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發的寒冷了!
柳絲絲沉默的將屬於狄老漢的衣物捲起,將被褥和毯子包好,收拾一下他的用具,在王氏的利眼監視下,沒有多拿一件小東西,快步走出房門外。
大門外,公爹靜靜的站在寒風中,默默的聽着趙氏的哭嚎,連屋子也不肯跨進。
他的背影蒼老而蕭索,卻帶着一股莫名的狠厲!
板着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默默的望着黑漆漆的虛空。
看見柳絲絲抱着一堆物品從屋子裡一出來,他直接折轉身,杵着柺杖朝着狄家一步一挨的離開了。
“老頭子!——”
老屋內,唯有趙氏的嚎啕大哭還遠遠傳來。
“老頭子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啊!你居然真的把我給丟下不要我了呀!老頭子啊……”
走出老遠,柳絲絲快步上前,努力將物品都放到左手上,空出右手試圖攙扶着狄老漢:“公爹……”
“別!……我自己走!”
狄老漢推開柳絲絲的攙扶,一步一挪慢慢往前走,二人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融入夜色裡。
到狄家時,狄軒早早就在柳絲絲的吩咐下,燒好了熱水。
阿黃阿花一見到二人回來,飛快的追逐着,在二人身前身後蹦過來跳過去,歡快無比。
“公爹!這天着實冷,您趕緊坐下來捂一下手腳!可千萬別給凍着了。”
柳絲絲摸了摸臉,整個臉都是麻麻的,幾乎沒有知覺了。
想了想,柳絲絲將屋子裡的竹牀拿了出來,暫時鋪在堂屋的一角,想了想,又從牀頭扯下厚厚的草墊墊上,這纔開始鋪被褥。
“公爹!牀已經鋪好,您暫時將就一兩天,等燁磊回來了,再幫您換一個舒適的位置。”
狄老漢沉默的洗臉燙腳,重新換上乾淨的衣服,這才爬到竹牀上,蓋上被子蜷縮起身子睡着了。
折騰了一天,大家着實是累了。
柳絲絲翻來覆去睡不着,今兒自己擅自做主決定了這樣的大事,也不知道燁磊知道後,會不會覺得自己沒有處理好?
輾轉反側中,也不知道何時才漸漸睡去。
朦朧中,似乎聽見阿黃阿花低低的嗚咽聲,隨後開門聲響起,柳絲絲立刻驚醒,她一個翻身坐起,立刻就聽見堂屋裡傳來隱隱的說話聲。
是狄燁磊回來了!
柳絲絲急忙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門外,果然,外面的天色還陰沉着,天還沒亮,狄燁磊已經回來了。
堂屋裡,狄老漢縮在牀頭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臉,似乎有在說些什麼,看見柳絲絲走出來,又停下了說話。
“燁磊,你回來了。”柳絲絲輕聲呼喚着。
“爹!現在天色還早,您先睡一會兒,我先把這些野味兒拿進去處理好先。”
狄燁磊看了眼柳絲絲,隨即拿起野味兒進了廚房。
“去吧……”
狄老漢輕聲說着。
沒有打擾老人家,柳絲絲躡手躡腳的跟在狄燁磊身後進了廚房。
“絲絲,這是怎麼回事?”
狄燁磊隨手拿起一隻野味兒開始剝皮。
“哎!還能是怎麼回事,就是散夥了唄。”
柳絲絲打開竈門,急忙加了些柴火進去,有柴火家裡也多暖和些。隨口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兩個人都沉默了。
“沒有想到,趙氏最後居然選了這條路,她居然不跟着爹而選擇跟了阿寶!哼!”
狄燁磊用力將拔下來的皮丟到一旁的地上,憤恨一般剖開野味兒的肚子。
“曾經她不是說沒了我爹就活不下去嗎?現在纔多少年,就後悔了?”
他恨!當年要不是趙氏橫插一槓,自己娘也不會早逝,更沒有後來趙氏過門這一系列的醃髒事兒。也不會有自己那幾乎沒有歡笑的童年。
“後悔倒是不至於,她可能是被人挑唆的吧?我看她看見公爹離開,是真的傷心了。”
柳絲絲感嘆不已。
“她活該!這是她應該受的!”
狄燁磊用力一把扔掉手中的小刀,小刀從他的手中飛出,咻的一聲,小刀徑直飛出,直接扎進前方的土牆內,只留下一個刀柄在外面。
嚇了柳絲絲一大跳!
“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動不動就飛刀子,這是家裡,可不是你打獵時!”
柳絲絲生氣了!
“絲絲,是我不好,我情緒失控了。”
好久後,狄燁磊才輕聲說道,拾起地上的小刀,沉默的繼續着手上的事情。
“爹睡在堂屋裡也不像話,不如我把竹牀放到軒兒的房間裡,讓爹和軒兒暫時住在一起吧。”
“這樣也好!”柳絲絲點點頭。
“我也考慮過,可是軒兒的屋子裡都是書,而且,我擔心軒兒晚上讀書晚,會影響爹的睡眠,所以等着你回來拿主意。”
狄燁磊點點頭又想了想:“要不……我先將廚房邊緣一角騰出來給爹住怎麼樣?那裡暖和,爹住着肯定凍不着。”
“萬萬不可!廚房雖然暖和,但總有煙氣怎麼能睡?要不就像你說的,讓爹住軒兒那間,軒兒住英兒那一間,把英兒抱來放到竹牀挨着我們的大牀睡。這樣也不擔心凍着英兒。”
狄燁磊略微考慮片刻後,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不可!英兒五歲了,馬上又要定親,哪裡還能和我們住一間屋子。要不我晚些去找張鵬,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快速的切割下一塊後腿肉遞給柳絲絲。
“張大哥還能有什麼辦法?哪怕再建一間屋子也不能這麼快住人不是?要不,把英兒住的那間屋子暫時隔開用着,等來年春天再建房如何?”
柳絲絲突然想到一個辦法。說話間她接過後腿肉,揭開鍋蓋,鍋裡的熱水正冒着縷縷熱氣。她舀了半盆熱水出來洗簌,這才洗淨後腿肉開始做早飯。
“也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晚些我去請張鵬過來幫忙,看看怎麼弄更好一些。”
等到柳絲絲煮好早飯,狄燁磊已將野味兒的皮剝了,肉塊一一串好掛上,又拿起剝下來的毛皮一一浸泡在水裡。再從屋頂將以前晾曬乾的獸皮取下來,放進一個大盆裡浸泡。
“你這是做什麼?”柳絲絲好奇的問着。
“硝皮!以前獸皮的數量不多,加上夏天獸皮賣價低廉,所以我一般都會將獸皮集中在立冬季前後硝制,可以賣出最好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