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很大。
出皇陵後，老者先手動把地洞門關上，站定。
夏木徹和秦暖暖站在老者右側，守墓一族站在老者左側，很是涇渭分明。
夏木徹很滿意秦暖暖毫不猶豫和他站一起，這小狐狸，選擇很明智，果然還是要叫她小狐狸才行。
守墓一族早已亮出武器，忿忿看着夏木徹，這是外來的敵人，不能姑息！至於秦暖暖，他們心情複雜，早上的時候，族長告訴他們，這位是煊祖宗轉世後來拯救族人的，此刻卻和盜墓賊站在一起！
還有那塊面具，那面具怎麼回事？不是送給煊祖宗的嗎？怎麼戴到她臉上去了？
老者擺擺手，示意族人先把武器收起來，然後將目光投向秦暖暖和夏木徹，讓他們說說怎麼回事。
夏木徹三言兩語說了來龍去脈，大意是：小師妹滾下山坡後不知所蹤，他順着小師妹滾動的方向，就走到這裡，最後爲逼出守墓人交出小師妹，無奈之下選擇闖皇陵，他保證沒盜取裡面任何東西，且願意幫忙修復墓內機關。
只陵墓外，祭臺周圍這個他沒辦法。
衆人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秦暖暖臉上，呸纔沒拿東西，這個面具明明已經敬獻給煊祖宗，放在煊祖宗棺材前的牌位旁了，怎麼又拿出來了？
不過……
他們看看族長，發現族長臉色有些不自然，想起當時情景，秦暖暖還在昏迷，面具掉在地上，族長撿起面具，大喜道：“肯定是煊祖宗轉世投胎，煊祖宗生前最想要一個合適的面具，這位姑娘就送來了！”
之後，他和兩名族人親自把面具送進陵墓。
如今看來，竟是不問自取……
族人有點羞愧，雖與世隔絕，但他們的三觀還是很正。
“秦姑娘，你也說說？”老者道。
“那件事？”秦暖暖用詢問的語氣。
老者點頭。
夏木徹皺眉，怎麼感覺秦小狐狸和老登徒子有秘密？
秦暖暖清清嗓子，她的風格和夏木徹完全不同，夏木徹是簡潔的、理智的，她則剛好相反，全程感性，全程煽情……
“親愛的族人，從生下來到現在，你們可有痛苦過？是不是覺得被老天爺下了詛咒？是不是覺得這裡彷彿被神遺棄？”秦暖暖開頭就聲情並茂，用悲天憫人的眼神看着衆人，一副“我都懂，我都明白”的模樣。
守墓一族先是滿眼震驚，每一雙眼睛裡都寫着“你怎麼知道”，他們看向族長，是族長告訴她的嗎？
“不要看族長，他什麼也沒說！他今天只是帶我四處走了走，我就已經看出來了。”秦暖暖超自信，下巴微微揚起，看族人的模樣，彷彿神看衆生。
“你族這種情況，不是現在才發生，而是很多年前就已經有了，只是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嚴重，對不對？”秦暖暖問，增加互動是演講的小技巧，可以讓聽的人代入感更強。
族人點頭，看秦暖暖的目光已有幾分信服。
“而且，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年，你們的後代越長越像？你家和我家，似乎就沒什麼區別？族裡隨便拉個小孩子，都和自家是親戚，而且是很親的親戚。”
族人再點頭，他們一直這樣過的啊，守墓一族本來就是個大家庭。
秦暖暖笑了笑，一個眼神朝夏木徹看去，然後繼續：“你們大概不知道，你們在這裡的幾百年，外面已發生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有一點便是：朝廷有明文規定，三代之內的近親不能成親，更不能生孩子！”
夏木徹：朝廷有這個規定嗎？怎麼他不知道？
不過，既然秦小狐狸給他遞眼色了，他必須配合，所以，他矜持的點了點頭，彷彿在認同秦暖暖的話。
秦暖暖暗讚了一聲：上道！
“爲什麼？”有族人迫不及待問。
他的妻子是他的親妹妹，兩人親梅竹馬，後來就成親了，這幾年，他妹妹一連生了3個怪胎，早已經摺騰得白了頭，整個人瘋了般，整夜整夜做噩夢。
其他人的表情和這位差不多，這裡沒有一戶人家不受到生怪胎的影響。
“因爲……”秦暖暖故意頓了下，稍吊了下胃口才繼續，“朝廷早些年就發現，越近的親屬，生出畸形嬰兒的頻率越高，而隔得越遠，完全沒有半點關係，則更容易生出聰明的孩子。”
族人不解：“我族幾百年都這樣！幾百年前，可沒聽過誰家生出怪胎！”
“幾百年前，你們的祖先剛到這裡時，可是一支軍隊？另外還配了郎中，教書先生，工匠，以及許多年輕少女？也許是宮女。”秦暖暖問。
族人點頭，看秦暖暖的目光又崇拜幾分。對於他們的來歷，他們還是很清楚，但是——
“你怎麼知道？”
秦暖暖：這是常識好不好？
不過，她不會這麼說，她高深一笑：“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是你們守墓一族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軍隊的人來自全國各地，宮女同樣來自四面八方，沒什麼親屬，成親後生的娃自然也是健康的。但是你們這裡是封閉的，沒有外來人，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變成親戚。親屬關係越來越近，最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你們若不信，完全可以派一半人出去，和外面的人成親生孩子，等兩代人之後再回來，到時候，很可能這裡已經沒有一個正常人了，而出去的人生出的孩子都是正常。”秦暖暖假裝不知這些人出不去。
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去的想法由來已久，當他們快被逼瘋的時候，很多人都想過出去，離開這片被詛咒的地方，可他們祖祖輩輩的使命在此，許多人只是心裡想，沒有人敢說。
如今，秦暖暖把他們藏在內心深處的魔鬼放了出來，堂而皇之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族長身上，帶着怯怯的期望。
周圍很靜。
秦暖暖沒有推波助瀾，也沒有火上澆油，而是將主動權完全交給族人。
夏木徹朝秦暖暖投去讚許的目光，早前在大喬小喬的彙報中，他曾聽說秦暖暖很能說，很會煽動，如今聽了現場版，感受尤爲強烈。
“你們怎麼看？”族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