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明顯有些驚慌失措,喘了好幾口粗氣,這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是,京城來的蘇大人。”
他說完這話,見自家大人仍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於是又補充說道:“就是,被大水沖走的那個!”
“你說什麼?”邱傑騰的一下站起身,雙目直勾勾地盯着這小廝,生怕他漏過了一絲一毫的信息。
蘇可言此時早已經進了縣衙,他在這裡住過幾日,所以這邊的人都認得他,見到他回來了,驚嚇一番後,便引着他去了後宅。
才走到後宅的門口,便見邱傑急急忙忙地迎來了。
“蘇大人,您竟然回來了,下官,下官——”邱縣令眼裡閃動着淚花,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重複了好幾個“下官”,可就是“下官”不出其他的內容。
蘇可言一笑,說道:“讓邱大人擔心了。”
他划着小船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之後,搭了一輛過路車,這才趕到涼城。
邱傑彷彿這時候才找到語言,忙說道:“大人您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蘇可言在前面走着,邱傑在後面跟着,徑直去了議事的廳堂。
二人來到廳堂,分主次坐了下來。
邱傑心裡慌張,但是卻又不知道爲什麼慌張。
正當他絞着自己的衣襟的時候,突然聽到蘇可言問道:“現在工程一事如何了?”
這一路過來,他也看到了,那日他被大水沖走之後,涼城無礙。但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督查工程的進展,如今雖然水退了,但是工程一事,還是要完成,這也算是他的職責所在。
“正在造着呢,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完了。”邱傑忙說道。
與蘇可言一同前來的工部官員現在仍然在這裡,工程沒完,皇帝也沒有詔他回京的命令下來,自然是要等到工程完了之後才能走。他現在正在修築工地上視察,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回來了。他若是得知蘇可言不但沒有死,而且還回來了,只怕也會驚奇萬分。
蘇可言一聽這話,面上閃過幾分不悅,他的意思,是一點也不能在這裡再留下去了,他必須要回京城去。
但是他知道,使命沒有完成,縱然他剛剛死裡逃生,也不能就這麼回去。
想着這些,蘇可言突然起身。
邱傑見狀,忙問道:“蘇大人這是要去哪裡?”
“我去河堤上看看。”
他一定會盡早地看着工程建好,也好早一日回到蓮子的身邊。
“大人這纔剛剛脫險,還是不要去了,您好好休息吧,下官去看着就行了。”邱傑說道。
但是蘇可言仍然不放心,堅持要自己過去。
邱傑無奈,只好陪着他一起去了,並且和他說,等明天就召來信使,把他安然無恙的消息上報上去。
蘇可言想想,這樣也不錯,就算他不能親自回去,但是信使去送信的話,會比他自己回去快得多,只要信一到,蓮子知道他並沒有死,也能放下心了。
在河堤上,一直到天黑的時候,幹活的人這才收工,點着火把吃了官府提供的晚飯,各自回家去了。
疲累了一天,但是蘇可言回來後,卻是一絲睡意全無,於是便拿了一本書,在書案前讀了起來。
正當他讀了沒幾頁的時候,突然聽見自己的房門被人拍的山響。
伴隨着拍門聲,還傳來女子的哭喊。
“蘇大人,求您開門啊!”外面有女子哭着喊道。
蘇可言心中驚奇,會是誰在喊他?
他合上書,走過去將房門拉開,誰料門口站着的,竟然是李淑萱的婢女。
玉竹見着蘇可言,並沒有進門,直接在門口,衝着蘇可言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蘇大人,求求您告訴奴婢,小姐在哪裡?小姐在哪裡?”玉竹一邊哭,一邊扯着蘇可言的衣襟下襬問道。
蘇可言被她這一舉動弄了個愣怔,但是隨即便想起來了。他走的時候,提點了李淑萱,讓她最好是過幾日再走,不要和他一起回去。這個時候,該是還在山谷裡吧。畢竟她救了他,他也不能將事情做得太絕,告訴一下婢女,總歸是可以的。
但是他又答應過那男人,不可將那裡的信息泄露出去,於是只得說道:“很快就回來了。”
這回換做是玉竹一個愣怔,但是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她竟然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又扯着蘇可言的衣角問道:“蘇大人,求求您告訴奴婢,小姐在哪裡,奴婢也好去將小姐接回來。”
蘇可言有些不耐煩了,要是能說的話,他能不說?
如果他說了的話,只怕不知道又會遇上什麼樣的風言風語了。
恰好這時,邱大人和邱夫人走了進來。
“你這奴婢,怎的能來打擾蘇大人歇息?真是好沒禮數!”邱傑一聲喝道。
玉竹被他喝的打了個哆嗦,但是如果李淑萱不回來的話,她今後也絕不會有好日子過,於是忙又向蘇可言哭求道:“蘇大人,求求您告訴奴婢,告訴奴婢小姐在哪裡吧。”
蘇可言皺了皺眉頭:“你家小姐在哪裡我怎麼知道!”
邱傑見狀,向邱夫人使了個眼色。
邱夫人心領神會,忙上前說道:“我說玉竹姑娘,你家小姐在哪裡,蘇大人如何會知道呢?”
玉竹擦了擦眼淚,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只要小姐回來了就好,起碼她這條命能保住了。
於是說道:“當日我家小姐就是去找蘇大人了,兩人一起失蹤的,如今蘇大人回來了,可是我家小姐在哪裡?”
邱夫人聽見她竟然將這話說了出來,忙喝道:“玉竹,我們看在李小姐的面子上,能夠留你至今,你不但不知感恩,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蘇大人是能被你這麼鬧的嗎?”
邱夫人這一聲喝,讓玉竹頓時停止了哭喊,但是她只是看着蘇可言,用一種哀求的眼神看着他,眼淚無聲地滾了下去。
蘇可言心中當真是厭煩至極,就知道被她救了也不會有好事。“蘇大人,這奴婢好生大膽,我定會嚴加處罰的。”邱傑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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