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魔教的創派教主是個很靠譜的人,至少在修建逃生通道上,他想得相當完善。
肯定有後人教主懶得打掃地道。
所以,當石門打開,映入衆人面前的,不是我們平時看到的普通山洞,而是有着白煙繚繞的溫泉山洞。
“哇!”“哇!”“哇!”衆人小呼小叫雀躍着,“先先先教主真是想得太周到了!就好像猜到我們今天會這麼狼狽一樣。”
他們站在離池子稍遠的地方,抖灰,抖蜘蛛網,抖小蜘蛛……
“歡左使,你怎麼不過來?”杜仲看着還站在地道里,滿臉豔羨看着他們的歡喜佛。
“叫歡左使太見外了,杜大人叫我老佛就是了!”歡喜佛拱手,偷瞄夏木徹一眼,很守規矩道,“杜大人有所不知,這裡是魔教禁地,除教主外,普通弟子不得入內。”
歡喜佛一直在等夏木徹叫他進去,他也想脫衣解袍洗澡,身上好髒,不能忍。
杜仲沒接話,心想:老佛?還老佛爺呢!拒絕這樣叫!
蹲在地上用溫泉水洗臉洗手的夏木徹彷彿這才發現歡喜佛還站在那裡,擡頭,目光落在歡喜佛身上:“那你就站在那兒吧!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過來。”
歡喜佛居然一瞬就想明白了,一步跨進山洞。
杜仲嚇一跳:“哇,你怎麼這麼快?!”
歡喜佛想要的不過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遲早要進來,夏木徹既不願給,他便只能自己找:“老教主需要人照顧,我來照顧老教主。”
夏木徹“恩”了一聲,用剛拎乾的帕子給蕭逸擦臉。
“這溫泉連着外面一處溫泉,屬上游,大家先洗個臉就可以了。”夏木徹叮囑,“若齊齊跳下去,這一池子水變黑色,難免被人發現。”
“是。”衆人忙着點頭,小聲答,
蕭逸很順從,夏木徹給他擦臉,他就仰着臉讓他搽,很舒服的樣子。
夏木徹不由笑了:“叔,舒服嗎?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給你擦臉吧?”
蕭逸不說話,只舒服的享受着。
當夏木徹一次擦完,正要去清洗帕子,只見蕭逸一把抓住夏木徹衣角,把臉再揚一下,示意還想要。
“叔,我去洗帕子。”夏木徹揚揚手上帕子,再指指溫泉。
蕭逸並不太懂,依舊抓着夏木徹,夏木徹也不急,就站在他面前等着,過了好一會兒,蕭逸似乎這纔想明白,鬆開抓住夏木徹衣角的手。
夏木徹走到泉邊,用力揉了帕子,他的鼻子有些酸,可當他再站起來時,依然笑容燦爛。
“叔,我沒騙你吧,我們洗臉要洗兩次。”夏木徹如哄孩子般,“我們洗完臉後,還要洗手,把手洗乾淨才能吃東西……”
以照顧蕭逸名義進來的歡喜佛狠狠抹一把眼淚:這就是從前那位強大得不可一世的教主,如今,他如孩童一般,連洗臉洗手都要人照顧……
他看着細緻的給蕭逸擦臉洗手的夏木徹,倘蕭逸能聽懂他說話,他特想說的是:教主,這麼多年,您沒白疼殿下,當您成了這樣,願意如此細緻對您的,大概也只有這位了……
“歡喜佛,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夏木徹見歡喜佛進來後一直沒動,眼睛一陣陣發紅,有意岔開話題。
“我……”歡喜佛長長吸了口氣,“回殿下,屬下……屬下在作詩!”
“喔?”夏木徹笑,用帕子將蕭逸的手擦乾淨後,“讀出來聽聽。”
歡喜佛特想抽自己一個耳光,說什麼不好,非說在作詩!就算說思考人生也比說作詩好。
“啊!溫泉,你爲神馬這麼熱?啊!金子,你爲神馬那麼美?我想泡在溫泉裡洗澡,我想躺在金子上睡覺!”歡喜佛深情吟唱。
衆暗衛有的捂嘴,有的捂肚子,無一例外的是,雙肩抽得很厲害。
夏木徹卻是看着蕭逸,蕭逸臉上沒一點的表情,完全沒聽見,或者沒聽懂,如今的他,就好像剛出世的嬰兒……
“詩做得不錯。”夏木徹淡淡,“本王記下來,回去後告訴暖暖。”
暖暖?
歡喜佛心裡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焰,總感覺get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點。
“暖暖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本來打算帶她一起來看您,然後再回京,結果就聽說這裡出事了。”夏木徹拉着蕭逸,往山洞更深處走。
“叔,你快點好起來啊,好起來就能看見我媳婦兒了,我媳婦兒是個特別好,特別聰明的女孩兒,也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兒。”
“說起來您見過她,還誇過她有趣……那個賣核桃的姑娘,您記得嗎?”……
歡喜佛:原來是她……那姑娘什麼都好,就是醜了點……殿下居然說她是世上最美……殿下的眼光,唉,不評價……
魔教這塊禁地,說白了就是挖空了的一座山的山腹。
這裡曾是歷代教主安眠之處,也是某幾位教主閉關修煉之所。
感悟生死這種事,哪有比墓地更好的地方?
只得慶幸的是,蕭逸的閉關之所不在這裡,而是另一座山懸崖處的山洞,否則,難保蕭慕不發現地道。
衆人安頓下來後,夏木徹選了個小石洞運功療傷。
天魔功第八重和大圓滿,聽起來只隔了一個大境界,可事實上,說天淵之別毫不爲過。第八重到第九重是一道天塹,第九重初期到第九重大圓滿又是一道天塹。
夏木徹所受的內傷,遠沒有他表現出來那樣輕鬆,他估摸着至少也要養三天。
這段時間,除了療傷,還有一個當務之急——
突破天魔功第八重到第九重的屏障。
一道天塹總比兩道天塹強,一道天塹的話,好歹可以拼一拼,兩道天塹的話,大概就只能像之前那樣死遁了。
三天。
夏木徹整整療傷三天,內力一刻不停息的在丹田和全身經脈處運行。
除了療傷,他再次觸及到了天魔功第九重屏障。
上次觸及到時,還是和蕭慕最後對決時那一劍,之後便怎麼也找不到了。這次也是,似乎在身體某個臨界點,可當他用心去感受,那屏障彷彿消失了。
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夏木徹沒有硬逼着自己去找,從石牀上下來,走出石洞,就看見神農候在那裡。
神農等他,只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