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皇上和貴妃對秦家一家的到來很重視,也很用心。
皇上與大臣們議事結束後,專門換下明黃色朝服,穿了件月白色便服,沒有許多張牙舞爪的龍,也就袖口領口的地方有許多繁複祥雲。
貴妃參拜完皇后回到她的寢宮,第一件事情也是換衣服,穿了一件不那麼花團錦簇,甚至有點素的衣服,頭上身上飾品也減少了許多。
皇上到貴妃宮中時,當他看見貴妃這一身打扮,不由笑了。
他原想,就貴妃那種炫耀體質,指不準今兒會穿一身最華貴的衣服,戴最昂貴的首飾……
“貴妃和朕果然心意相通。”皇上說着,朝貴妃張開一條手臂。
貴妃婷婷嫋嫋走過去,偎依在皇上懷裡:“臣妾的心永遠向着皇上……皇上,咱今兒這打扮,像不像回到從前?那時,我不知道你身份,你也不知我魔教出生。”
“像。”皇上笑,然後叮囑,“待會兒人來了後,不要端着你貴妃架子,他們是平民,見的世面不多,別待會兒被你嚇得說不出話。”
“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才專門換了衣服,“論氣勢,臣妾哪兒及得上皇上啊,皇上要注意多笑纔是真的……啊,說起來,一對農村夫婦,怎麼養出暖暖那樣好氣質的閨女,一點不輸於京城貴女。”
“這就應了那句老話‘山窩窩裡飛出金鳳凰’。”皇上道,“聽說長樂王妃的兩個長兄也要來,待會兒看看他們一家都如長樂王妃優秀,還是就長樂王妃一人格外與衆不同。”
“臣妾猜,就臣妾兒媳格外與衆不同。”貴妃雖經常羨慕秦暖暖奪走她兒子的愛,但她對這個兒媳,是實打實的滿意。
雖然經常幫助其他的嬪妃奪她的寵,但這不沒奪走嗎?再說,秦暖暖對她很好,人沒有壞心眼,沒有心機,相處起來一點不累。
再看其他大臣家的貴女,一個簡單的意思,能繞十道彎……活着多累。
“朕和愛妃看法不同,朕認爲,就算長樂王妃格外優秀,她的家人也一定不差,一個人的成長離不開家庭薰陶。”皇上道,“家庭氛圍好,才能孕育出優秀的孩子。”
“皇上所言極是,我們家徹徹就是這樣孕育出來的,人聰明,武功又好,還會找媳婦!”貴妃沾沾自喜。
皇上不忍心打擊她,徹徹優秀完全是因爲他基因好,好嗎?和家庭氛圍關係真不大!就貴妃那心智,沒培養成十皇子那種就不錯了!
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夏木徹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銅板。
得知夏木徹和秦家一家快到了時,皇上牽貴妃手,站在廳堂門口,算是迎接。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貴妃總覺得自從夏木徹秦暖暖不分場合秀恩愛後,皇上也會時不時在公衆場合做幾個親暱的小動作。
夏木徹一行很快走進貴妃宮,一眼看見皇上和貴妃皆便服站在廳堂門口,有些吃驚,忙帶人過去參拜。
皇上貴妃受了所有人一拜,卻也親自將人扶起:“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
周氏偷偷打量皇上貴妃,心裡特疑惑:
戲臺上的皇上不都穿黃色龍袍嗎?爲何這個皇上穿的是白色帶淺淺藍的衣服?
還有貴妃娘娘,打扮好樸素喔!頭上髮簪還沒一些暴發戶家中夫人戴得多!
幸虧暖暖把她身上首飾取得差不多了,否則風頭壓過貴妃娘娘就不好了!
話說,皇宮很窮嗎?
不對啊,養了這麼多下人,怎麼會窮?
富人的生活,我們窮人果然無法理解。
“娘,娘……”
秦暖暖的喊聲將周氏拉回現實,只見皇上貴妃都已落座,秦老爹也已坐下,周圍站着的,除了宮中的下人,便是4個晚輩。
“皇上叫您坐呢!”秦暖暖小聲提醒。
周氏有點驚慌,忙着坐到秦老爹旁邊。
“親家母在想什麼,竟想得入了?”貴妃笑着問,再指着桌上茶點,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隨便吃。
周氏想起秦暖暖說,認真回答問題,老實說就成,於是,她看着貴妃,老老實實道:“貴妃長得真好看!看起來就像暖丫的姐姐一樣,一點不像生過孩子。”
貴妃這樣愛美一輩子的人立即被取悅了,周氏說話的樣子多實誠啊!她喜滋滋摸着臉龐:“親家母說笑了,親家母也很年輕呢!”
周氏賠笑:這話忒假!若是在農村,和農村裡的人比,我確實年輕,可放在這皇宮裡,光看這臉蛋,說我比你大一輪,怕所有人都會信。
緊接着,皇上關心了秦老爹和秦大秦二的情況。
先是村裡的收成,村民的年收入,村民過日子的光景……秦老爹一一回答。
皇上沉默:果真是人有多大膽,村民有多高收入……秦老爹描述這境況,怕夏國只有最富庶的村才能達到。
那樣的村通常位於交通樞紐地區。
新陽村那麼個偏遠地區的村……
皇上對秦家人印象已不那麼好。
“聽聞親家公是村長?”皇上問。
“是。”秦老爹低着頭,完全不敢看皇上,皇上沉默的時候好可怕啊,“之前的村長犯了點事,里正大人就讓草民當村長了。”
皇上點頭,朝夏木徹看一眼,心道,不過嗅到你身上沾了點京城氣息,順水人情而已。
夏木徹從皇上沉默中嗅出端倪,立即開口:“父皇,請容兒臣一言。”
“說。”知道你要替你秦家說話,朕倒要看看,你能編出怎樣一朵花!
“兒臣之前在新陽村時,新陽村並沒有現在富庶。”夏木徹道,“當日兒臣身受重傷,在秦家養傷,暖暖殺了只雞給兒臣補身體,秦家都心疼了很久,後來之所以富庶,全賴秦家作坊。”
“暖暖的面霜因價廉物美,銷量很好,秦家生產面霜的作坊一擴再擴,村裡很多人家在秦家幫工。故,現在整個村除了耕種,還有幫工的一份收入,故日子好很多。”
“至於岳父剛纔說今年可以過個肥年,全賴前段日子那趟進山。兒臣在暖暖家書中看見,岳父帶全村男丁進山,採摘白果和核桃,應該發了一筆小橫財。”
夏木徹娓娓道來,皇上先前那一點不滿這才逐漸消散。
這是老實人和精明人的區別,老實人只知道說結果,半點不會給自己邀功,精明人不同,一定會把功勞說出來。
想起上半年秦暖暖父母叫夏木徹夫婦帶來的土特產,皇上再升起一點對秦老爹的愧疚。
剛他誤會他了。
身爲皇上,誤會一個人,再想補償一個人,那不過一句話的事。
“親家公倒是有一點能耐,身爲村長,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村民過上好日子。”皇上沉吟了一下,“不知親家公有沒有興趣當個里正?”
里正……
秦老爹頓時嚇得不知說什麼……
在他看來,他這個村長都能做得下去,都是村民給面子,里正的話,那麼多村,那麼多事,他肯定應付不來。
“父皇……”
這次開口的是秦暖暖,她打算替秦老爹把這事兒回絕了。
說到底,她爹就是一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小心機,沒有大志向,小富即安。
當日讓他做村長,他都戰戰兢兢了許久,若真做里正,保不準被人算計。
“你住嘴,讓你爹決定。”皇上將秦暖暖的話打斷。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身爲皇上,稍稍提拔下親家公怎麼了?就衝着他帶領全村人致富一點,這人心性不錯,不是個自私狹隘的人。
他本來想說知縣的,又怕事情太多,秦老爹處理不好,還是一級一級來,多鍛鍊一下,纔不至於往後出大問題。
“皇上……”秦老爹直接跪了下去,“雖然草民聽說皇上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不會變,但草民還是想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草民不是做官的料,怕誤了百姓!”
“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做官的料。”皇上道,“朕把這話放在這裡,今日也不逼你做官。你要有一天想做官了,就給你女婿說一聲,咱也不一步登天,從里正慢慢來。”
“多謝皇上成全。”秦老爹忙着磕頭,長吁了一口氣。
“起來吧!坐。”皇上朝秦老爹看一眼,這年頭,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做官,像秦老爹踏踏實實只想做百姓的人不多。
“你呢?聽說在軍營從軍?做到什麼級別了?”皇上目光很精確看着秦大。
“回皇上話,小的已經做到百夫長了!”秦大特自豪,單膝下跪,雙手抱拳。
百夫長……
皇上臉色特複雜,再次朝夏木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