的向來不動聲色的慧真,老臉也是掛不住,都起了紅暈。
國師可沒那麼好的修養,“我們來這兒,也只是跟你說一聲,神殿我們是要定了,讓路,你們天山一族完好無損,不讓,那就是血流成河。”
天山一族的人個個氣得顫抖。
老者吹鬍子瞪眼,“你好大的膽子,當我天山一族是擺設不成……”
閃電般,兩人過了幾招。
分開後,老者看着國師大駭,“你……”
慧真嘆了口氣,“他已修成蠱王。”
老者愣了下,“難怪這麼急着開啓神殿,不過,小子,即使開啓了神殿,也不一定得到你想要的。”
國師說,“不管怎樣,也要先打開再說。”
見識了國師厲害的老者,依舊很硬氣,“只要老夫在,休想靠近神殿。”
慧真說,“前輩,先祖們的意思是不想神殿被打開,可我白家先祖也曾預言,神殿將在千年後重新開啓,或許就是這個時候,天意如此,外力是阻止不了的。”
老者說,“老夫聽說過,還提到過一個異世之女……”
說到異世之女,大家的目光不由轉向寶春,尤其是榮錚的目光,深邃的可怕。
寶春硬着頭皮,裝出一副跟自己無關的樣子。
“老夫不管什麼預言不預言,作爲天山一族的族長,更不能帶頭違背祖訓。”老頭這是油鹽不進。
其他人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寶春實在不想打這一仗,忙繼續勸說,“前輩,天山一族神力奇特,我們承認,可我們有不得已的苦衷,爲了神殿,勢必要拼命,你覺得有把握打敗我們?”
老者想了想,看看他們,搖了搖頭。
“既然沒把握,那你這樣堅持,就是在讓天山一族的人去送命,你這樣又何曾不是違背先祖?子孫後代都沒了,還何談先祖?”寶春的話句句誅心,老者一時無話反駁。
“外公,外公,你就讓他們過去吧,孩子在那老妖怪手上,不讓他們過去,孩子會沒命的。”門砰地被撞開,跑進來一人,“外公,算我求你了,讓他們過去,那老妖怪太兇殘了……”
看到屋內的人,進來的人傻眼了。
寶春他們也傻眼了,因爲屋內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老者呵斥,“讓你在屋裡反省,你跑出來做什麼。”
“你是月牙?”寶春幾乎可以斷定眼前這人才是自己認識的人,心底的沉重壓抑一下子鬆散開來。
月牙乾笑了兩聲,“我不是故意的,寶春,我……”
寶春說,“他是你外公,從天山下來唯一的那個人就是你父皇?”
月牙撓了撓頭,“正是,這是我雙胞胎的姐姐月桑,因爲遺傳了天山一族的異能一直留在山上……你放心,我會求我外公的。”
“外公,你就讓他們過去吧。”月牙晃着老者的袖子,“她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沈寶春,要不是她,我和哥哥早沒命了,她還救了大月呢,你看那小孩子才一丁點大,多可憐啊,你也不忍心是不是……”
“別瞎搗亂,這沒你的事。”老者呵斥。
“外公,我也贊成阿雅讓他們過去。”月桑看了寶春一眼。
“你也這麼認爲?”老者質問。
“既然天意如此,我們也不好違背,況且,天山一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月桑說。
老者摸着鬍鬚沉思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一場殺戮就此避免,從天山一族人手裡拿回神劍,拜別月牙和武延後,寶春他們進入了後山,也就是地圖所示神殿的所在地。
到了半山腰,領頭的國師停了下來。
韓真說,“光禿禿的石壁,什麼都沒有,神殿會在這兒?”
小酒說,“應該有什麼機關吧。”
其他人都看向國師。
國師打開地圖,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然後舉起地圖,對着太陽,一團光透過地圖灑向山腰的石壁上。
透過的光,乍眼看去,像是某種文字似的,寶春正想是什麼時,突然,石壁像是被觸動了什麼機關,緊接着從旁邊的石壁開啓了一扇門。
“原來是這樣。”韓真嘖了聲,“還真被小傢伙說對了。”
進得洞內,國師沒再走在前面了,安陽推了帶來的兩名手下打頭。
前面是一狹窄的過道,僅容一人通過,散佈的蜘蛛網,不知被哪來的風吹動着。
最前面的那人,一手撥去蜘蛛網,就要過去,可就在這時,傳來接連不斷的破空聲,
“小心箭。”慧真大師喊了聲,警覺的衆人趕緊散開。
只見無數支箭從過道的前方射來,最前面的兩人早已被射成了箭靶子,倒在了地上。
躲開的人均是心有餘悸。
“有機關,不破了,看來是過不去了。”韓真說。
“我們這裡不是有機關大師嗎?”榮錚看國師和慧真大師。
慧真看了看說,“像這樣的機關一般都是在裡面,外面破解不了。”
“也就說過不去。”韓真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
“只能想辦法躲開。”慧真說。
“你,過去。”國師點了一名手下。
那人顫巍巍的走過去,雖然是貼着牆壁走,還是觸動了機關,慘嚎一聲,中箭倒地。
又有兩人被點名試驗,不管怎麼樣的姿勢,機關都會被觸動。
等一人嚇得直不起來腰,愣是爬過去時,意外的機關箭沒射過來。
“沒有。”那人一高興,爬起就要往前奔,小酒突然大喊,“趴下。”
那人下意識趕緊趴下,蜘蛛網晃動了幾下,就沒動靜了。
此刻,大家都看出來怎麼避開機關了,韓真站了起來,“看來是要匍匐着過去了。”
慧真讚許地衝小酒點了點頭。
榮錚也揉了揉兒子的頭。
寶春掐了掐他粉嫩嫩的臉,跟隨前面的人匍匐着過了通道。
通過這個狹窄的通道,大家算是見識到了神殿的危機四伏,每踏出一步,都要謹慎再三。
所以當看到面前是黑白兩色的石頭組成的地板時,大家一致地都停了下來。
寶春說,“黑色和白色中,必有一種是死門。”
韓真說,“這個比前面的簡單多了,只要試一次就可以了。”
他的話還沒落呢,安陽已經將一人扔到了裡面。
那人的左腳先踏上了一塊白色的,沒事,等右腳落到黑色的那塊時,黑色石頭塌陷,從下面射出一股箭雨,那人身死。
寶春嘆了一口氣,接着,衆人踏着白色石塊跨了過去。
順着通道走了一路後,視野豁然明朗,變成一個很大的空間。
正中央有一個石臺,石臺的四周有四根柱子,柱子中間有一個凹巢。
國師見了,大喜,“找着了,這就是開啓神殿的地方,快把神劍插到這裡。”指着凹巢對幾人說。
寶春幾人互看了眼,走了過去。
等人戰到中間的石臺上後,四人將四把神劍緩緩插進了凹巢。
“沒動靜。”寶春咦了聲。
“不會是神殿壓根就不存在吧?”韓真也說。
“不可能,不可能。”國師一個勁說,“都別動。”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轟隆聲,衆人感覺石臺在晃動。
不大一會兒,奇異的一幕就出現了,四根柱子,緩緩下落,緊接着石臺,晃動兩下,直接下沉下去。
此時此情,榮錚慌忙抱緊兒子,攬住媳婦。
下落時,眼前一片漆黑,國師卻興奮大笑,“找到了,找到了。”
等石臺停下的時候,衆人並沒看到什麼高大上的代表神殿的神聖東西,反倒是烏黑一片。
有人點燃了火摺子。
國師拿出地圖,指着前方,“從這裡走。”
寶春一看,前面的通道似乎是一條河流,只有中間的一人寬的石板可以走人,兩邊都是水。
韓真拿火摺子照了照,驚訝了聲,“這水似乎是黑的,味道還很刺鼻。”
寶春一聽,蹲下看了看,心裡也是咦了聲,竟然是石油。
石油?寶春默唸了句,視線掃到韓真手上的火苗,腦海裡突然有了個大膽的計劃。
正在前面走着的國師,突然聽到後面吵了起來。
爭吵的是寶春和榮錚夫妻兩。
爭吵的原因是因爲孩子。
那個叫小酒的小傢伙似乎很怕老鼠,而不管是石壁上還是石板上到處是成堆的老鼠,那孩子哇哇叫着,不願往前一直嚷嚷着要回去。
孩他爹生氣呵斥,“你能不能懂事點,這樣回去,還管不管你弟弟?”
小酒哭着大叫,“我不管,我不管,那些東西太可怕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孩子恐懼的一抽一抽的。
榮錚揚起了手,“閉嘴,再不聽話,小心捱揍。”
“我就要回去,我就要回去,我不要看到那些東西。”小酒在他爹懷裡四爪亂蹬。
榮錚被惹火了,要教訓孩子。
安陽在旁邊幸災樂禍。
寶春說,“他一個孩子,你兇他幹什麼,他怕老鼠不很正常,別說他,我也怕呢。”
“你跟着添什麼亂。”榮錚瞪眼,“眼下還不夠亂的。”
“亂成這樣難道是我造成的?”
“不是你那個什麼姐妹將三兒偷走,咱們會來這裡?”
“我早知道,三兒被擄走,你一直在怪我,還說我,她可是你的老情人呢,她幹了那麼多壞事,你還不是沒下得了手,你要是早殺了她,還會有今天的局面……”
“你這女人,你簡直是無理取鬧,連個孩子都看不住。”
“我看不住孩子,你呢,連自己孩子都保護不了。”
“再說一遍,我揍你,信不信。”
“你打個試試,你這個只會窩裡橫的懦夫。”
這已經上升到了人身攻擊了,是個男人都忍不了,榮錚氣瘋了要打人,韓真和姚戰在那邊拉架,一時間都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國師心急火燎的就是爲神殿,他是絕不容許有人耽擱行程的,於是,掉頭走向糾纏在一起的幾人,準備拉開,讓他們消停。
剛伸出手,正吵吵鬧鬧的幾人突然轉身,一致對向他。
小酒懷裡的大毛閃電般撞他左胳膊,抱着孩子的左胳膊鬆開,孩子掉落,國師急忙右手去撈,卻撈個空,孩子早到了寶春的懷裡。
寶春抱着孩子就往前跑。
“奸詐小人。”安陽去攔。
“彼此,彼此。”寶春邊跑,邊拔出劍,刺向她的肋下。
並且在她閃躲之際,果斷地一腳將人踹向水裡。
榮錚韓真姚戰等人阻截國師,小酒從石板跑過,石板上的老鼠他倒是不怕了,一腳就給踢飛幾隻。
路過安陽從水裡跑出來,上去一腳又將人給踹了進去。
氣得安陽大罵,“賤種。”
寶春跑到石板盡頭,將懷裡的三兒交給小酒,舉着個火把,衝榮錚等人大喊,“快,快過來。”
幾人本就不與他糾纏,聽到她喊,忙跑了過去。
國師安陽等人在後面追。
寶春一直催促,等人跑過來後,她一把將火把丟進水裡。
然後,就聽轟的一聲,通道里燃起了漫天火海。
“走,走。”幾人不敢耽擱,趕緊往前走。
小兒子失而復得,一家人抱着又親又哭。
韓真等人一直還想不明白,明明是水爲什麼能着。
寶春便給他們講了石油的來源。
榮錚不放心問媳婦,“三兒沒事吧?”
寶春親了還在睡的小兒子一口,搖了搖頭,“國師應該還是喜歡小孩的,沒對三兒做什麼。”
榮錚小酒這對父子聽了後,均是長出了口氣,“這就好。”
一家人總算是輕鬆下來,看哪兒哪兒都是好的。
韓真逗了逗榮三兒,小傢伙貪睡不耐扭過頭繼續睡。
韓真笑了笑,轉向小酒,揉揉他的腦袋,“演的可像,連我都被你騙過去了。”
小酒沒說話。
寶春說,“倒也不全是演,他是真怕老鼠。”
姚戰說,“看他剛纔踢飛老鼠,一點都不像。”
小酒低下頭,
慧真將他拉過去引導,“恐懼都是自我……”
說話間,幾人已經轉到了一個更大的石洞。
看到洞內的情形,一行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應該就是目的地了,真正的神殿。
周圍的牆壁佈滿了五彩斑斕的壁畫,空蕩蕩的空間裡,多餘的擺設沒有,唯有中間的圓形石臺,上面擺放着奇怪的東西。
九根菱形水晶柱般的東西,以某種看不懂的規律立着。
尤其是天藍的深邃顏色,彷彿能攝人心魄,迷失到裡面,也甘願。
“這就是神之力量?”小酒嘟囔了句,就要往前去。
韓真一把拉住,“小心陣法和機關。”
慧真說,“要有的話也是機關,沒有陣法。”
“爲什麼?”寶春不由問。
慧真看了看四周,“應該跟這座山有關係,佈陣需要某種力量,這座山大概能抑制這種力量。”
韓真想了想,“大師說的沒錯,從進來好像是沒碰過陣法。”
幾人圍着石臺觀看,寶春和慧真查看周圍的壁畫。
一副副看下去,寶春發現這些壁畫講的正是神殿,或者說神之力量的事。
看過去,先是四大神劍的分管,再是地圖,再是放置神之力量的神殿,這些家族統稱爲神殿守護者。
再往後說的是神之力量的來源,上面說,發現這個從天上掉落的神物,能使觸摸的人擁有神力,比如,幻化,預測,精神意識,強大能量,移行空間等。
正當大家高興於神的恩賜的時候,就發現很多人不是死去了,就是瘋癲,神智不清了。
而觸摸過的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活了下來。
所以,他們認爲,神的恩賜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只有匹配的人才能被賜予。
爲了不使人因此喪生,這些存活的人就將跟着神一起下來的石頭,打磨成了神劍,將神之力量封在了天山,後來的寶春都知道了。
看到這兒,寶春就想,或許那根本不是什麼神賜之物,應該來自於外星,那九根菱形的東西,不只是這個年代,就是她那個年代都不一定製造得出來。
所謂的神力,應該也是磁場的原因,激發人體所產生的變化,那些死去的,發了瘋的正是因爲承受不了那變化。
所以說,圓臺上的那個神之力量,對人體產生的變化,根本無法估計,也無法控制,最好還是不要觸碰。
寶春回頭,提醒道,“先不要動它。”
這幾人都是有一定自制的人,韓真的確像他說的對這些力量不敢興趣。
因這個家破人亡的姚戰也是痛恨比較多些。
小酒純粹是瞎好奇,榮錚一心在孩子身上,更是不會去冒險,慧真那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光看,倒沒一人敢上去觸摸。
寶春正要回頭看最後一副壁畫時,門口傳來了動靜,渾身狼狽的國師和安陽闖進來了,這兩人還真夠命大的,竟然還活着。
國師一進來,視線就定格在了石臺上天藍色菱形之物,眼神變的異常炙熱,“神之力量,哈哈……”
大笑着直奔圓臺而去。
在場的人,雖然不敢觸及,可並不代表願意讓它落到國師手裡。
萬一,這玩意真能使人增加神通,先不往大的想天下蒼生什麼的,光他們就小命難保了。
慧真,韓真姚戰衝國師紛紛發起攻擊。
榮錚將小兒子塞到大兒子懷裡,“看好弟弟。”
小酒慎重地點了點頭,緊緊抱着弟弟,退到了圓臺後,這回小傢伙是極其小心,跟大毛一塊守着弟弟。
頓時,石洞內形成了混戰,寶春來不及觀看最後一副壁畫,提劍擋住了奔向圓臺的安陽。
“它會要了你的命的。”寶春提醒,“要想活命,就離它遠些。”
“我謝謝你提醒了。”安陽冷笑,“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認了,打從你出現那一刻,我已經生不如死了,只要有一線能把你踩到腳下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寶春說,“你恨我,就更不應該跟命過不去了,你要報復我,就應該比我過的更好,生活的更幸福。”
“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母親,哥哥,丈夫,父親,這些統統都沒有了,你還要我怎麼幸福。”安陽猙獰大吼,“我拿什麼過的好,我生命裡只有仇恨,現在我終於明白過來,男人,權利,金錢這些都比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力量,誰也奪不走的力量,有了它,就什麼就有了,包括讓你不痛快的人痛苦千萬倍。”
這人已經鑽入了魔障,寶春說再多都沒用。
姐妹兩個交上了手。
安陽是修煉了蠱蟲提升的功夫,提升的雖然快,可還不是寶春的對手。
過了十來招,安陽被寶春一腳踹飛在了地上,喪失了戰鬥力。
來不及管她,寶春持劍加入了圍攻國師的陣營。
四大神劍合力,果然不同凡響,威力陡增,再加上慧真,修成蠱王無往不勝的國師漸落下風,中了榮錚一拳,倒在了地上,嘴角鮮血涌出,半天爬不起來。
慧真嘆了口氣,上前要去制服,“我帶你回族裡,接受族規懲處。”
國師笑了笑,“回去也是一個死,還不如你現在殺了我呢,死在你手裡,總比死在那幫討人厭的老傢伙手裡強。”
慧真沒有說話,彎身要制服他,寶春突然看到了他嘴角詭異的笑,忙提醒,“師傅小心。”
幾乎同時,國師已經暴起,大家都以爲他的目標是慧真,紛紛搶到慧真的身旁,可誰知道伴隨着他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意味深長時,中途折回,竟撲向了圓臺,一把抓向了那些菱形物體。
洞內的人都停在了當地,怔愣地看着。
國師的手一接觸到那些菱形物體時,那些水晶的菱形物竟發生了變化,重新進行了擺列組合,以一種很奇怪的形狀,並且不停放射出亮光。
國師本人卻是臉色通紅,青筋暴老高,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情形非常的可怕,眼看就要抽過去。
寶春打眼一掃,發現全身的血管繃的都快要爆裂,活不了時,可誰知情勢陡然逆轉,停止了顫抖,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國師仰頭哈哈大笑,揮出一拳,對面的石壁頓時被轟出一個大洞。
衆人一看,心下大駭,榮錚說,“快制住他,否則沒機會了。”
五人同時發動攻擊,可是觸摸了那些菱形之物的國師變的太可怕了,就那麼雙手一推,五人全都被他震的倒飛出去。
榮錚爬起來忙去扶媳婦。
寶春推了他一下,“小酒和三兒。”
榮錚這纔想起,他兩兒子正在國師的背後呢,頓時大汗淋淋,起身就要衝過去。
寶春卻一把拉住了,指給他看國師。
榮錚順着看去,這才發現不對勁,或者說精神很不大對勁,像是有些神智錯亂的感覺。
此刻,榮錚是更不敢驚動他了,只能悄悄地移向孩子們。
就在這時,安陽喊了聲,“後邊。”
國師下意識回頭,然後就看到小酒他們。
國師的視線盯着小酒懷裡的榮三,伸出就去搶。
“大毛。”小酒喊道。
大毛彈地而起,狠狠衝國師撞去。
國師似根本沒把這小東西放在眼裡,一揮胳膊,大毛竟然被他彈開了。
周圍的人臉都綠了,他們還沒到跟前,榮三再次回到了國師的懷裡。
寶春掙扎着,可腿受傷了,愣是沒爬起來。“不要傷害他。”只能着急大喊。
國師的手緩緩伸向榮三。
就在大家以爲,要掐死榮三的時候,榮三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猛地大哭起來。
寶春的心立馬揪了起來。
只是,國師的手並沒摸向脖子,反而摸向了臉,還顛了顛,“不哭了弟弟。”
弟弟?
在場的一頭霧水,不知他這是演那一出。
榮三不哭了。
“弟弟真乖,真可愛,哥哥以後會保護你的,還要帶你一起玩,一起習武打獵……”
真是的是神智錯亂了,這完全是把榮三當成了小時候的師傅了。
在他內心深處,大概小時候,他也是很愛自己弟弟的,一心要將弟弟護衛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
此時,那是更不敢驚動了。
寶春慢慢掙扎着坐起,突然掃到跟前的壁畫,仔細一看頓時大驚:爲防神賜之物落入歹人手中,造成生靈塗炭,神賜之物被動後,將啓動洞內機關……
顧不得其他,寶春大喊,“快離開,石洞要塌了。”
聲音還未落呢,國師所站的地方先裂開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國師,來不及反應,就落了進去。
“兒子。”夫妻兩人大叫。
“哥哥會保護你的。”底下傳來國師的聲音,“不會讓你有事。”
一個包袱從下而上被拋出,慧真一把接住,交給榮錚,然後盯着裂縫,不知所措。
榮錚使出白練,將小酒和大毛拽了過來。
大家也顧不上什麼神之物了,地面越裂越大,馬上就要塌陷,趕緊逃命要緊。
“師傅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寶春提醒。
剛想往外走,寶春突然看到安陽扒着裂開的石壁,去夠卡在對面的菱形之物。
眼看要滑落,寶春一把抓住,大吼,“趕緊上來。”
“我馬上就要夠到了。”安陽使勁去夠。
“我快抓不住你了。”寶春咬牙,“你倒是上來啊。”
安陽仰頭對她嫣然一笑,“你知道我有多很你。”
寶春冷着臉點頭,“我也不見得就喜歡你。”
“不喜歡我,卻還要救我。”
“我是爲了父皇,不想他傷心,將那隻手給我。”
安陽搖頭,“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羨慕你,我也想讓所有人喜歡,得到所有人的認同,可到了現在,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神之力量,只有它,才能打敗你,才能讓父皇,讓所有人正眼看我……我說劉景傻,其實他纔是聰明人,一早就放手,不但得到皇位,還得到了父皇的注意力,和你的關注……”
說完這些,手突然使勁從寶春手裡掙脫。
寶春拼命抓緊,最後還是眼睜睜地看着她落入無盡的黑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都紅了,狠狠抹了把臉。
起身準備離開,可視線竟被那根菱形水晶體吸引,像是着了魔般,腦子裡冒出來,有個它就能回去,就能見到她家老爺子的念頭。
那個念頭太強烈了,強烈的她無意識趴下身子,去夠那個菱形物。
“你想幹什麼?”氣急敗壞的榮錚一把將人拽起來困住,眼神兇狠幾乎要吃了她。
“那個……”寶春指了指對面的菱形水晶。
“你想離開我們,不要我們。”榮錚晃着她。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寶春搖着頭。
“跟我回去。”榮錚聞言鬆了口氣。
神殿在不斷塌陷,一行人緊急逃命。
榮錚抱着小兒子,慧真抱着小酒。
情勢危急,命在旦夕。
一塊石頭從上砸落,旁邊的韓真眼疾手快將她拉到一邊。
寶春心有餘悸,說了句謝謝。
韓真湊到她耳邊,“上次我並沒說笑,山上時我就喜歡你了,這次若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賭上一把。”
寶春愣了下。
幾人命大,總算在山體塌陷前跑了出來,而國師安陽以及那所謂的神殿也一併埋葬在此。
回望塌陷的山體,衆人的心情很是複雜。
一行人下了天山,在小鎮落腳。
晚上,給孩子餵奶時,寶春發現小傢伙正抓着一根天藍色菱形水晶在啃,差點沒把魂嚇破,急忙大喊孩他爹。
兩年不戰之期過後,北烏朝大榮發動了戰爭。
不止將軍爹訓練的沈家軍,還有鎮榮王府的兵力全部出動,有榮錚和寶春帶領與北烏展開了激戰。
兩年時間的休養生息,大榮軍力已非昔日能比。
糧草軍械充足,再加上前方作戰勇猛,北烏漸漸不敵。
在赤城附近,是最後一戰。
九虎衛,十八鷹全體出動,展示了鎮榮王府的真正實力。
北烏大敗,韓真領着一隊人馬被榮錚堵截在了山坡下。
榮錚全身盔甲高坐於馬上,“你輸了,情知打不贏,你卻執意發動戰爭。”
韓真吐掉口中的血水,“這次我是輸了,可並不代表以後,我不比你晚認識她,憑什麼她就要屬於你?”
“她註定了是我的。”榮錚眼神凌厲,“別把你的野心,推在她的身上,這隻會讓我看不起,男人就要真刀實槍的決鬥。”
“好。”韓真驅馬上前。
大雨裡,雙方將帥打鬥在了一起。
數十招後,韓真終是不敵,被踢飛在雨水裡。
從他提到寶春那刻起,榮錚就動了殺心,舉劍就刺。
“慢着。”寶春騎馬奔來。
榮錚充耳不聞,寶春從馬上躍起,猛地擋在了劍前。
榮錚大驚,連忙住手,可劍尖還是刺穿了盔甲,鮮血涌了出來。
榮錚又是心疼,又是生氣,“趕緊過來。”
“放他走。”寶春不容置疑。
“你到底想怎樣,你沒聽到他剛纔說什麼?”榮錚氣紅了眼。
“三兒被抓走時,他幫過我們,神殿塌陷時,他救過我,就算還他當初的情誼。”寶春說,“你一氣之下殺了他,北烏重新選出皇帝,不一定有他在時邊境安穩。”
“你先起來包紮傷口。”榮錚說。
“你先答應。”寶春說。
“我答應。”榮錚咬牙切齒。
收回劍,抱上人,躍上馬離開。
韓真怔怔地望着兩人遠去的方向。
從此之後,數十年間兩國再沒發動過戰爭。
那次大敗之後,韓真就宣佈,他在世時,永將不會對大榮開戰。
四海昇平,戰亂不再,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正應了慧真大師給安平公主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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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終於完了,現代番外將在十七號開始連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