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柳枝兒了!
她的手上緊緊撰着那一兩銀子,時不時的還低頭看看,完全無法置信!
她的剪紙窗‘花’和福娃原本還欠缺些纔夠一兩銀,是南老闆看她那剪子的手上都起了泡,做主直接給了她一兩銀子。
居然是一兩銀子呢!
仔細想想,自己從小到大幾時有‘摸’過這一兩銀子來着?
她怎麼看都怎麼感覺不真實!
柳枝兒總是偷偷看着手中的銀錢,這般動作柳絲絲如何能看不到?
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剛剛穿來這裡時,恨不能把一文錢分成兩半‘花’的過往。
“二姐,既然你有這手藝,今晚的飯菜就‘交’給我們來做,你就專‘門’剪紙好了。掙得的銀錢留着給大‘毛’買零嘴吃,或者存起來應急也是不錯的。”
柳枝兒想了想,心中掙錢的渴望終究戰勝了理智:“好吧,小妹,那今晚的飯菜可就辛苦你們了。我……”
“行!你就安心剪紙吧!我們這不是還有這許多的人?不過你這手都起了水泡,等回去了還是戴上手套再裁剪吧。”她那一手的泡看着都疼。
柳枝兒拿起手看了看:“沒事兒!不就是幾個水泡嘛,這又有什麼,放心吧。”說着還笑了笑。
柳絲絲看了看二姐的神態,發現柳枝兒今兒的‘精’氣神分外的足,可能是因爲突然多了這筆銀錢的原因,令她整個人都一下子鮮活起來。
回頭有想起自己,那個香包……
今兒可是過小年呢!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找她算賬!
回到了家,柳枝兒自然就去剪紙去了,狄燁磊則按照習俗,開始作一系列的準備。
先是煮好刀頭‘肉’,這刀頭‘肉’也就是一個說法,一般是截取一段四四方方的半‘肥’瘦的豬‘肉’,煮熟擺盤即可。
另外還有現宰殺的一隻仔公‘雞’,這隻仔公‘雞’就是原本買回來的那羣‘雞’仔裡的其中一隻,因爲一直放養着加上投食充足,如今一隻足足有兩斤到三斤左右,正是仔公‘雞’剛剛開始打鳴之初,母‘雞’剛剛開始產蛋,‘肉’質特別鮮嫩,做出來的‘雞’湯‘雞’‘肉’味道最好吃之時!
農家的土‘雞’許多人家都是放養任由‘雞’仔外出尋覓吃食,除了些許碎菜之外,並不投放許多糧食。這麼做的好處就是養畜生不費銀錢和糧食,缺點就是‘雞’仔的個頭小、瘦,還下蛋少。自然無法和狄家這一隻只壯碩‘肥’美的‘雞’仔相提並論。
眼看着天‘色’已經黑了,早就閒不住了的狄老漢在一旁頻頻催促着,狄燁磊這才放下手上正忙着的活計,將竈王爺和竈神‘奶’‘奶’外加左右童子請出來,然後供奉在竈臺之上。
柳絲絲也忙着取出今兒買回來的瓜果,這季節也沒有旁的果子,就是些橘子,柚子,蘋果也就是現在稱的柰,一一裝盤擺上,再陳設上供臺和好香燭紙錢,準備敬供“竈神”。
按照這裡的習俗,有“男不拜月‘女’不辭竈”的傳統。供奉了竈神之後,就算是開始過年了!
桌子上擺放衆多的供品,最前邊是一溜煙過去的“竈糖”,這竈糖其實就是昨兒才熬出來的麥芽糖烘培出來的糖怡。除竈糖外,供品中間是刀頭‘肉’和整‘雞’,然後兩側擺放水果,外側還有穀草一把、炒豆一碟、清水一碗,據說這是給竈王爺上天時乘騎的坐騎預備的。零零總總擺放了整整一案桌。
家裡有的吃食都擺放出來了,就連供桌後面也擺上了用高粱稈紮成的馬兒和小狗,作爲竈王爺上天代步之用。
讓原本在院子裡嬉笑的三個孩子都圍攏過來,盯着供桌上爲數衆多的供品,忍不住伸出了小手……
“去去!等供奉了竈神才能……動嘴!”
一直照看着三個孩子的公爹首先發話了。
衆人都忍不住回頭,看着被打了小手的英兒扁起嘴,大家都樂了。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狄燁磊將頭三炷香‘交’給了狄老漢:“爹!這裡輩份您最高,敬竈神的頭三炷香應該由您老先敬。給!”
狄老漢的身子忍不住一顫,老半天才顫抖着手接過來:“這……好!好,好……”
隨着狄老漢拜下,狄燁磊也舉着三炷香拜下,這才喚了狄軒上前下拜。
然後便是抹糖,抹糖就是將麥芽糖塗抹到竈王爺和竈神‘奶’‘奶’的嘴上,取其要竈王爺嘴甜如蜜的意境。
等諸項儀節結束後,這才把竈神像取下,連同這些狗、馬一起拿到了戶外焚燒“昇天”,然後掛上了幾響鞭炮並點燃,爲竈王爺一行“送行”。
不等這邊的鞭炮聲響起,整個上鄉村內外到處一片歡騰,炮竹聲四處炸響了!
炮竹聲聲除舊歲,柳絲絲也迎來了她來到這世界的第一個小年。
“炮!炮,娘……炮!”
一向不言不語的大‘毛’難得的抓住了柳枝兒的手,搖着指着那炸響的鞭炮討要着。
當即就將柳枝兒怔住了!
“大‘毛’!你……大‘毛’你說話了?大‘毛’說話了!大‘毛’說話了,太好了!太好了……”
柳枝兒一把抱起大‘毛’,忍不住又是哭又是笑,說不出是高興得還是難過。
大‘毛’這孩子無論遇到什麼都一直不哭不鬧,可着實嚇壞了衆人。如今他突然開口,如何不讓柳枝兒興奮?
“二姐,大‘毛’開口說話了,你該高興纔對,怎麼就哭了?”
柳絲絲也眼睛裡一陣澀意,急忙寬慰着她。
“對!你說得對,這是高興的事兒!我這不是高興得嗎?真的……我是真的好高興,大‘毛’開口說話了,我是高興得……”
柳枝兒拼命抹着眼淚,只是她怎麼抹那眼淚也止不住的往外滾落,讓她自己也又哭又笑的,最後一把摟住大‘毛’嚎啕大哭。
大‘毛’顯然不明白柳枝兒在哭什麼,卻本能的知道柳枝兒難過了。
他擡起瘦骨嶙峋的小手,笨拙的抹上柳枝兒的臉,遲疑了許久才張口:“不哭了,呼呼……不疼……”
這話反而引得柳枝兒哭得更厲害了。
“我這苦命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