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行的速度不快，可以說是很慢。
每條蛇眼睛裡都冒着綠油油的光，看着秦暖暖等人彷彿看着一頓美餐，它們之所以慢，是因爲被笛聲控制着，想快也快不了。
吹笛人喜歡營造這種死亡逐漸來臨，獵物無可適從，無能爲力，絕望至死的恐懼。
當然，這只是他的想法，他若知道秦暖暖和神農的想法，他怕是吐血的心都能有。
秦暖暖和神農看着這些蛇，同樣也是看着美餐。
神農心裡一邊盤算着口味蛇，燒烤蛇，紅燒蛇，清蒸蛇，蛇湯，蛇羹，或者還可以嘗試下13香蛇，油燜大蛇，蒜蓉大蛇……，一邊在之前藥粉圈內又點了一圈香塔，每個塔不過大拇指高，繚繞的白煙，風一吹就散了。
淡淡的香味擴散開來。
“這又是什麼？”秦暖暖問。
“蛇類很討厭的一種香味，你可以理解成是剛纔那種藥粉的加強版。”神農答，“我本來打算最猛烈一撥來時才用，沒想到對方來這麼猛，厲害的全在前面。”
他頓一下：“通常來說，蛇只要沒瘋，聞到這種味道就會退避三舍。”
“意思就是說，它們現在已經瘋了。”秦暖暖看着還在不斷逼近的千蛇萬蛇，爲首的，叫得出名字的有眼鏡蛇，烏鞘蛇，銀環蛇，叫不出名字的有頭上頂了個血紅色大包的，成年男人一條腿粗細的……
“被笛聲控制，從某種程度上說，確實是瘋了。”神農點頭，覺得秦暖暖很上道，思考要不要找個機會拐秦暖暖爲徒，這樣，主子就要……跟着叫他師父……
內心狂笑三百聲。
所謂相由心生，某人內心這一笑，臉上皮肉就扯起來笑。
片刻間，他感覺臉上被人剜了一眼，冰冰涼，有點滲人，火速收了內心小九九，主子的便宜果然佔不得，想想都不行。
“既然是瘋了，這香和這藥就沒什麼作用了……”秦暖暖不解。
“雖然瘋了，但多少還有本能，本能想離開，吹笛人不許，吹笛人便需要更多的功力控制這些蛇。”神農答疑，“笛不能離脣，我們的人刺殺起他，便會容易許多。”
秦暖暖恍然大悟，這就是傳說中的團隊協作，可謂管中規豹，可見一斑。
“這是其一。其二，等吹笛人被我們料理後，蛇羣勢必會亂，那時候，這些香味沾染在我們衣服上，可保護我們不被蛇攻擊。”神農再道。
“哇，你真不愧是神農！”秦暖暖毫不吝嗇豎起大拇指，“什麼都知道。”
“神農和什麼都知道有什麼關係？”神農小聲嘀咕，神農嘗百草，哪有他博學。
此刻沒其他人說話，秦暖暖耳尖，一下就聽到了，立即道：“你應該叫百曉生！”
“江湖已經有百曉生了……”夏木徹淡淡一句，末尾的地方呆着一點餘韻，超級扣人心扉。
神農不說話了，主子又搶他臺詞！
杜仲用憐憫的目光看過神農：這貨怎麼這麼不懂事？和誰聊天不好，非要和秦姑娘聊天！主子多愛吃醋的人，這不平白惹主子不快嗎？
“江湖那個百曉生，哪有神農知道得多？”秦暖暖真心贊神農，“又能驅蛇，又能治病，還能做吃的！”重點是最後一條，她敢說，江湖那個百曉生，就絕對做不出十三香小龍蝦！
夏木徹再看過神農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神農只覺頭皮一下就麻了，秦姑娘這句話，不出7天肯定能傳到百曉生耳裡……覺得自己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王妃，我必須解釋下！”神農專門用了王妃這個稱謂取悅夏木徹，“我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博學，但是，比起百曉生……”
他的話沒說完，只見夏木徹下巴一擡，指向神農身後：“小心你後面！”
神農頭也不回，反手朝後一抓，兩指直接刺入大蛇七寸，手臂再猛的一甩，大蛇在空中劃過一條拋物線，落入蛇羣。
那羣蛇立即沸騰了，紛紛吞食同伴的屍體。
片刻後，這種沸騰如傳染般，一浪一浪朝前面涌來，平緩的笛聲也激越起來，離夏木徹最近這批蛇，原本只是徘徊在藥粉圈之外，此刻竟是突破天性，爭先恐後朝草藥圈裡面擠來。
“殺。”夏木徹一聲令下。
無數道身影朝外面掠去，隨即，秦暖暖感覺到溫暖的大手覆上她的眼睛。
“只是殺蛇而已，我不怕。”秦暖暖雙手抓着夏木徹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想把他的手拉下，像她這種吃貨，本質上並不畏殺生，只要不自己動手，一切好說。
“乖。”夏木徹輕聲一句，捂在秦暖暖眼睛上的手並不鬆開，只將人拉到懷裡。
過了一會，暖意不光背後有，前面也有，背後是夏木徹的胸膛，前面是火。
再過了一會兒，空氣中的血腥被肉香取代，耳邊響起滋滋滋的聲音……
“你在烤蛇嗎？”秦暖暖問。
“是……”夏木徹一手捂着秦暖暖的眼睛，將人環在懷裡，一手拿着樹枝，將穿在樹枝上的蛇放在火上烤，笑盈盈道，“今天的蛇肉不好吃，沒有調料，只是饞饞你。”
“你……壞人！”秦暖暖簡直了。烤蛇不是爲了吃，而是爲了饞她，這得拉多大的仇恨值。
夏木徹一點不以爲意，看周圍人與蛇搏鬥時，目光很涼，看秦暖暖時，目光很暖：“回王府後，我叫人做給你吃……”
此刻，林子裡，這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畫面的最中間，白衣男子環着綠衣女子席地而坐，他們面前是一堆火，男子時而側頭親吻女子髮鬢，手上拿着樹枝，正在翻烤獵物。
時光很慢，空氣中瀰漫的全是愛情的味道。
然而，在他們周圍，不到10米以外，劍光不斷閃爍，羣蛇瘋狂攻擊人類，是血的海洋，是蛇的屍體的海洋，血腥味薰得人作嘔，不斷有蛇從空中落下，不斷有蛇被長劍一刀兩斷……
直到，某一個瞬間，激越的笛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