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柴貴妃竭力隱瞞京城這邊的動向，但像雍王落水這麼大的事情，在年後還是傳入了春枝等人的耳中。
對此，春枝沒有多少表示，倒是樑王冷笑不止。
“你們看，這就是我母妃喜歡得不行、寧願犧牲我都要好好保護的小皇弟，其實他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自私自利、精於算計。只不過因爲小皇弟是母妃四十多所才生的，沒有見過她潦倒落魄的一面，母妃又因爲她獲得了諸多的恩寵，所以她才更偏心她罷了！但是細論起來，真正讓她獲得更多恩寵的人是我好嗎？要不是我在涼州勤勤懇懇的做事，每年給父皇送去那麼多銀子，她至於被父皇如此優待嗎？我的好母妃！”
道理他都懂，只是樑王也是一個人。柴貴妃身爲他的親生母親，卻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反而一門心思的爲了小兒子極力鑽營，而且還帶着小兒子一道狠狠踩在他的身上往上爬，這個他忍不了！
樑王妃也心疼他得不行。
“王爺，你不要這樣。母妃他越是不在乎你，你就越是要做出成績來給他看。雖說咱們的勞動成果大都被母妃和二十三皇弟給竊取了，但好歹也有一小部分留下了不是嗎？你看，現在涼州發展得這麼好，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誰來了這裡不誇你一句治理有功？咱們不管他們，好好的在這裡過好咱們的日子就行了。”
“是啊！”春枝也接話，“現在在京城，貴妃肯定已經忙着和皇貴妃鬥上了。兩個曾經沆瀣一氣的人，現在卻反目成仇，這事怎麼看怎麼可笑。而且，貴妃對皇貴妃瞭如指掌，皇貴妃對貴妃不也一樣？雍王又小，接下來他們還有的鬧呢！而一旦兩個女人較起勁來，也就沒多少功夫理會咱們了。”
“但願如此吧！”樑王輕嘆，“這兩個女人，都沒有資格做皇后。”
“這個你就放心吧！畢竟，太子現在還在太子之位上坐着呢！”春枝輕聲說。
雖說皇后不在了，太子背後的張家也因爲張太傅過世的事情而漸漸式微，就連太子自身也因爲去年的那一場錯誤，一直到現在人都頹廢不堪，皇帝也不樂意見他了，每次只要見一次就罵一次。百官見了，心中也都認定太遲早是要被廢掉的，因此多少曾經附庸在太子身邊的人都已經紛紛去投奔秦王和雍王了。
但是，一年了，太子依然在太子之位上坐着。不管秦王如何攻擊太子，皇帝也沒有把他廢掉的意思。
那這樣的情況就十分的有趣了。
既然太子不廢，那麼不管秦王還是雍王就都沒有資格爬上那個位置。他們上不去，那他們的母妃又憑什麼要上去？
樑王聽到她的話，他也輕輕一笑。“父皇不傻，皇貴妃和母妃的意圖如何，他心裡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初之所以放任母妃和皇貴妃聯起手來對付皇后，只是因爲皇后一家勢力太過龐大，所以他纔會准許母妃依仗着迅速崛起的小舅舅來對付皇后。但是，這並不意味着父皇就真的是喜歡她到願意封她爲皇后了。給她那些恩寵，也只是看在小舅舅的面子上，還有她給生的幾個孩子。她如果以爲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功勞，那就可笑了。”
春枝也笑了笑。“皇上也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的確。”樑王立馬點頭。
雖然說的是自己親生父親的壞話，但他卻說得十分的快樂。
皇后和他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皇后一家在扶住他坐上皇位一事上立下了大功，這是對他的恩情，也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大刀。這些年，他不斷的給張家人加恩，這其中有多少是心甘情願，又有多少是迫不得已？
他感激張家，卻也不樂意看到張家不斷坐大。所以，張家倒下是必然的，如果皇后也死了……那更好。他就可以擺出一副懷念皇后的模樣，這樣既可以讓天下人看到他對皇后的深情，他也不用再忌憚張家權勢過大，遲早有一天壓迫到他的皇權了。
對自己從少年一起相互扶持到老的妻子，他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麼對於皇貴妃和柴貴妃這兩個半路夫妻，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對皇家人而言、尤其是大權在握的皇家人而言，所謂的情情愛愛都是小玩意。實實在在握在手心裡的權柄，那纔是他們最看重的東西。
所以，一個皇后和她背後的外戚倒下了，皇帝不會再扶植起來另一個張家。
因此，打着惦念皇后的旗號，一直把太子留在那個位置上吸引皇貴妃柴貴妃等人的攻擊，這就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但最終誰能當上皇后？誰又能推下太子自己代之？
說實話，樑王誰都不看好。
他的父皇，當初都能將氣勢洶洶的的五皇子，還有柴東的父親柴一博一起放倒的人，他能是什麼善類？
所以，現在他也就是在涼州這邊坐着看戲罷了。
身上兼具了皇家的冷血，還有柴一博的精明狡詐，樑王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現在就算是自己親生母親的好戲，他也打算坐着看下去了。
當然了，柴貴妃又怎麼會放任他在外頭活蹦亂跳？自從他們回到涼州，柴貴妃幾乎每個月都要給樑王來一封信，要求他爲雍王做事。但樑王直接把這些信都付之一炬，然後回一封普普通通的報平安的信回去。每逢三節兩壽，他再叫人送些涼州特產回去，也就夠了。
不知道柴貴妃每次接到他的回信，她是什麼表情。但每次回信過後，樑王的心情都極好。
春枝看到柴貴妃還依然在京城裡蹦躂的歡樂，她也悄悄的鬆了口氣，回頭就對盼丫頭說：“你看，柴貴妃既然現在還上躥下跳的一刻都不消停，那就說明你爹他沒事。柴貴妃現在只有兩個依仗，一個是你爹，一個是樑王。但是樑王一直不好掌控，她最好掌控的還是你爹，你爹的一切也都決定着她的一切。不然，上次你爹出事，她也不會病亂投醫，跑去找我幫忙了。”
“因此，你如果擔心你爹了，你就讓女婿去打聽柴貴妃母子的狀況。只要他們好，你爹肯定就安然無恙。”
“我知道了。”盼丫頭連忙點頭。
她摟着懷裡的女兒，臉上還是免不了浮現幾許惆悵。“好久沒有接到爹的回信了。也不知道他每次就看到我的信，心裡是什麼想法？本來我一開始還說讓爹給孩子取名字的呢，現在也不行了。哎，我想爹了。娘，你說我還要過多久才能再聽到爹的音訊、再看到他？”
“應該過不了多久了。”春枝拍拍她的肩膀，“柴貴妃在京城不可能隻手遮天。皇貴妃在後宮根深葉茂，她的孃家在京城乃至整個朝廷也都滿布着門生故舊。雖然你爹上次的舉動稍稍拉低了一點皇貴妃一家人的名聲，但這並不會影響到他們一家在外盤根錯節的關係。所以，你等着吧，馬上皇貴妃就要對柴貴妃做出反擊了。這反擊，很有可能一開始就是狠狠打她的臉！”
對於女人幹架，春枝心裡最清楚不過了。
果然。
上次柴貴妃因爲雍王落水一事，表面上看她是大方的原諒了皇貴妃，但她暗地裡的意思卻是——這一次，我們母子原諒了你們母子，那麼之前我們欠你們的情意也就一筆勾銷。從今往後，大家互不相欠了！
皇貴妃心高氣傲，一直都將柴貴妃看做自己的附庸，從沒有想到她居然有一天會脫離自己的掌控，而且還站出來主動和自己作對。甚至一時不查，她還先着了柴貴妃的道！
這件事讓她很是不悅。
因此，再過上不久，京城裡就又傳來了消息——右都御史柴東之子柴立，不敬舊主，得罪了秦王世子，連帶的柴東都被皇帝叱責了！
“你看，你爹的消息不就過來了？”春枝立刻將這件事告知了盼丫頭，然後淺淺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