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還是先別了吧！”但是皇貴妃立馬攔下他，“太子行事雖然可惡，但是也僅止於口頭上的一些說辭，實際上他不也還什麼都沒做嗎？那你又何必對他趕盡殺絕？皇上臨終前的話你也聽到了，他是希望所有皇子都能在一起和睦共處的。可是現在皇上屍骨未寒，你就要對太子下手，皇上現在還在旁邊看着你呢，你說他聽到這話該有多寒心！”
柴貴妃眼神一暗。
剛纔還合作無間一起對付太子的兩個女人，在一致的目的達到以後，立馬就又各自分化開，互相敵對起來。
而且，皇貴妃這個時間也選得太過精妙，她是直接把所有的責任都給推到柴貴妃身上了！
柴貴妃現在只能竭盡全力的把她給扣在自己頭上的帽子都扔下去。
於是，她吸吸鼻子，眼角就落下兩滴淚來。
“皇貴妃姐姐，妹妹知道你這麼說是爲了皇上的遺命，可是妹妹我這麼做，不也是爲了皇上嗎？太子不忠不孝，生生逼死了皇上，這一幕是咱們都看在眼裡的。我也並沒有說要把他給怎麼樣，可是他做錯事了，難道不該受罰？皇上向來公私分明，賞罰有度，就算是他還在世，他肯定也會責罰太子的。”
“不過你說的也對。現在皇上屍骨未寒，咱們眼下應該做的還是趁着最後的機會多陪陪皇上。至於太子……我相信，三公還有六部尚書都在這裡，他們會把事情給操辦好的。”
說罷，她就抱住雍王，母子倆相擁哭了起來。
皇貴妃見狀，她又不禁咬咬脣，心裡暗叫——要是因爲我的兒子不在京城，你當我不想立刻就弄死太子嗎？可是現在，我不能啊！
所以，兩個女人各懷心思，一個現在就要除掉太子、好順勢扶自己的兒子上位，一個卻死活要把太子給留着，想讓他拖延到秦王趕回來再說。她們的互相較勁，這一較勁就是一整個皇帝的喪期。
皇帝駕崩，舉國哀痛。
這個消息很快就通過八百里加急傳到了涼州。
但是，等消息傳到他們手上的時候，那也已經是三天後了。
樑王接到消息，他人都懵了。
“怎麼會這麼快？父皇他……明明上次你們回京的時候，不說他精神還好、還能站出來送兩位皇妹出嫁的嗎？”
樑王妃垂眸。“王爺，父皇已經駕崩了，這是事實。眼下，咱們還是趕緊收拾一下，準備回京奔喪吧！”
“需要嗎？”春枝和卻輕輕的說了句。
樑王樑王妃雙雙回頭看向她。
春枝就昂起頭淺淺一笑：“這封八百里加急，只告知了我們皇上駕崩的消息，卻並沒有傳喚你們回京奔喪的意思。”
樑王趕緊低頭看了眼，瞬時他的眼神又變得十分的詭異。
樑王妃發現了，她立即臉色一變。“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是寫信的人情急之下，忘了寫了？”
“你覺得可能嗎？”春枝輕聲問。
樑王妃搖頭。“不可能。”
“這應該是他們故意的。”樑王慢聲開口，“你們也看到了，父皇駕崩，新帝卻還沒有定下來。沒有新帝下詔，誰又敢擅自做主將藩王找回京城去弔喪？所以現在，咱們只需要在涼州爲父皇擺個靈堂弔唁就夠了。”
樑王妃當即目光閃了閃。
“可是我看來信上也並沒有說太子被廢。可是看這個情況，太子分明還活着，但他卻沒有繼承大統，難道說……”
“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樑王頷首，“所以現在，皇宮裡母妃和皇貴妃正鬥得兇殘，只怕京城裡小舅舅一系還有皇貴妃孃家一系也正在互相絞殺。那個地方就是個龍潭虎穴，咱們還是遠離爲妙。就留在這裡，清清靜靜的爲父皇磕幾個頭，燒幾張紙，不是更好？”
“王爺你說的是。”樑王妃連忙點頭，“既然如此，我這就讓人準備靈堂！”
春枝想了想，她纔開口。“我的公主府上就不設靈堂了，接下來幾天我就住在這裡爲皇上吊喪吧！”
樑王頓了頓，他就點頭。“好。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咱們的確是該在一起纔對。”
春枝點點頭，這件事就在很定下了。
很快，樑王府的靈堂就搭了起來。王府內外、乃至整個涼州城內都掛上了厚重的白幡。
涼州風大，一陣大風吹來，白幡飛舞，幾乎將整個涼州城都染成了慘白的一片。再加上陸續過來弔唁的涼州乃至邊境的官員們，整個涼州城都彷彿陷入了一片化不開的悲傷之中。
但是靈堂才搭起來沒幾天，這天晚上，前來弔唁的官員都回去了，靈堂裡只剩下樑王樑王妃還有一羣孩子披麻戴孝的跪在皇帝靈前磕頭燒紙。
這時候，卻見一個一樣渾身縞素的小廝悄悄走了過來。
“王爺，秦王殿下那邊來信了。”
樑王將信接過來，他拆開一看，頓時面色一凝。
“怎麼了？”樑王妃輕聲問。
“六皇兄他已經趕回京城去了。”樑王低聲說着，“而且，他也勸我儘快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王爺，萬萬不可！”樑王妃嚇得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樑王脣角微勾。“你放心，我不會的。現在京城裡是六皇兄和二十三皇弟的戰場，我是不會回去插手的。這些年，該爲他們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多的，我也不會再做了。”
樑王妃才鬆口氣。
但是到了第二天，又一封信被送到了樑王手上，這次是柴貴妃命人送來的。
“母妃勒令我趕緊回京支援二十三皇弟。她還允諾我，只要我能助二十三皇弟成事，我們的過往恩怨就一筆勾銷，她也不會再追究我背叛了她的事情，她還會劃江南最好的一片地方給我作爲封地，讓我的子孫們世世代代在那裡享受榮華富貴。”
將信上的內容和春枝說完，樑王微微一笑：“這可真是個莫大的誘惑呢！姑姑你說，我要不要答應她呢？”
“你要是想答應的話，現在應該早就做好準備出發了。”春枝只說。
樑王又笑了。“還是姑姑你最瞭解我。”
“不過”，他又輕出口氣，“真沒想到，原來我還有這麼受歡迎的時候？六皇兄回京奪位，他得拉上我。母妃推二十三皇弟上去，她也要我幫忙！明明是互相敵對的兩股勢力，可偏偏怎麼都盯上我了？我有那麼厲害嗎？”
“你當然有。”春枝頷首，“就以你現在在北邊的名聲和地位，你選擇支持誰，誰的勝算就會更大些。他們現在正是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那麼當然要把所有能弄到手的助力都給弄上手了。”
“那這麼說的話，姑姑你比我也一點都不差啊，爲什麼他們都不來找你？”
“因爲他們都不信我啊！”春枝笑說，“我和貴妃已經是不死不休，我和秦王嘛……當初我和柴東分開，這其中他也出了不少力，他肯定會擔心我一直在記恨。畢竟，相比於你，我還是不可靠多了。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現在我們是一體的。只要你選擇了站出來幫助誰，我肯定也會義無反顧的和你站在一邊。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白費力氣再來拉攏我？只需要拉攏你就夠了！”
“這麼說也是。”樑王點頭，“只可惜，現在我也誰都不想幫。我只想看熱鬧！”
說罷，他就翹起二郎腿，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折磨了我這麼多年，現在好容易輪到他們互相折磨了，我纔不要再去趟那一趟渾水呢！現在我就坐在這裡看他們互相折騰，回頭誰勝利了，我再寫一封奏表過去投誠，這就夠了！”
春枝頷首。“我也是這麼想的。”
只是，馬上事實就證明——光是他們自己這麼想，根本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