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絲絲的話語分外的輕，幾乎低不可聞。
趙元朗卻一字不漏的聽清了。
他渾身一顫，身上的殺機漸漸消弭，最終化爲無形。他的身體裡慢慢升起語無力感，跌坐回椅子上，久久不語。
“原來你真的知道了……也罷！朕原本想瞞着你一輩子的，你知道了，也好……”
汗溼了後背，柳絲絲暗中吁了口氣，想起肖公公之前所說的話來。
“……老奴在林昭容身邊伺候了很長的時日，對林昭容的身形也很是熟悉。當初從囚龍山移出的骸骨雖然已經腐爛只剩下遺骸，不過老奴卻看得明白，那遺骸的頭蓋骨凹陷，應該是死於頭部受到重擊致死。而林昭容是胸口被刺了一刀，死因完全不同。所以老奴斗膽猜測，也許林昭容當年命大，僥倖逃過了一劫……”
柳絲絲早些年不斷做噩夢，總是能夢見自己母妃林馨兒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倒在血泊裡的情形。
雖然這些年這個噩夢很少再出現，不過要讓她相信，心臟上中了一刀流了滿地鮮血的她還能活下來，實在是太困難！
不過這並不妨礙柳絲絲的懷疑。
所以，她之前此這般詐着趙元朗，沒想到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
“不，不對。這些年我總是做夢，夢見到處都是血，母妃她胸口中刀一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裡，她怎麼會還活着？她怎麼能活下來？”
“此事我也不知，不過，當初在囚龍山上，趙盾從馨兒死後便瘋癲了，朕問了幾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朕每年都派了大量的人馬前去調查，最終也沒有查出你母妃的下落。馨兒究竟是死是活，連朕也不清楚。”
“原來如此……”
柳絲絲眼底的光芒淡去，當初趙盾的瘋癲和清醒她記得清楚明白，自然知道趙元朗所說都是真的。
“父皇，如鈺想再調查此事。”
“這些年你以爲朕都閒着？朕比你還想把她找出來……”
趙元朗突然說不下去了，長嘆一口氣。
“既然如此，父皇，您就讓如鈺再試一次吧！如鈺想再仔細查查。父皇！”柳絲絲再度跪下了。
“你想去查倒是可以，不過你打算派何人陪同你去查？”
趙元朗思慮良久，最後勉強同意了，卻又牽出了另外的問題。
“父皇，我想讓濼王幫着如鈺調查此事，之所以選他，是因爲濼王對母妃恨熟悉，朕的要是再見到了她老人家，有濼王幫忙，一定能將他找到。還有，濼王的人馬也熟悉囚龍山一帶，讓濼王的兵馬去查，足以事半功倍！”柳絲絲表面分析得頭頭是道，暗地裡卻捏了一把冷汗，但願自己的說法能過關，讓她可以幫到他。
“嗯，你說得倒是一個辦法。”
趙元朗倒是點頭承認了柳絲絲辦法可行：“當年濼弟的兵馬隨同朕數次同上囚龍山，他和他的部下對馨兒應該是最熟悉得。之事濼王如今正丁憂在老家……也罷！明日朕便下一道旨意，命他提前返回京城，再隨同你一起回恭州城。”
“謝父皇成全。”
柳絲絲興奮莫名，突然拜倒在地，衝着趙元朗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快起來吧！你呀……你老實告訴朕，你突然提到你的母妃，是不是你一早就打定主意，藉着此事離開京城前往恭州？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朕要是想阻止他納妾，多得是一百種辦法可行。”
“父皇，如鈺絕沒有此意。”
雖然這也是柳絲絲的考慮，不過到了此刻，柳絲絲傻了纔會自己承認。
“如今濼王還在丁憂，等他來到京城再離開，說不得那邊孩兒都揣進肚子裡了。”柳絲絲這也是苦中作樂了。
“你呀，就是愛嘴硬。罷罷罷！朕也不逼你了。你要是想說或者有什麼要求，就儘管對朕說，朕永遠倒是你的父皇。”
趙元朗語重心長的說着，讓柳絲絲當即紅了眼眶。
“父皇！如鈺多謝父皇的慈愛之心。”
不管趙元朗是真心實意想幫助她，還是假情假意作表面功夫，至少此刻柳絲絲是滿意得。
“傻瓜……”
趙元朗笑了，這此回頭看了眼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狄英：“這位就是你的養女吧？看着看着都長大了，都有這麼高了。”
“父皇，是長女不是養女。”
柳絲絲糾正着。
她是一心一意將狄英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是，是你的長女。你擡起頭來朕看看。”趙元朗並沒有否認，反而仔細的打量起狄英的這張臉。
狄英在聖上喊話的第一時間就跪下了，聞言擡頭垂下目光：“皇爺爺……”
“好，好一個秀外慧中的小丫頭，這小丫頭的性格隨了你，也是個外表柔弱，實則內心強大有自己的主意得緊。可有配了人？”
“早在英兒四歲半的時候，如鈺便做主將英兒和張家獨子定下了婚事，只等年歲漸長便給二人完婚。”
柳絲絲可是怕了聖上回亂點鴛鴦譜，急忙將狄英的婚約說了出來。
這也是的狄英的雙頰飛上了一片紅霞。
“娘……皇爺爺……”
“哈哈哈……好一個皇爺爺！就衝着你叫這一聲，朕便送你一件禮物。”
趙元朗在身上一陣摸索，直接從龍袍上拽下一塊玉佩，放到狄英面前：“這玉佩朕就留給你了，以後你可要聽話，好好過日子，別胡亂給你娘添麻煩，明白嗎？”
“是，狄英領旨，多謝皇爺爺賞賜。”
狄英趕忙拜下，謝聖上的恩典。
柳絲絲有些撈不準趙元朗的心思，只得附和着笑了笑。
“父皇，眼看天色不早了，如鈺也該拜別父皇了。”說道此處，柳絲絲還真有些傷感。
她重生到這位柳絲絲身上起，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燁磊。可是對方卻狠狠傷了她的心。
到了如今，她也算得是舉目無親。
這位父皇的眼裡更是隻有權勢，那充滿殺機的眼神令她心顫不已，哪裡有半絲親情，如何不讓她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