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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韓度月也如願見到了家裡的小不點兒,看着肥嘟嘟、圓滾滾的弟弟穿着件紅豔豔的肚兜在牀上來回翻滾,韓度月失笑的同時,心也軟成了一片。

本是在照看着蛋蛋的婦人,見兩人走了進來,便往後退開一步。

“這位是?”韓度月看過了蛋蛋,這纔看到這個婦人。

韓青梅忙介紹道:“這位是邱嬸,因爲怕我一個人照看不過來,你爹便請了她過來幫忙照顧蛋蛋。”

“邱嬸好。”韓度月一面打招呼,一面暗暗打量這人,之前的信裡,韓青梅可沒有提起過這個人呢。

邱嬸含笑行禮,叫了聲“小姐”。

“有勞邱嬸了,這裡有我和我娘照看着,你先下去歇歇吧。”這人看起來還算本分有禮,韓度月也微微放下心來。

等邱嬸退下去後,韓度月走到牀邊將蛋蛋抱了起來,笑着道:“蛋蛋都長這麼大了啊,而且竟然都會自己翻身了。”

“這孩子長得比其他孩子快,翻身也早。”韓青梅說這話時,非但沒有對此產生的自豪感,反倒隱隱帶着擔憂。

韓度月有些疑惑地反問:“三個多月學會翻身,很早嗎?”

“你和小年那時候,都是到了五六個月纔會翻身的呢。”韓青梅點頭道。

對韓度月來說,這樣的事情似乎並不算什麼問題,但是見韓青梅一副真的有些擔憂的樣子,韓度月不禁有些疑惑地道:“娘,蛋蛋能早些學會翻身,這不是好事嗎?這說明蛋蛋發育得很好,也很聰明啊。”

“可是……確實太早了一些。”韓青梅還是面帶愁容的樣子。

“娘,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有人對此說了什麼呀?”韓度月隱約感覺到韓青梅的反應有些不同尋常,索性直白地詢問起來。

韓青梅看了韓度月一眼,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如實相告:“蛋蛋剛滿三個月便能翻身了,上幾天村裡有人過來家裡坐坐,正好看見了,就說……這好像不太對勁兒。”

孩子的發育有一首口訣,一直沿用到後世,內容是:一聽二看三擡頭,四撐五抓六翻身,七坐八爬九扶立,十月娃兒能扶走。

也就是說嬰孩大概要六個月才能學會翻身,可蛋蛋才三個月便能勉勉強強地翻身了,這狀況在後世倒是還算尋常,但是在這裡的話,確實是有些太早了些。

而且聽韓青梅這話的意思,估計村裡的人不只是說不太對勁兒而已,甚至還用上了什麼叫韓青梅難以接受的詞兒吧?如此也難怪韓青梅會對此如此憂心了。

“娘,你該不會真的覺得是蛋蛋有問題吧?”韓度月聽着有些好笑,那些人倒真是有夠無聊的,連別人家的孩子幾個月會翻身都要管,不過眼下她最擔心的還是韓青梅會胡思亂想。

聞言,韓青梅連連搖頭:“我當然不會這麼想,蛋蛋長得好,是好事,只是……”

“娘,你又犯老毛病了,”韓度月有些無力地看着韓青梅,每次事情如果是她自己出事,便可以不去理會,但若對象換成了自己或小年,當然如今又加了一個蛋蛋,韓青梅就會亂了方寸,“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卻還如此在意,還不是因爲這件事是出在了蛋蛋身上?以前你就是這樣,現在還是沒改過來。”

不過也是因爲韓青梅的這個性子,當初他們才能順利地離開江家,這麼說來,這一點倒也並非全是壞處了。

韓青梅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難道我擔心蛋蛋,反倒是不應該的了?”

“你關心蛋蛋,這自然是沒錯了,但是你卻不該因爲那些人的胡言亂語,而壞了心情啊,”韓度月見蛋蛋將自己的小手往嘴裡塞,忙幫忙把小拳頭解救下來,“再說了,你不但不應該感到擔心,反倒應該感到自豪和高興纔對呀。”

韓青梅也知道自己一遇到和孩子相關的事情,就容易亂了分寸,此時不禁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等聽到韓度月後面的話,韓青梅忍不住問道:“爲什麼我應該感到……高興?”

雖說韓青梅並不會嫌棄自己的親兒子,但她也覺得小傢伙兒學會翻身的時間確實太早了。

“娘,我問你,你覺得咱們家現在的家境怎麼樣啊?”韓度月一邊逗蛋蛋玩兒,一邊漫不經心似的問着。

韓青梅有些不解:“咱們家現在的日子自然是好的。”

“那你覺得咱們村裡,不,是這附近的所有村子裡,還有人家能和咱們家的日子過得一樣好嗎?”韓度月繼續問道。

“大概是沒有的了,只是小月你怎麼問起這個?這和蛋蛋的事兒有關係嗎?”韓青梅更加不解了。

可能是因爲一段時間沒見,都快忘記了,蛋蛋被韓度月抱了一會兒後,便開始手舞足蹈地掙扎起來,嘴裡還發出咿咿呀呀的抗議。

韓度月沒辦法,只好把他放到牀上去,然後拿起擺在一邊的布老虎逗他:“娘,咱們家的日子過得好,蛋蛋自然就吃得好、睡得好,也被照顧得仔細,那自然就要比旁人家的孩子長得更快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這……真是這個原因嗎?”韓青梅知道自家吃穿用度好,但這真能起了這麼大的作用嗎?

韓度月肯定地點頭,甚至不惜現身說法:“娘,你仔細想想我和小年八歲之前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臉色蠟黃,頭髮乾枯,整個人都跟皮包骨頭似的?你再看看我現在,你覺得我是爲什麼變化這麼大?”

營養跟不上,身體怎麼可能發育得快,也難怪那首口訣裡是那樣的速度了,畢竟這口訣大多是在農村流傳的,而農村的生活水平又普遍偏低。

“這倒是,那時候你們真是……”韓青梅點了點頭,這時候倒真是鬆了口氣,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還有啊,蛋蛋之所以這麼聰明,我覺得還和爹爹有關係呢,”爲了徹底地治好韓青梅對這件事的疑心病,韓度月又把李昊拉了進來,“娘你想想,爹爹可是曾做過太子少傅的人,可謂萬里挑一。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天才,至少也比尋常人聰明得多,說不定爹小時候比蛋蛋還聰明呢。”

韓青梅想到李昊,頓時將這話信以爲真,甚至還欣慰地笑着道:“我也不要蛋蛋多聰明,只要以後能踏踏實實的,再娶個懂事能幹的媳婦兒就成。”

這麼樸實無華的目標,韓度月都有些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說起李昊,韓度月這纔想起從回家後,她還沒見過他呢,不禁問道:“娘,爹去哪兒了?我怎麼都沒見着他?”

“你爹在那邊院子裡呢,八月份不是就到了秋闈了嘛,他現在正在幫小年押題呢,”話到一半,韓青梅忙環顧四周,又壓低聲音道,“這件事你可別到處亂說,他也就是隨便試試,就當是自己溫書了。而且他還說了,叫我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小年,怕他多想。”

韓度月卻是聽得瞪大眼睛,一來她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今年小年要參加秋闈的事情,畢竟小年去年才考上秀才,這樣接連着考試,韓度月總覺得會給小年太大壓力,而且未必就是件好事。

二來,她真是沒想到曾經做過太子少傅的李昊,竟然會去幫小年押題?她沒聽錯韓青梅的意思吧?

“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韓度月也是壓低聲音問道。

“本來你爹他也沒說就一定要小年今年去參加秋闈,可是朱院長那邊卻說秋闈三年才一次,若是今年不下場試試,便要等到三年之後,未免太久了一些,”韓青梅嘆了口氣,她對於小年考科舉這件事,其實一直都是態度並不熱切的,甚至還有些擔心小年的身體,“後來他們就詢問了小年的意思,他說想在今年就試試,無論考不考得上都沒什麼。”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其實從某些方面考慮,韓度月和韓青梅的想法還是很相似的,她也擔心小年會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進而影響到身體和心情。

不過既然這件事已經有了結果,她自然也只有支持和鼓勵的份兒了。

“那爲什麼爹會幫小年押題呀?”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韓度月下意識地把語氣放得特別輕。

要知道押題可就是作弊,作弊如果被發現了可是要終生取消考試資格的,韓度月不知道除了取消資格外,這裡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處置方式,總之這件事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就對了。

韓青梅伸手把快要翻到牀外側的蛋蛋往裡挪了挪,有些憂心地道:“你爹說科考不過是一個絆子罷了,若是能有捷徑,未必需要苦讀。他還說小年雖然年紀還小,但是性子已經定下來了,不需要再用這個的法子磨礪性子了。”

“爹竟然是這樣說的……”聽了這話,韓度月不禁對李昊更加佩服起來了,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足見李昊的性子是多麼的灑脫,又是多麼地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