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寒可不管你生氣不生氣,嘿嘿笑着從身後取出三盞破破爛爛的花燈,遞到柳絲絲面前。
“絲絲你看,我真的是奉命而來的,是爹孃讓我來給送花燈的!”
說話間,將破破爛爛的花燈遞到了柳絲絲的眼前。
他不說柳絲絲還沒有這麼生氣,當她的目光一落到他手中的花燈上的時候,當即就大怒了!那還能叫花燈嗎?
柳白寒此刻手上提着的破爛,不但表面糊着的紅紙破了,就連裡面扎的高粱稈也露了出來。其中一個,更是缺了不知道幾條做骨架的高粱杆子,就剩下一根主幹和半截紅紙被一條繩子繫着,迎着風發出呼啦啦的聲響。
柳絲絲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所謂花燈,忍不住再吐出來再深吸兩口大氣,憋足了力氣,一聲怒喝。
“柳白寒!——”
原本正在裡面扎花燈的狄燁磊聽見外面的動靜,連花燈也來不及放下,急忙跑了出來。
“絲絲!絲絲你怎麼了?你……”
他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三盞所謂的花燈上,剩餘的話再沒能說出來。
沿着花燈逐漸往上,正好對上了一張笑得沒心沒肺的臉上。
這張臉和柳絲絲的長相有幾分相似,此刻一看見狄燁磊,就將他上下打量一翻,隨即一昂頭:“你就是狄燁磊?不過就是一死了老婆的鰥夫,長得五大三粗的,還被誇得像一朵花兒。你憑啥和我柳白寒比?”
這話讓一旁的柳絲絲氣得原本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你還是我哥嗎?有你這麼詛咒你親妹妹的?”
一口一個鰥夫的,這話該是他一個大舅子說得話嗎?難怪會把自己的親妹也給賣了。
狄燁磊的臉色也難看至極,雙拳那是握緊了又鬆,鬆開又握緊。
要不是看在柳絲絲的一份上,他這一拳不將眼前這人揍得趴下爬不起來,他就不姓狄!
旁邊的柳白寒絲毫沒有被揍的自覺,依然嘿嘿的笑得沒心沒肺的。
“要不是我這大舅哥,你去哪裡娶媳婦兒?活該一輩子做鰥夫,打光棍。”
聚集在狄燁磊心頭的怒氣爆發,他掄起拳頭就要打出……
“啊!——咳咳,救命!嗚嗚……”
馬廄裡突然傳來的呼救聲立刻驚動了幾人。
莫不是那孩子被那馬……
柳絲絲心頭一顫,急忙呼喊:“快!快去救人!”
狄燁磊再也顧不得旁的,兩步飛奔上前直接跑進了馬廄裡。
僅僅才過了不過片刻時間,此刻的馬廄裡簡直是大變了模樣,一團混亂。
馬料飛出了食槽,乾草被扯得比雞窩還亂,到處都是不說,就連原本在馬背上的馬毯也被扯落在地,黏糊上了各種各樣的污漬。就連那躁動不停的棗紅馬的背上,也不知道是原因,糊滿了馬屎馬尿,而此刻它的尾巴上,正吊着一個半大的孩子,讓棗紅馬躁動不止,不住的嘶鳴。
養過馬兒的都知道,這抓住馬尾的後果,多半都是馬兒順勢給你兩蹄子,沒有兩蹄子踢死你,就算是命大!
到現在這棗紅馬還沒有撒蹄子,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看到眼前的驚險狀,驚得狄燁磊一聲大吼!
“小心!快撒手!”
也不知道人驚了馬,還是馬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它突然揚起馬頭一聲長嘶,身體猛的一厥,後蹄猛的一踢……
那道半大孩子的身影就再也抓不住馬尾,直接被蹄子踢中,飛了出去……
這一幕,也落到了隨後追擊而來柳絲絲和柳白寒身上,當即就嚇住了二人。
“華兒——”
柳白寒再也顧不得旁的,隨手一揮直接將手中的花燈丟棄,兩腳踩過花燈朝着孩子飛出去的方向直奔。
柳絲絲也想追過去,突然又轉身回頭。
不對!她之前分明看到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個孩子到哪裡去了呢?
棗紅馬已經發了狂,在馬槽裡連續幾蹦躂幾下就掙脫了馬繮,躍出馬廄直接闖出了大門,揚長而去。
柳絲絲也顧不得跑遠的棗紅馬,趕緊在馬廄裡四下尋找,總算在馬廄一角的草堆裡發現了瑟瑟發抖的他,柳絲絲急忙將孩子從馬廄裡連拖帶拉的拖出來。
這小孩顯然是被嚇壞了,完全站不穩身體渾身發抖不說,更是全身上下沾滿了馬尿和馬糞,還有稻草和碎屑,幾乎分辨不出這衣服原本的顏色了。
“不好了!狄三家的,你們家的馬驚了!我剛纔看見你們家的馬掙斷繮繩跑出去了!”
門外,傳來一位鄉鄰的呼喊聲,並飛快朝着狄家大門跑進來,一進門,自然就看到了這一片的狼藉。
尤其是癱坐在地柳絲絲和她懷裡的孩子,那一身狼藉更是嚇壞了村鄰,嚇得他一聲驚叫!
很快的,就有許多鄉鄰來到狄家看戲。
要說這村人淳樸就是這點好,誰家有難了百家來幫忙,只是此刻的柳絲絲卻恨不能這些村人都不要這般熱心。
隨着狄家院子被村人越圍堵人數越多,柳絲絲也放棄了遮醜的想法,任由衆人來去。
馬廄後面,依然傳來柳白寒鬼哭狼嚎的悲呼聲。
“華兒呀,我的華兒啊!你可千萬不要死啊,我的華兒啊……我告訴你們,你們得賠我的華兒,別想七兩八兩的就將我給打發了……”
悲切切的呼聲不斷將屋子裡的人引了出來,就連剛剛進狄家的衆人也迅速朝着馬廄後方圍攏。
柳絲絲也顧不得癱坐在地的孩子,想要站起,卻被那孩子緊緊的拽住了衣襟,那糊滿馬尿馬屎的雙手不但往他自己臉上招呼,更是往柳絲絲的衣襟上招呼。
看着很快狼藉一片的衣裙,柳絲絲再也壓制不住胃裡的翻滾,張嘴開始狂嘔着。
馬廄後面,那小孩子正對揹着衆人倒在地上。
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馬廄側面擋風的厚厚草簾子撞飛,長長的草簾子落下,將孩子的大半身子都掩蓋住了。
“你們要賠!我告訴你柳絲絲,你今天要是不賠給我100兩銀子,你休想把我柳白寒打發走!我苦命的華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