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韓度月頓時鬆了口氣,可是韓青梅卻是臉色更加難看了,讓自己的閨女和兩個男人討論這種事,就算知道這只是爲了賺錢,韓青梅也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韓度月見狀,只能拽着韓青梅的胳膊撒嬌,小聲地湊到她耳邊道:“娘,我和李掌櫃他們是在商言商,本就是堂堂正正的事兒,你要是表現得太過介意,那才反倒要惹人笑話呢。”
聽了這話,韓青梅的神色略微緩了緩,但仍寫着囧然和尷尬。
“娘,難道你就不想讓咱們的日子過得更好?”韓度月繼續撒嬌。
韓青梅看了韓度月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她確實是沒用,以前就連孩子都護不住,現在終於離開了江家,卻還要花孩子賺的錢。想到這些,韓青梅在欣慰的同時,更多的是感覺到慚愧和內疚:“罷了,不過你也得多注意些,女孩子家的,可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韓度月發自內心地笑了。
之後韓度月就又把現代的浴室用具及其使用方法,用盡量通俗的語言仔細表達了一遍,最後忍不住嘆息道:“……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至於怎麼把水流抽上來,如何讓水流能夠有足夠的壓強噴射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韓度月真是後悔啊,當初自己沒穿越過來之前,怎麼就沒多科普一下這方面的知識呢。
“韓姑娘能想到這些東西,已經十分了不起了,想來這法子若是真能實現了,定然會受到大戶人家的青睞!”作爲一個生意人,遇到這麼好的點子,李開石簡直快要激動得不能自已了。
韓度月本來還有些悵然呢,此刻見李開石這幅模樣,不禁笑了:“要是真能如此,那就真是太好了。”
李開石搓了搓手,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知韓姑娘願不願意與在下合作?”
“李掌櫃這話說的,難道我們不是正在合作嗎?”似乎在無形中,韓度月對李開石的態度,已經不像是在對待一個普通的合作伙伴了。
李開石聽得連連點頭,眉眼都快笑到一塊兒去了:“那好,既然韓姑娘信得過我,那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韓姑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不過有件事還得先說清楚,韓姑娘覺得這次咱們該怎麼算錢?”
“李掌櫃覺得三七分怎麼樣?”韓度月想了一想,試探性地問道。
“你七我三?”李開石挑了挑眉。
韓度月搖頭:“是你七我三,我拿純利潤的三成,李掌櫃覺得成嗎?”
“韓姑娘這話真是折煞我了,這法子可是韓姑娘你想出來的,大頭自然該是你來拿啊。”李開石略顯詫異地看着韓度月,眼裡卻寫着滿意和讚許。
韓度月堅定地搖頭,不管怎麼說,李開石都幫了自己家很大的忙,她報答對方也是應該的,況且她又不是一點兒錢都不拿。
見狀,李開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是個好孩子,既然你這樣說,那這個人情我就收下了,若是日後韓姑娘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那我就提前謝過李掌櫃了。”這個結果,正是韓度月樂意看到的。
李開石用眼角餘光瞥了宋凝一眼,開口道:“我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宋公子,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也好,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正好我還要回去仔細考慮一下蓋房子的事。”宋凝微微點頭,目光則是看向韓度月的,像是在等着對方和他道別。
韓青梅本想留兩人吃頓晚飯的,可此刻聽宋凝這樣說,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讓宋公子和李掌櫃費心了,等閒下來了,兩位一定得來家裡吃頓飯才成。”
“定然。”宋凝繼續盯着韓度月,好像對方不和他道別,他就不走了似的。
韓度月無力地翻了翻白眼:“李掌櫃慢走,宋公子也慢走。”
“那我們就先走了。”宋凝滿足地笑了,與李開石一前一後出了門。
等上了車,李開石再也控制不住地開了口:“公子,你這真是和這韓姑娘看對眼了?”
“我是看小月是挺對眼的,只是小月對我卻連看都不肯多看一眼。”宋凝微微擡眼,似乎有些悵然。
李開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東家這難道是着魔了不成:“我說公子啊,就您這身份擺在這裡,哪家的姑娘會和您看不對眼啊?”
“我只是一個商人罷了,士農工商,商人可是排在最後呢。”宋凝無奈地搖了搖頭。
聽了這話,李開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公子,您是排在了最後,可是您也排在了第一位啊。”
“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小月對我似乎不甚在意。”宋凝繼續低頭嘆息。
公子啊,人家韓姑娘才見了你兩面,要是真對你在意了,那才叫奇怪呢。
李開石忍住撫額的衝動,轉頭看向車窗外,他不能再和東家說話了,不然他非得得罪東家不可。
而在另一邊,韓度月卻是在考慮另外一件事。
再過四天,就是楊家老爺的壽辰了,韓度月在想她到底該不該去赴宴。
去的話,或許就是一場鴻門宴,雖然她只是配角,但所站的陣營擺在那裡,估計定然會被波及。而且正因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配角,所以更可能會比主角死得更早、更快、更慘。
可如果不去的話,只怕她與楊淑媛本就沒來得及正式確立的友誼可能就這麼完了,畢竟自己之前纔給她支過招,現在卻又選擇逃避,任誰估計都得多想。
“小月,你在想什麼呢?怎麼娘和你說話你都不搭?”韓青梅正坐在炕上給兩個孩子縫衣裳,用的正是之前在鎮上買的那塊棉布。
韓度月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韓青梅:“沒想什麼,就是走神了,娘你剛剛和我說什麼呢?”
“娘是覺着,就算那位宋公子爲人不錯,你也不該和他走得太近了,你說是不是?”韓青梅嘆了口氣,這些話本不該直接和韓度月說,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把自家閨女當尋常孩子看待了,有些話倒是好開口多了。
韓度月沒想到韓青梅是要和自己說這個,一時間不禁覺得好笑:“娘,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那位宋公子可才只見過兩次面呢。”
“娘就是給你提個醒,也沒旁的意思,”韓青梅手上的動作不停,想了想,又道,“你雖然才八歲,可畢竟是說過親事的,有些事確實該多注意了。”
若是其他農村的孩子,十歲之前,就算是和男娃們打打鬧鬧也沒什麼,可江度月卻偏偏曾被人退過親,要是再不注意這些事,只怕日後真是難說到好親事了。
一時間,韓度月也沉默了,她很能理解韓青梅的意思,但卻不可能接受。但她同樣也知道,估計韓青梅也是不可能接受她的愛情觀和婚姻觀的。
“小月,娘和你說正經的,你可別不往心裡去。”韓青梅看了韓度月一眼,強調道。
韓度月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在這件事上和韓青梅溝通一下,她斟酌了一下語言,才試探性地開口道:“娘,你覺得那位李家公子怎麼樣?”
一聽這話,韓青梅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了:“小月,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現在李家公子已經和小婉訂了親,你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韓度月忍不住撫額,這理解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其實李公子也沒你們想的那麼好,嫁給他未必就是幸福的。”
“這是什麼意思?”韓青梅忍不住皺起眉頭,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韓度月正了正神色,態度異常嚴肅地道:“娘,其實之前我在老宅見到過李家公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娘怎麼都不知道?”韓青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那次的事兒,我本來打算告訴孃的,可是正好和小年被人欺負的事撞到一起了,我就沒來得及說,結果過後我就給忘了。當時李家公子應該是去提親的,正好被我撞見了……”韓度月忙把那次在老宅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還趁機把李愷睿的惡劣品性誇張了幾分,最後問道,“娘,你現在還覺得那位李家公子是個良人嗎?”
此時韓青梅的眉頭已經快要皺到一起去了,她之前只知道那李家在鎮上頗有名望,家境也很是殷實,卻從來不知道原來那個李家公子竟然是這種品性。
“小月,這件事你怎麼不早和娘說?娘真是沒想到,那李家公子竟然是這樣的人。”此刻韓青梅已經忍不住開始覺得慶幸了,幸好自家閨女已經和李家公子解除了婚約,不然閨女以後要是真嫁過去了,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韓青梅和老宅的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看中的只是李家的家產和勢力,換句話說,也就是他們自己的利益。而韓青梅想要的,卻只是自己的閨女以後能過上好日子而已。
韓度月也正是因爲知道韓青梅是真的關心自己、擔心自己,所以纔敢和對方說這些話的:“娘,你之所以沒想到,是因爲你不瞭解李家公子,要是那天我沒去老宅,沒見到李家公子,我也不會知道這些,說不定到現在我們都還在覺得遺憾呢。”
韓青梅不說話了,她之前確實很爲閨女可惜,因爲她是真的覺得李家很不錯,李家公子也是儀表堂堂的,可誰能想到,那李家公子竟然是那樣一個品行不端的人。
韓度月見韓青梅一副後怕的樣子,這才儘量柔和地繼續道:“娘,這次的事是幸虧李家公子沒看上我,也幸虧我湊巧看到了李家公子的所作所爲,可是下次呢?下次要是娘再給我說了門親事,對方又是這樣的情況,那該怎麼辦?”
“這怎麼會?娘肯定得給你找個好人家的,總不會叫你受了委屈。”韓青梅的臉上寫滿了憂慮,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她心裡其實也是沒底兒的。
韓度月聳了聳肩,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道:“我知道娘是爲了我好,可這種事也不是娘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到時候要真是遇到了這種人,那我也只能受着。”
“小月,不會的,這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娘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韓青梅着急地反駁,可是說出的話卻是越來越沒有底氣了。
韓度月含羞帶怨地看了韓青梅一眼,嘴角也是微微嘟起:“反正這件事我也說不上話,我也知道娘肯定是爲我着想的,到時候若是真遇到個渾人,那也只能怪我自個兒命不好。娘,你就放心吧,以後不管我過得好不好,我都不會怨孃的。”
韓度月承認自己是有些卑鄙了,但是在一些事上,反着說確實要比正着說更有效果。
就像這件事,如果韓度月直接要求韓青梅在這件事上給予她自主決策權,說不準韓青梅只會覺得她年紀小,還不懂事,八成是不會答應的。
可若韓度月反過來說,那就會讓韓青梅覺得內疚和欣慰,甚至主動去考慮這件事該怎麼辦,要不要和韓度月商量着辦。
聽了這話,韓青梅果然不知所措起來:“你怎麼這麼說?呸呸呸,你可別胡說八道!”
韓度月擡起頭來,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娘,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可別放在心上,再說了,我以前又不是沒吃過苦,難道還怕以後多吃些苦嗎?”
“小月……”韓青梅真有些不知該怎麼說了,她是想給孩子一個保證,可是這說親的事兒,誰又能保證得了?
韓度月見此狀況,怕韓青梅轉不過彎來,小小地提醒了一句:“娘,我的親事,那可是關乎我的一生,到時候不管怎麼樣,娘可都得和我說一聲,也好落個心裡踏實。”
韓青燕一愣,轉而恍然大悟,原來自家閨女打的是這個主意吶。
雖說閨女的心思她也能懂,可這婚姻大事,無論是大戶人家,還是平頭百姓,都是聽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就算再是心疼孩子,韓青梅也有些過不去這個坎兒。
可是看着閨女的神色,韓青梅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兩人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韓青梅先扛不住了:“娘知道之前那事兒是讓你受了委屈,以後娘有什麼事兒,都先和你商量着,這總成了吧?”
“娘,那我以後的親事,也會和我商量着辦?”韓度月認真地瞅着韓青梅,一雙大眼睛溼漉漉的,寫滿了期待。
看着閨女這模樣,韓青梅就更說不出旁的話來了,只能點頭。
韓度月立馬撲過去抱住韓青梅的胳膊,笑着撒嬌:“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我就知道!”
“你這丫頭!”韓青梅哭笑不得地伸手敲了敲韓度月的腦袋。
韓度月笑着吐了吐舌頭:“我也沒有說錯啊,這嫁人還是得嫁個知根知底的才成,要不以後受欺負了都沒處說理去。”
“這話兒,也就你能說得出口,要是旁家姑娘,真是羞都羞死了。”韓青梅聽得直搖頭,不過倒沒有覺得生氣或是不悅,畢竟閨女說的話確實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