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咋回事兒？今年服春徭的範圍如何？主要是做什麼？”
旁邊的何老也顧不得吃飯，急忙問着。
“先吃飯，吃完了再細細述說也不遲，這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柳絲絲急忙招呼着。
看狄燁磊的樣子就是又冷又餓了。
衆人自然沒有意見，都各自扒着飯菜，不過這樣一來，之前的輕鬆勁兒就消散了。
等到碗筷撤下茶水送上，狄燁磊才沉沉呼出一口氣。
“去年意外的嚴寒，和我們麻城縣冰凍三尺相比起來，外省海拔較高處就更爲嚴寒了。凍死凍病者比比皆是。朝廷也早早就下達了命令，今年春徭各家各戶每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必須前往春徭，且不得用銀錢充數。這命令明日一早就會隨各個衙門裡的衙役發放下來。”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往年也是和這差不多的條令啊！”
何老好奇的說道。
麻城縣的縣令雖然貪，但是因爲境內有黑龍山在此，賦稅相比起其它州縣種目繁多讓人眼花繚亂的賦稅來說，還算是相對比較合理的。
狄燁磊苦笑不已：“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可不像以前，要在十五歲以上五十五歲以下的成年男子中抽取，今年是但凡統計在內的男丁，都要計算在內！”
“啊！——不是吧？”
所有人都驚呆了！
柳絲絲的思緒立馬轉了過來：“你這麼說，我們家就要算作三個人頭？”
“錯！我們家是五個人，你把老程和大毛忘記了。”狄燁磊苦笑着說。
柳枝兒和大毛離開董家之後，便暫時落戶到狄家這邊。如今統計下來，狄老漢、狄燁磊、狄軒、老程加大毛，自然就是四個男丁了。
“這……大毛這麼小的孩子還要統計？還有老程也要算數，這官府還要不要人活了？”柳絲絲氣憤不已。
“不對吧？老程也要計算在內？你是不是說錯了？”
就連旁邊的何老也蹙眉了：“我那鋪子的人手也不少，按照你這算法，那不是……”
“是八口人，老爺子。”旁邊的藥童急忙插嘴說道。
“那你們要抽三個人，這倒是能吃得消，我們要五丁抽二到哪裡去拿人手？”狄燁磊苦笑連連。
真的要去服徭役的話，老的小的根本就是去送死，唯一可以去的就只能是狄燁磊和老程，他們二人一走，這個家哪裡還叫做家？
“你是捕快，不是可以免除徭役嗎？”
“不能！”
狄燁磊搖搖頭：“朝廷有規定，除非是有官身的人家，纔可以免除徭役。捕快雖然是在衙門做事，但依然不屬於官身，能免除的，不過是自身的徭役。這樣算下來，我們家最少也還需要一個人服役。”
柳絲絲直覺想到一個人來：“你大哥……”
她突然又想到，狄家早已經分家，老屋那邊的死活和三房無關。即便是沒有分家，狄老大狄鴻遠中舉之後卻一直沒有回鄉，家中衆人也只是輾轉得知對方的消息。而後這些年也一直沒有對方的下落，死活不知。想要靠這樣沒有在官府備案的線索免除役稅，幾乎沒有可能。
“就連用銀錢替代也不可以？”何老詢問道。
往年這些商家都是以銀子替徭役的。
“不能！這還是上方規定下來的。即便能用銀錢代替，只怕被小人利用報到上頭去了，依然得不償失。”狄燁磊一臉的沉痛。
“今年春徭到底是做什麼苦役？”
這年年徭役，官府不但讓老百姓免費做活兒，還根本就不把人當人，完全是當做畜生使喚。年年徭役前後，病死者比比皆是。
“今年春徭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加固河堤，另一部分是運送貨物。加固河堤就是前往饒平、大城兩縣以北疏通河道，還有我們麻城縣境內這條支流河道，這項徭役每年都有，倒是不足爲奇。”
狄燁磊的話讓衆人連連點頭，這家都習慣了這項徭役，倒是不怎麼在意。
他看了看衆人：“不過因爲今年積雪冰封厲害，爲了防止春澇，今年的河堤不但要破冰開鑿河道，還要加高加厚河提，工程着實不小。另一批則是去運送貨物，因爲大雪阻路，一批從邊城幾個大城運來的糧食被阻在路上，所以需要徵集強悍力士前去接應，並送往京城。”
旁邊的何老眉頭緊鎖：“真是奇了怪了哈！老夫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從來只見到京城和地方往邊城幾個大城送糧食，如今居然邊城還有糧食往京城送？實在是怪！太奇怪了！”
確實是太奇怪了，柳絲絲蹙眉，不會是有什麼名堂在裡面吧？
狄燁磊也苦笑不得：“不錯！我們在衙門之時大家也商量過，此事確實不妥！恐怕是有大名堂在裡面。所以，這運送糧食看似簡單實則兇險無比！”
他這麼一說，一時間，衆人都沉默了！
何老也心事重重的站起來，向幾人提出告辭。
“多謝狄三小子，你這頓飯何老謝了！”
說完，這才領着藥童大步離開。
何老表面是在謝吃了這頓飯，暗地裡卻是在謝謝狄燁磊的坦誠相告。
一般這些內部詳情，外人得到消息之時總是會慢好幾拍，等到了那時，已經是太晚了！所以，何老纔有道謝一說。
等到何老二人一離開，衆人又重新聚到一塊兒商量此事。
狄老漢倒是首先開口說話了：“三兒，這春徭……爹去，爹老了，不中用，你們留下！”
“爹！您老胡說什麼？您這身體走路都還成問題，哪兒能搬得動沉重的破冰！您老就安安心心的在家裡呆着！一切有我們來想辦法。”
門簾子一陣抖動，老程從外面掀開簾子進來，直接拜下：“老爺，就讓老程去吧！老程雖然年紀大些，倒是還有一把子的力氣！”
“老程去了以後誰人駕車？到時再找一個人嗎？我看還是不行！”
柳絲絲直接搖頭就將此事否決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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