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若有人告訴夏木徹,他某一天會愛一個女人,會徹夜不知疲憊的做羞恥的事,會在女人生病時給她暖手暖腳,他一定會大笑三聲,說那人失心瘋。
可如今,失心瘋的人更像是他。
他老老實實把秦暖暖的雙手捂在他懷裡,一隻手摟着秦暖暖的腰,再用小腿夾着秦暖暖的雙腳。
秦暖暖渾身滾燙,身體卻略微發抖,感受到旁邊小火爐,立即往夏木徹懷裡鑽了鑽。
如此親暱的動作。
周圍丫鬟取下秦暖暖額上溫水帕子,朝夏木徹行禮,躬身往門口退去。
“你們去哪兒?”夏木徹的語氣很不好。
丫鬟一怔,這王爺要抱着王妃睡覺了,她們還在這裡做什麼?其他人也愣了,他們也打算退下來着。
長久以來,在他們心裡,王爺都是無所不能的,既然王爺回來了,王爺躺到牀上了,那自然王妃很快就能沒事。
說不定就差一場酣暢淋漓的事。
“繼續給王妃敷額。”夏木徹猜到這羣人的想法,略無語。他這麼純潔的人,怎麼養了一羣不污糟糟的人?
丫鬟“是”一聲,跪在牀邊,繼續不斷給秦暖暖額頭物理降溫。
這是夏木徹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他心裡充滿了一種叫恐懼的情緒,他知道秦暖暖不屬於這個世界,便格外怕她會離開。
他低喚她,她始終不給他任何迴應。
有的時候,他甚至想,若她走了,他跟着走,是不是還能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回到她所在的世界?
直到一炷香後——
神農端了兩碗藥進來,見夏木徹這個人體大暖壺將秦暖暖抱得好好的,開口問:“怎麼樣?出汗了嗎?”
“沒。”夏木徹眉頭緊鎖。
初夏,蓋兩牀被子,懷裡還有個高溫的人,他身上倒是出了不少汗。
“給她喂藥吧!”神農道,“吃過藥兩柱香後應該會出汗。”
夏木徹“恩”一聲,即便秦暖暖聽不見,他依然柔聲對她說:“暖暖,我現在扶你坐起來,給你喂藥。”
“沒用的,她現在這個狀態,根本不會吞嚥。”不等夏木徹扶人坐起,神農已道,“就讓她躺着吧,我們一點點把藥給她浸進去。”
夏木徹忙着點頭,這個一貫發號施令的男人,這個時候除了乖乖聽話,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有丫鬟接過藥碗,走到牀邊,還沒開始喂,藥碗已被夏木徹很自然拿過。
他跪坐在牀上,用勺子舀半勺藥汁,一點點浸在秦暖暖脣上。
秦暖暖的脣,因高熱的緣故呈現出不自然的嫣紅,感覺到液體,她的脣微微張開。
這是人體最基本的反應。
渴……
夏木徹大喜,連叫了秦暖暖好一聲,秦暖暖依舊毫無反應。
夏木徹的心再一點點沉下去,只小心翼翼繼續喂藥,半勺半勺的藥,一點點喂進去,秦暖暖偶爾會嗆咳兩聲,卻依舊沒醒。
一碗藥後,夏木徹看着放桌子上的另一碗藥,伸手,示意人拿過來。
“那碗不用喝了,一樣的藥,喝一碗就夠了。”神農說,“給王妃喂點水吧,這藥很苦。另外,每過一炷香時間,給王妃喂半碗水。”
夏木徹忙點頭,給秦暖暖喂水後,再次將人摟進懷裡。
“王爺,您也不用太擔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神農先是安慰,繼而暗示,“王妃只要醒了,一切都好說。”
夏木徹點頭,他聽懂神農的意思了,只要暖暖能醒,就能拿出他們這個時代沒有的神奇小藥丸,到時候,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事實證明,神農受夏木徹重視不是沒有道理。
兩柱香後,秦暖暖脖頸處出了一點汗,手上漸漸暖了。
“神農,神農!她的手開始暖了!”夏木徹像個孩子,聲音中有許多慶幸。
“暖了就好,暖了就說明溫度要降了。”神農走到牀邊,伸手想摸秦暖暖脖頸。
手到半空,想起他家主子大醋缸屬性,他硬生生把手縮回。
“主子,你摸摸王妃脖頸和後背,發汗情況如何?”神農問。
“脖子上有一點,後背還沒有。”夏木徹說,“另外,她的腳還是涼的。”
“主子別急,降溫也需要過程,手暖了,腳待會兒就暖了。”神農安慰再叮囑,“待會兒王妃會覺得熱,會掀被子,您別讓她掀。汗要出到位,幾個時辰內纔不會反覆。”
“好。”夏木徹鄭重得跟接聖旨似的。
神農鬆一口氣,招呼丫鬟們一起從門口退出,房間裡只餘下秦暖暖和夏木徹。
感受到秦暖暖逐漸暖和四肢,感覺到她毛孔裡不斷泌出的汗水,帶出的熱量,夏木徹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又活了……
汗溼了褻衣,溼了中衣……
秦暖暖下意識掀被子,還想扯衣服,夏木徹謹記神農的叮囑:汗要出到位,幾個時辰內纔不會反覆。
他不停給秦暖暖拉衣服,拉被子,嘴裡不停的叨唸:“暖暖乖,要多出點汗,熱才退得下,暖暖乖……”
太醫到的時候,神農及一衆丫鬟纔出去不久。
皇上很重視長樂王夫婦,派了三個太醫,三個太醫又帶有藥童,一共六個人。
到門口看見房門虛掩,裡面一片安靜,心下大感不妙,第一個念頭是:不會去了吧?
“王妃怎麼樣?”爲首的太醫忍不住問。
“在裡面,王爺也在裡面。”管家憂心忡忡,不知王妃現在怎麼樣,“王爺,太醫來了!”
“叫他們進來。”夏木徹聲音很沉。
管家推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再跟着太醫一起走了進去。
正常情況下的情景應該是:王妃躺在牀上,情深的王爺坐在牀側,雙手握着王妃小手,雙眸目不轉睛看着王妃……
然,事實上,當六人看清王爺同睡在牀上時,都覺腦海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王爺這是瘋了嗎?獸性大發連病人都不放過嗎?
默默爲王妃點一根蠟燭。
醫者的本能要保護病人,爲首的太醫第一個衝過去,撲倒在牀邊:“王爺,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