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問她發生了啥事,她只搖頭不說話,因此,楊氏只得安慰着。
難怪這幾天她總是覺得蓮子不太對勁,但是不管是問她,還是再仔細地看她,又會覺得沒啥異常。原來,竟然將所有的事都藏在了心裡。
想到這些,楊氏心中更是心疼了起來。
這幾日,蘇可言每日都會來找蓮子,但是她不是不見他,便是早早地躲去了別的地方。因此,蘇可言每次來,都撲了個空。
開學的日子早已經到了,蘇可言本來已經耽誤了好幾日,此時絕對不能再耽擱了。就算他心裡滿滿地都是對蓮子的擔憂,但是仍然去了學堂。每日也只是在下學之後,會去找蓮子。
自從蘇可言上了學堂之後,蓮子倒是不用很刻意地躲着他了,只需要在他下學的那會兒出去便是了。
這些日子,蓮子也沒心情去地裡看看,幸好田園和胡勇成靠得住,不管是地裡,還是城裡,都給弄得有條不紊的,不用蓮子操心。
但是這麼多天過去了,蓮子心中雖然還是不能釋懷,但是相比較前幾天,已經好多了。她心想,應該可以乾點活兒,讓自己忙起來,其他的事兒,自然是想的少了。
於是,她吃過午飯之後,和楊氏說了一聲,便去了地裡。
楊氏雖然擔心,但是見她整日悶悶不樂的,倒不如讓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蓮子坐在馬車裡,隱隱地覺得後面有一輛馬車老是跟着她,不由得,心中便泛起了警覺。
她走的都是大路,要是說後面跟着的馬車正好和她要去一個地方的話,那也說得過去的。不過蓮子還是警覺了一些,生怕會出什麼事。
到了地裡,自己的地盤,這裡人來人往地不斷,蓮子這才放下了心。
只是,她剛下了馬車,便感覺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胳膊,將她拉走了。
蓮子心中一驚,見面前拉着她的人,長身玉立,身上穿着一身天青色袍服,發上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
竟然是蘇可言。
一時間,蓮子有些慌張,他怎麼來這裡了?
但是這裡畢竟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了也不好,更是不能大聲嚷嚷。所以,蓮子只有乖乖跟她走的份兒。
蘇可言跟着蓮子來過這邊幾次,對於這裡的房屋建造以及擺設,都早已熟悉。他拉着蓮子,直接到了一間放農具的小屋。
早上的時候,農具就被拿了出去,晚上再送回來,因此,白天的時候,這間小屋便是空蕩蕩的,並不常有人來。
蘇可言帶着蓮子進來,將門輕輕地關上,後背抵在門上。幹活的人都在地裡忙着,這邊地頭上並沒有人,因此他二人進來的時候,並沒有人看見。
“你……”蘇可言先開口,他本來有很多話想對蓮子說的,但是不知爲何,此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蓮子冷冷地看着他,雖然不會再哭了,但是,眼神裡卻透出一股決絕,讓蘇可言心中不禁慢慢地冷了下來。
但是,不管她再怎麼決絕,他都不會放棄她,他都一定要把她重新拉回自己的身邊。
“有什麼話趕緊說,說完快走,我還忙着呢!”蓮子冷冷地說道。
那日之後,她又冷靜地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確是錯怪蘇可言了。與他相處這麼多年了,她瞭解他,他對她的感情,她也從來用不着懷疑。
但是,蓮子還是不想和他親近,既然他的家人不能接受自己,那麼就算他們再兩情相悅,那又有什麼用?捫心自問,蓮子是不會讓蘇可言爲了她,和自己家人鬧翻的。
既然不合適,那就分開唄。雖然會很痛很痛,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不要不理我好嗎?”蘇可言低聲說道,他的眼神裡有着濃濃的受傷,又有着厚厚的擔憂。
“可是我有必要理你嗎?”蓮子仍然冷冷問道。
她承認,這話確實是讓人比較受傷。
“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很快處理好的,我已經和我母親還有祖母說了,除了你,我誰都不要。”蘇可言說道。
蓮子看着他,她再承認,聽到他說這話,她很想哭。但是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要果斷。
對,要果斷,這纔是她蓮子的一貫行事作風。
“從今以後你也不要爲難了,你喜歡誰就娶誰,都和我無關了。”蓮子抿抿嘴脣,看着他,認真地說道。
蘇可言聞言,心一點點地往下沉:“蓮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們從小便在一起,你難道現在還懷疑我對你的心嗎?”
兩人曾經說過多少遍了,早已經互相把心都剖穿了,怎麼到了今天,她還要這樣?蘇可言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蘇可言”,蓮子突然大聲道,“你怎麼還不明白?你們家人不接受我,難道我就應該去求着他們嗎?如果那樣的話,我就算是嫁一個村夫莽漢,我也不要嫁給你!”
蓮子吼出這話,不知爲何,心中竟然感覺霎時間輕鬆了起來。
這纔是她心中最想說的話,如今說出來了,總算是舒服了一點。
蘇可言聽她這麼說,愣怔了一瞬,蓮子的話,的確是讓他有些傷心。
說完這話,蓮子覺得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是時候該走了。
但是誰料,就在她正要走的時候,突然感覺蘇可言向她撲了過來,隨即,她便被一個稍顯單薄,但又不失溫暖的懷抱包圍了起來。
蓮子想推開他,拼命地想推開他,但是那盒蘇可言只是緊緊地抱着她,絲毫不容她掙脫。
“你別擔心,這些事情,我都會一一解決的。”蘇可言緊緊地抱着蓮子,在她的耳邊像是勸慰一樣,低聲說道。
其實蓮子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堅強,因爲這件事,她已經獨自一個人默默地承受了太多太多。有些話,她可以和蘇可言說,但是有些話,根本就不能和他說,只得自己忍着。她本來以爲自己能忍得住的,但是誰曾想到,此時竟像是被開了閘的洪水一樣,那些委屈,那些不能說的苦惱,全都一涌而上,很快便將蓮子淹沒。
她的淚水也像是決了堤一樣,洶涌而來。
“你別擔心,我都會解決的。”蘇可言仍是在她耳邊低聲重複道。
蓮子此時,只在他的肩頭啜泣,她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
蘇可言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幹嘛非要弄得自己遍體鱗傷,還要將他從心裡拔除?
“以後有什麼事,有什麼委屈,不要再自己忍着了好嗎?”蘇可言柔聲說道,手掌輕輕地撫着她肩上披散的那一縷柔順的緞發。
蓮子此時哭都哭不過來,哪裡還能再回答他?
蘇可眼一邊輕撫着她,一邊又道:“你不知道每當看到你明明心中難過,卻還要強顏歡笑的樣子,我都會多麼的心疼,那個時候,我比你還難過。”
蓮子聞言,在他肩頭哭得越發兇猛了,口中嗚咽道:“你別說了,別說了。”
蓮子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漸漸地止了哭聲。
蘇可言拿出自己雪白的帕子,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了又擦,但是他卻沒有讓她不要哭了。
他很少見蓮子哭,這麼多年,好像沒有幾次。她一直都是這麼堅強,堅強的讓人心疼。
但是,他已經長大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他如今也可以獨當一面,爲她遮風擋雨,爲他撫平心中的創傷。與其讓她堅強的令人心疼的活着,他更願意她將脆弱的一面展示出來,由他來呵護,讓他來爲她解決一切困難。
蓮子將臉上的眼淚擦淨,又抽噎了幾聲。她感覺眼睛澀澀的,眼皮也很沉重,想必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雙眼都已經腫的像核桃了吧。
蘇可言這幾年長得飛快,蓮子纔剛剛到他的肩膀而已,此時,只看到他天青色的衣服上,肩膀處溼了一大片。
蓮子擡頭看他,見他嘴角竟然漾着幾絲微笑。
“不許笑!”蓮子喝道。
或許是因爲抹不開面子,喝完之後,她自己也笑了。
只這麼一笑,她竟然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就是啊,管他呢,管他誰誰同意不同意去,只要他們努力去做了,那麼結果一定不會太差。
並且,她相信他,相信他有能力將這件事解決好。
蓮子再次擡頭,看進他澄澈的雙眸裡,兩人相對一笑。
“如果祖母再不同意的話,那我也不要再去考試了,咱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開一家書院,過愜意的日子。”蘇可言說道。
蓮子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她很想說那樣最好的,她倒是喜歡這種與世無爭,悠閒愜意的日子,但是想到蘇可言辛辛苦苦讀書這麼多年,如果不讓他去考進士的話,未免有點自私了。
“只是那樣的話,你可一定不能說是我從中壞事的。”蓮子笑道。
蘇可言聞言,臉上也是飄起一抹如春風般的笑容,道:“那是自然。”
其實與她攜手,看日出日落,聞鳥語花香,倒也確實是一件令人嚮往的事。只是,答應了她的,要考取功名,那麼,他便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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