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離開京城,路途註定很是不順。
自從離開了京城,他們在路上就小狀況不斷。不是馬車突然出了點問題、差點把人都給甩出去,就是趕車的人一不小心,眼看就要帶着人和馬一起撞樹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等走到一半的時候,一切的問題似乎都已經被解決了,旅途中好容易恢復了一點平靜。他們的車隊行走了一天,又在驛館歇下。
當今貴妃的兒子樑王殿下,還有北國公主下榻驛館,驛丞自然緊張萬分。他把最好的院落收拾出來給他們住下,再張羅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親自招呼春枝他們享用。
他們累了一天,現在又困又餓。看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自然精神大振,提起筷子就要往嘴裡扒飯。
樑王先動筷子,他夾了一塊兔肉,然後混着飯扒進嘴裡。
但馬上,他就把肉給吐了出來,然後啪的一聲將筷子給拍在了桌子上。
驛丞一個哆嗦。“樑王殿下,怎麼了?是這飯菜不合您的胃口嗎?要是這樣,您只管說,下官這就叫人去改!”
“不,飯菜很好,本王很喜歡。但是,就是因爲太好了,所以本王現在十分懷疑你的意圖!”樑王冷聲說道。
驛丞一臉迷茫。“殿下,您這話什麼意思?”
“這個飯,竟然是用煮了海鮮的水來煮給我們吃的,果真是鮮香無比呢!”樑王冷笑。
“是這樣嗎?”驛丞點點頭,“下官的確吩咐了廚房,讓他們千萬要把飯菜做得精緻特別些。看來,這應該就是他們想到的新主意。”
“可是,本王的王妃不吃海鮮,她吃了就會生病。”樑王淡聲說着。
驛丞立馬臉一白。“有這回事?王爺請息怒,下官不知道這事,要是最早知道,下官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現在,下官這就讓他們重做一份!”
“不用了。你的歉意,刻意用別的辦法來表達。”柴東淡聲說。
驛丞欣喜的看向他:“敢問王爺,什麼辦法?”
“就是……你這條命啊!”樑王輕笑。
他話音剛落,身邊就一陣刀光閃過。驛丞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頭顱就已經咕咚一聲落地了,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現在,再把這顆人頭保存起來,送回去給母妃吧!”樑王淡聲吩咐。
“是!”
身邊的侍衛立刻收起了刀,他們將驛丞的頭給裝起來,也將屍體給拖了出去,把血跡擦淨,院落之中立刻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樑王才又笑意盎然的看向春枝和樑王妃兩個人。“不知道,等母妃看到這份禮物,她的心情回事如何?一定會十分激動吧?”
“肯定會。”春枝和樑王妃雙雙點頭。
但到底是因爲興奮的激動,還是害怕的激動,那就是淑妃自己的事了。
只是這一桌飯菜他們是不敢吃了,春枝就叫人在院子裡架起爐子,她和樑王妃兩個人親自動手,做了幾個簡單的菜,三個人湊合吃了,就洗漱躺下了。
至於驛丞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管。
而自從他們動手見血之後,剩下的一半路途,他們走得更加艱難。總是不知道從哪裡就冒出來一羣山匪,或者各種暗器陷阱,想方設法的要將他們置於死地。多虧有戴良帶着他的一隊兄弟們拼死保護着他們,才終於將春枝他們給完完整整的送回了涼州。
但等抵達涼州境內的時候,戴良從涼州帶過去、順便還從京城帶回來的一共一百人,現在只剩下三十不到了。還有那些貓,也有許多都被專門爲貓設置的陷阱給捕獲,一命嗚呼。
也就是說,這一路上,他們的鏢局人手摺損了超過七成。
清點完人數,春枝和樑王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對不起。”最後,樑王對戴良道歉。
戴良卻搖頭。“我們走鏢的,過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只要能把要保的人給安全送到目的地,那我們就無怨無悔。”
“可是這一次,他們分明是故意想要毀掉你們鏢局。”樑王低聲說,“你們在京城的鏢局,接下來肯定運營不下去了。”
如今淑妃成了貴妃,二十三皇子還封了雍王,母子身份都顯貴得很。貴妃心裡恨樑王恨得要死,一切和樑王有關的人她肯定都會想方設法的報復除去。而這一路回來,正是戴良帶着人拼死把他們給保護了下來,貴妃還不在心裡把他們給恨了個半死?
“這點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不是順路把京城那邊的兄弟們都給帶回來了嗎?”戴良笑說着,“這幾年,託了王爺你還有柴兄弟的福,我們每年來往京城和涼州,已經風光過好些年,也賺了不少錢了。到這個時候,我們見好就收,這也不錯。”
他看得很開,對樑王和春枝也一點怨氣都沒有。
樑王見狀,他心裡對戴良的寬容大度也是欽佩得很。
他當即目光一轉,就又衝戴良微微一笑:“不過,馬上京城那邊就要亂了,其實你們離開了那個地方也好。正好,本來我也已經給你準備了一個更好的地方,那裡也更方便你安置你那些兄弟們的遺孤。”
戴良瞬時雙眼閃閃發亮。
“那是什麼好地方?還請王爺您明示!”
“就是琅族。”樑王指向琅族的方向,他再衝戴良一笑,“你有沒有膽量,帶着你的兄弟們去開闢一條專門來往於涼州和琅族之間的線?”
“有!”戴良當即頷首。
“那好。”樑王也點頭,“這件事,我來安排。你現在只管回去安排鏢局裡的事情,我這邊等一切都安排妥當就,我自會請你過來商議。”
“好!”戴良不疑有他,他立刻對樑王行個禮。“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告退了。”
“戴叔父慢走。”樑王也拱手,給他還了一個禮。
戴良見狀,他當即眼底就涌現出一抹激動來。不爲別的,只爲樑王對他這一聲‘戴叔父’的稱呼!
這麼說來,樑王是已經把他給當做自己人、而且是十分親近的自己人在看待了!
目送戴良的身影遠去,春枝和樑王妃又雙雙看向樑王。
樑王妃臉上還籠着一抹愁容。
“王爺,你真決定要這麼做了嗎?”
“除此之外,我們又哪裡還有別的辦法?”樑王輕笑,“京城那邊,母妃肯定還能再鬧騰幾年,她也不會再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了。我想喘氣,那就只能在涼州這邊做出成績來,讓父皇看到我、重視我,知道這裡只能是我才擔得起來。這樣,才能不管母妃怎麼給他吹枕邊風,他都只能讓我繼續在涼州坐鎮。”
“涼州的崛起本來就是因爲你,以後的發展也只有你能實現,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春枝輕聲說。
“不,要是沒有姑姑你的幫助,那一切也是不可能的。”樑王搖頭,他再衝春枝微微一笑,“所以姑姑,接下來的日子,只能咱們齊頭並進,把琅族那羣人給打怕打服,咱們才能在這裡徹底站穩腳跟,然後和京城那邊互相抗衡了。”
“這是當然。”春枝立馬點頭,“我這就給王宗平還有立小子他岳父他們去信。還有楚旭,他那邊也必須先通好氣。”
稀裡糊塗的,她怎麼就成了太子的人,身邊圍繞的除了魏仲外,也都是曾經太子的左膀右臂。可是現在,太子已經不行了,那麼太子的黨羽即將面對的也會是秦王一黨人的瘋狂撲殺。他們想活下去,那就只能自救。
那麼,現在他們的自救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