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李欣兒在房內午睡,蘇老夫人今兒又沒睡,所以李氏只得昏昏欲睡的,在一邊陪着。
李氏剛開始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疑惑道:“娘,你說啥?”
蘇老夫人又道:“你孃家最近沒來人嗎?欣兒都在這裡住了快一個月了,他們也放心的下?”
原來說的是這事。
但是李氏卻敏銳地捕捉到,老太太這話裡好像還有別的意思。
但是先不管這些,李氏回道:“是呢,還沒人來,最近好像是挺忙的,說是在弄那個什麼皇商。”李氏又笑道,“具體是個啥東西,我也不知道。”
蘇老夫人眼放金光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孃家可真是有能耐呢。”
說是不知道啥是皇商?蘇老夫人才不信。李氏也是商家出身,看她那副精明的樣子,就不像那李欣兒,是個徹底的草包。
蘇可言的祖父死後,那時候蘇可言的父親,以及現在的二老爺都還是個孩子,根本就不足以挑起家族的重擔。自打那以後,生意上的一干事,蘇老夫人便不得已,以一介弱智女流的肩膀,給挑了起來。
誰曾想到,這一挑,就是半輩子,一直等到二老爺長大成人,等到他有能力接管家裡的生意。
本來蘇老夫人是想讓蘇可言的父親蘇慕安來承接的,但是蘇慕安書讀的好,在仕途上十分有前途,於是蘇老夫人果斷做了決定,讓蘇慕安繼續做學問,家裡的生意,則由老二來繼承。
剛開始接下的時候,蘇老夫人也是吃了諸多苦頭,賠了不少,但是後來慢慢的,摸爬滾打了一段時間,才變得遊刃有餘,越來越精明。
如今,家裡的生意暫時是全都由老二打理着,但是這些東西的擁有權,卻還是在她手裡。
雖然大兒子走了仕途,不管生意,但是這也是光耀門楣的大喜事,讓她蘇家確實是揚眉吐氣了一番,因此,應該屬於蘇慕安的那份家產,她一直給留着。只是看這情形,蘇慕安是不會打理的,那麼,蘇老夫人將這份希望,又寄託在了蘇可言身上。
只是也真是奇怪,蘇可言也是讀書極好的,如果走仕途的話,說不定也會有一番前途。然而,老二蘇可文學問做的也是不錯,說不定一點也不比蘇可言差。
但是在蘇老夫人心中,對於這家產的繼承人,她是更有意蘇可言的。因爲他要比蘇可文穩重的多,想必不會出啥大叉子。
蘇老夫人心中的盤算,精明的李氏又如何會不知?
家裡的生意全都是由她們二房打理,大房如今已是官宦人家,這點東西,或許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但是隻是婆母蘇老夫人,一心想着還給大房留着。
既然當了家,那便自然是不想放手,於是李氏就尋思着,將蘇老夫人準備給大房預留的那一份,也給變成自己的。
蘇老夫人十足的精明,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會弄巧成拙。所以,她便從孃家找了個有身份、有地位、有姿色的適齡姑娘,如果能將她和蘇可言配成對的話,等到成了親之後,她的內侄女一定會聽她的,這天長日久的,兩份家產合二爲一,這還不是準準的事嗎?
她盤算的倒是很好,但是怎耐孃家那邊實在是找不出更合適的姑娘,要麼是已經嫁了,要麼就是年幼,唯一一個還算是比較合適的,也就數這李欣兒了。
但是讓李氏傷腦筋的是,這李欣兒,竟完全是個草包。
她的動作,精明如蘇老夫人,自然是完全知道,但是她卻並沒有明說。她現在也年紀大了,如果說讓她去再去打理生意的話,她還真怕是沒了當年的那些精力。大兒子是不可能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蘇可言。但是蘇可言也未及弱冠,並且,也沒有經過磨練。
爲今之計,也只能先依靠二房。
但是讓蘇老夫人受不了的是,李氏就算是有小動作,也得找個差不離的姑娘,弄這麼個笨蛋加草包,也不嫌自降了身份。
“嗯,行”,蘇老夫人又道,“趕緊的回去也是不錯,這萬一是因爲水土氣候不服的,病了瘦了的,只怕你孃家那邊要怪我薄待姑娘了。”
李氏聞言忙笑道:“哎呦,娘,你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就是別人不信,我可是信的。娘對欣兒好着哩,你沒捏她的臉啊,竟比剛來的時候,長了不少肉呢。”
蘇老夫人也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但是婆母既然說了這樣的話,如果李氏再不將李欣兒送走的話,只怕將來會更棘手。
於是,李氏無奈,次日就和蘇老夫人說了,說是孃家派人來接李欣兒了,因爲走的匆忙,回去還有事兒,便沒來得及和老太太告別,讓她多擔待。
蘇老夫人自然是說不礙的,她心裡,也是鬆了口氣。李欣兒這種比蜂蜜還黏糊的姑娘,她着實是受不了。
她在商場上處事多年,練就了一條果斷堅決的性子,因此對於這黏黏糊糊,老愛撒嬌的姑娘,是看着就心煩。
總算是送走了李欣兒,蘇老夫人也和李氏說,最近精神不濟,要多休息休息,就免了李氏的晨昏定省。如果不是派人找她的話,就不用過來了。
她這話一說,李氏少不得又要在心裡猜想一番,這回老太太又要有什麼行動。
但是既然蘇老夫人不說,也是她不能打聽出來的,便只得道了聲“是”,回了自己那邊。
李氏走後,蘇老夫人又將蘇可言院子裡的管事媽媽叫來問了問。
這些日子,蘇可言雖然是能吃能睡了,但是卻整日裡不說話,回來之後,便一頭扎進書房裡看書,直看到半夜,讓這院子裡的媽媽見了,也不禁心疼的慌。
“唉”,蘇老夫人嘆息一聲,“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說着,她瞅着屋子裡站着的五六個大丫頭,道:“孩兒們,走,咱出去溜溜去。”
“哎呦,老太太,我們可就盼着這一天呢,要是再不出去啊,只怕我們都要跟着發黴了。”蘇老夫人屋裡一個名喚吉祥的大丫頭笑道。
蘇老夫人笑着指着她的額頭戳了一下,讓丫頭給披上了斗篷,又接了銅手爐,這才上了軟轎,一行人七八個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門。
這一上午,生意出奇得好,蓮子連一時半刻休息的空當都沒有。此時正趕上吃午飯的時候,客人來的不多,正好可以先去吃午飯。
她剛剛將身上的白色圍裙摘下來,就聽門外稀里嘩啦響聲一片,隨後便見六七個穿紅着綠的丫頭,中間攙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進了鋪子。
既然有客人上門,蓮子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上前。
但是來的這些人,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她們雖然是衝着鋪子來的,但是那眼神,卻好像是衝着蓮子來的一樣。
蓮子剛要將她們往裡讓,便見她們已經毫不客氣地進了鋪子,且在椅子上坐了。
“請問是想要點什麼?”蓮子笑道。
這老夫人將蓮子掃視一圈,她的眼神寒冷且犀利,讓蓮子心中不禁十分疑惑。這纔剛進門,她沒得罪她吧?
“老太太,這是啥地方啊,擠得我都快喘不開氣兒了,可別委屈了您!”一個身穿桃紅撒花襖兒的丫頭說道,臉上一臉嫌棄的樣子。
“呸,你這小蹄子!”老夫人笑着啐了那丫頭一口,“這小家小戶的,自然是不能和咱家相比!”
看來不是來買點心的,看來是來找茬的。
蓮子心中得出結論。
“這位老太太,我們這邊還忙着呢,請問您到底需要些什麼,我也好快點給您拿好了。”蓮子說道,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微笑。
雖然人家看起來是來找茬的,但是她也不能將人家給轟了出去。
“喲,這臉面可真不小啊,老太太,您聽聽這話!”又一個丫頭說道。
那老夫人沒接話,只是用一副鄙視的眼光看着蓮子,讓她心中“噌”地升起一團火氣。
“鋪子裡小,只怕是委屈了各位,如果沒別的事了,就不多留了。”蓮子又道。
那老夫人聞言,冷笑一聲,道:“姑娘,你看你這鋪子,弄的啥樣?”她說着,看了鋪子一圈,又再次將蓮子上下打量一番,道,“再看看你自己,還像是個正兒八經的姑娘嗎?有你這樣的嗎?”
蓮子心中十分鬱悶,她是招誰惹誰了,咋就平白無故被如此嘲笑一番?真當她就是個別人的出氣筒,是人人都可以嘲笑的不成?
“老太太,您瞧瞧,這姑娘咋就這樣啊,要我說啊,可是還不如那李家小姐呢。”剛剛那個穿桃紅撒花襖兒的丫頭看着蓮子,搖搖頭說道。
這下蓮子徹底火大了,背後說人壞話就罷了,這些人竟然專門到她家裡來說到她臉上,也真是忒沒臉沒皮了些。“不買東西就趕緊走,不送!”蓮子指着門,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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