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絲絲動了幾次嘴脣,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林馨兒的眼神一暗,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絲兒,你還在生孃的氣嘛?”
“我,我……”
柳絲絲緊抿着脣,目光略微有些躲閃,用力抽回手拿話岔開。
“今晚父皇不是要設宴宴請您?眼下時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準備準備吧,絲絲就先告辭了。”
說完,她顧不得尚未停穩的馬車,直接跨下了馬車,疾奔府裡。
“絲兒,絲兒!”
林馨兒在身後連續呼喚了好幾聲,也未能喚回柳絲絲的回頭。
呆愣了好一會兒,只得放下了車簾,疲憊的閉上眼睛:“走吧!回驛館。”
二十多年親情的缺失,要讓她一時親近起來,確實是太過強人所難了。
柳絲絲默默看着馬車緩緩馳離府門,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嘆了口氣回頭,正好對上了站在花臺邊心事重重的狄燁磊,笑意忍不住涌上了心頭。
“燁磊,我回來了。”
狄燁磊擡起頭看向她,笑了笑:“回來了就好。聖上已經派了肖公公前來邀請我們參加今晚的宴席。眼下時辰不早了,差不多該收拾收拾了。”
“還好我回來得正是時候。”
柳絲絲刻意說笑着,朝着小院走去,狄燁磊隨即跟來。
進了屋,她順勢取下那沉重的頭冠,隨手放下坐到了梳妝檯前:“燁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高氏急忙上前幫助柳絲絲解散發髻,順勢梳理着。
狄燁磊擡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走了兩步來到書桌前,彎腰拿起了那柄大刀隨手一揚。
“這柄大刀怎麼在這裡?”
柳絲絲熟悉左星宇的兵器,身爲武將的狄燁磊就更不會對這柄大刀陌生。
可是這刀突然出現在此地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這刀是隨從在屋後發現的,也不知道是何時被人放在那裡的。高氏是今天才高知於我,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商量。你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絲絲說話分外淡然,反而詢問着狄燁磊。
狄燁磊看了她一眼,正好望進她清澈的眼眸裡,隨即輕咳一聲:“我發現這柄大刀之後,便使人去尋找了左星宇的下落。不管是他的住處或者是村裡,都已經很久沒有人發現他的蹤跡。他們還去了他的房間,發現左母的牌位失蹤了,便去了左母的墳塋。發現那墳塋也被人挖開,裡面的屍骨已經不見了蹤影。”
柳絲絲再顧不得梳理秀髮,猛一下站起:“你是說……”
“我懷疑,是左星宇將左母的屍骨和牌位都帶走了。”
狄燁磊一臉的凝重色。
柳絲絲慢慢坐了回去,心頭各種思緒翻騰,又再度擡起頭來,話語微微顫抖着:“你是說,他是帶着左母的屍骨遠走了,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了。”
連自己相依爲命的大刀都捨棄了,這原本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何況還加上左母的屍骨和牌位一起失蹤之事,兩者加在一起,恐怕他的猜測就是十之八九了。
“是嗎?……也好!”
柳絲絲的嘴脣泛着青白,良久才說了這一句。
狄燁磊看着她的神色,拿着大刀的手指泛白,沉默好一會兒才輕聲安慰着:“他能放下,就表示往後他能開始新的生活。很好!”
柳絲絲笑了笑,卻沒有搭話,明顯興致不高。
任由高氏爲了整理着髮髻,久久未語。
由於是聖上派遣肖公公前來通知他們前去參加宴席,所以今晚要去的,不僅僅柳絲絲和狄燁磊要去,就連臭臭和狄英,狄軒,狄成等人也得前往。
她很重視今晚的宴席,衣裳換了一身又一身,幾乎將自己壓箱底的衣服都翻了出來,眼看衆人都收拾停當了,最後好不容易急匆匆選出一件淺綠色的春裳,這才趕忙換上,和幾人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上除了柳絲絲和臭臭外,還有英兒和濼郡主同坐一車,共同前往。
“英兒,你看娘這打扮適合嗎?”
柳絲絲有些忐忑,下意識又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裙。
狄英嘴角微微一抽:“娘,您這樣很好看的。”
“什麼好看呀!娘,您今晚都第八次問大姐姐了,看您魂不守舍的,娘!您到底是什麼了?”
“什麼魂不守舍?你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
柳絲絲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趕忙正襟危坐,拿出做孃的派頭來,瞪了臭臭一眼。今晚的宴席可不比平時,她不過是重視了些許。
旁邊的英兒捂着嘴一個勁兒的笑,就連濼十三也抿着嘴,咬着下脣不說話。
柳絲絲不過稍坐了片刻,忍不住又整理一番髮絲,回頭看着狄英:“英兒,孃的頭髮是不是又亂了?”
“嗷,娘啊!”
旁邊的臭臭捂臉:“過去你參加宮宴也沒有如此做派,今兒你到底是怎麼了?啊——疼疼疼疼……娘啊!”
“看你還敢不好好說話!”
柳絲絲用力點了下臭臭的額頭,這才放過他:“說起來,這也是我第一次陪着父母吃飯……重視一些,也是正常的……”
這話頓時讓馬車上的幾人都沉默了。
她嘴裡雖然沒有說,不過今天,他們一家三口算得上是真正的闔家團圓。今晚的宴席,她重視一些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曾想卻被自己的兒子鄙視了,如何不讓她惱羞成怒?
可惜了,不知道今晚大哥南天縱會不會來。
柳絲絲看着近在眼前的麻城縣縣衙,暗歎在心頭。
狄燁磊騎着他的那頭高頭大馬,率先跳下了馬背,拉開了車簾。
柳絲絲和既然下了馬車緩步走進,肖公公遠遠就趕了過來,一張老臉滿是笑容:“老奴拜見如鈺公主!拜見永平候,見過濼郡主。幾位快快裡面有請,聖上可等候諸位多時了。”
“如此就有勞肖公公帶路了。”
柳絲絲趕忙送上早已準備好的荷包。
“不敢不敢,諸位請隨同咱家來。”
肖公公老臉笑得越發的深刻,領着幾人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