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會越過越好 第一百九十章 承認

如今母親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雖然請了大夫吃了藥,但是奈何還是不見起色。李淑蘭早已經想到了母親的後事,但是她又覺得,如果是在人家家裡過世的話,畢竟是不吉利的,任誰誰也不想擔着這種事。

儘管蘇老夫人和李氏還沒說什麼,只是說讓她好好地給母親看病,但是她卻早已經從旁邊伺候的丫鬟們的眼神中看了出來,她們可是不希望有人死在她們府上。

李淑蘭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她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以母親病重,不適宜再住在府上爲由,就此搬了出去,也逃離了蘇家。但是之後,她便要過着飢寒交迫、居無定所的生活。二是去向李氏和蘇老夫人說明自己的身份,自己先去承認,主動出擊。

但是不管她怎麼選擇,都是必須要離開蘇府一段時間的。如果她以後還打算留在這裡的話,那麼爲了自己將來的日子更好過一點,她一定不能讓母親在這裡過世。

只是這一瞬間,李淑蘭便打定了主意,等到晚上吃了晚飯,她便去找李氏,先向她說清楚了,也省的她再對自己存着隔閡。與其被人扒出來,還是不如主動一點,自己承認的好。

打定了主意,李淑蘭整理了整理鬢邊有些散亂的頭髮,又帶上了一個恬淡的笑容,向裡面道:“老太太,太太,我給你們送東西來了。”

蘇老夫人對她的丫鬟自來是放縱慣了的,因此此時,她們都不在身邊,院子的二門上,只留了李氏的兩個丫頭守在那裡。剛剛見李淑蘭來了,知道她是常來的,便也沒有多爲難,直接讓她自己進去了。

因此這時候,李淑蘭少不得自己先向裡面的蘇老夫人和李氏問一問,纔敢進入。

堂屋裡的婆媳二人剛剛正說着李淑蘭的事兒,剛剛停下不久,便聽到她在門口喊,於是李氏忙笑道:“是淑蘭啊,又送來了啥好東西?快快進來吧。”

李淑蘭答應着,便提着食盒進了來,臉上依然帶着恬淡的笑容。

“你這姑娘,當真是一刻也閒不下來,大熱天的,哪裡用的着你來做這些個了?打發給廚娘便是了。”蘇老夫人笑道。這個姑娘,雖然她知道她的來歷和她的心思都不簡單,但是怎奈這姑娘又實在是太會討人喜歡,她就算是想討厭她,都討厭不起來。

李淑蘭笑道:“昨兒聽老太太說看見飯食便飽了。一點也沒有吃東西的胃口,於是我便做了這個東西,老太太看一看,吃吃嚐嚐,看看是不是會有點胃口。”

她說着,將食盒的蓋子打開,還沒待那綠色的蒸餃拿出來,李氏便道:“喲,是啥好東西啊,聞着怪清香的。”

李淑蘭笑道:“也沒啥好東西,只是普通的吃食罷了。老太太和太太趕緊地嘗一嘗吧,看看口味如何。”

她自食盒中將兩碟子碼放得如同上好的碧綠翡翠的蒸餃拿出來,擺在蘇老夫人面前的矮桌上。

“真個兒的是心靈手巧啊,看這東西做的,可真是俊啊。”蘇老夫人見了,也不由得讚道,任憑她這一輩子吃過無數的珍饈美饌,但是像這種光是看着,便能讓人覺得清爽的東西,還真是第一次見。

“是啊”,李氏也讚道,自己取了一雙筷子,夾了一個,遞給蘇老夫人。

“只是不知這是用什麼東西做的,竟然能做成這樣?”李氏又問道。

李淑蘭笑道:“其實一點也不難,和做普通蒸餃的方法是一樣的,只是用了菠菜汁子和麪,再加點薄荷水,便能做出這綠綠的顏色了。”

李氏點點頭道:“原來是這般,以前也見過用菜汁子和麪做點心的,但是都沒這個做得好,看來還是你的手巧啊。”

李淑蘭也笑道:“太太謬讚了,其實淑蘭這也是第一回做,興許就是撞對了。”

這話說得蘇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來,她嚐了一個,這才覺得這東西不但長得俊,光是看着就有胃口,一旦吃起來,更是清爽的很。沒想到,這餡裡竟是加了薄荷水的,難怪吃起來會清清涼涼的。這想法,當真是奇妙的很。她也不愧是大家族裡出來的姑娘,見識着實是多一些。

“行了,你也嚐嚐吧。”蘇老夫人向李氏道。

李氏這纔拿筷子夾了一個,嚐了嚐,讚不絕口。

雖然對於她做的這個蒸餃,蘇老夫人和李氏都是極爲滿意的,但是李淑蘭心裡,此時無論如何還是高興不起來。

要是沒聽到那番話的話,她興許心裡會很舒坦,但是既然聽到了,那便不可能再當做不知道。

送了蒸餃之後,李淑蘭又陪着李氏和蘇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中午吃了飯之後,蘇老夫人說是沒精神頭,要歇箇中覺,二人這才離開了。

如今李淑蘭還是住在李氏的院子裡,但是看那蘇老夫人的意思,是想將她挪到她的院子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足以說明蘇老夫人的的確確是非常喜歡她的。

自從李淑蘭來了之後,李氏去蘇老夫人那邊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因爲蘇老夫人總會叫着李淑蘭一起過來吃飯,如此一來,李氏自然也會跟着過來。

此時中午,李淑蘭瞅着左右無人,本來也可以現在便將那事和李氏說了的。但是她心下略一想,畢竟是大白天,人多嘴雜的,說不定就會多出點什麼事。並且李氏也有歇中覺的習慣,這個時候,着實是不方便了一些。

於是,一直等到吃了晚飯,她才做好準備。

吃過飯之後,李淑蘭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直等到天色不早的時候,她見李氏房中不再有人進出,這才整了整衣裝,向李氏的房間走去。

李氏此時剛剛由婆子給按了一番,正是舒服的時候,剛想睡覺,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

“什麼事?”她懶洋洋地問了一聲,心想或許是哪個丫頭婆子遇上了事,做不了主了,此時過來問她。

“太太,是我,淑蘭,我有話想和你說。”

李氏聽得外面竟是李淑蘭,自然不會將她和丫鬟婆子一樣地對待,於是披了件衣裳,下牀去開門。

“喲,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啊?”李氏剛一拉開門,便見李淑蘭站在門口,臉上掛滿了淚珠,雙肩也是一聳一聳的。

她問着這話,但是李淑蘭並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個不停。

“快,快進來。”李氏說着,將李淑蘭給拉進了屋。

好不容易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了,李氏又勸道:“快別哭了,好端端的哭個什麼勁兒啊?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只管和我說便是了,誰要是敢欺負了你,我決不饒了他去!”

誰料李淑蘭聽了這話,更是哭得厲害了。

她一邊哭,一邊道:“太太,是淑蘭不好,是淑蘭對不起您。”

李氏聽她這麼說,心中劃過幾分詫異,這姑娘又想幹啥?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她也算是對李淑蘭有了一定的瞭解,小小年紀,但是心眼可一點也不少。

“到底是咋了啊?”李氏又問道,“你和我好好地說說,沒有過不去的事兒,放心,凡事有我爲你做主呢。”

李淑蘭擡頭,淚眼朦朧地看着她,道:“太太,您對我這麼好,就算是我親孃,待我我不過如此了,您讓我實在是覺得太對不起您了。”

今兒晚飯的時候,李氏該李淑蘭夾了幾筷子菜,李淑蘭當時便是一副感動不已的樣子。她的母親眼瞅着便要離世了,李氏此時又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地對她,讓她忍不住便傷感了起來。

“太太,您對我這麼好,可是我還有事瞞着您,我實在是對不住您啊。”她又一邊哭,一邊說道。

李氏聽她這麼說,心中頓時驚醒了起來,難道這姑娘還有其他瞞着她的事?

“啥事啊?”李氏裝作一副迷茫的樣子。

李淑蘭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又抽噎兩聲,說道:“太太,關於我的來歷,我一直瞞着您。”

李氏聽她此言,心中道了一聲“果然”,她讓人探查的結果並不假,只是這姑娘一直咬住口不說的,何以今日竟要說了,且還是如此一番情形?難道真是被她給感動了,良心發現了?

“你啥來歷啊?”李氏又問道,臉上仍是一副迷茫的樣子。

“太太,其實我是從汴京來的。”李淑蘭一邊抽噎,一邊說道。

李氏拍拍她的肩膀,點點頭。這個她知道,當初她剛來的時候,便已經說過了。

“但是,我卻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說道,但是隨即又哭着說道,“如果要真是普普通通的,那便好了,起碼樂的自由。”

李淑蘭用早已經溼透的帕子又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太太,我一直不敢告訴您,其實我是罪臣之女,家裡被抄家,我父如今已遭流放,雖然並不曾牽累家眷,但是畢竟完全不復從前了。”這些話,反正李氏早已經知道了,與其等到最後被她扒出來,還不如自己說了出來,也好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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