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樑王忙不迭點頭,果然安排春枝在天黑之前就到了小黑身邊。
小黑的確傷得很重,身上被刀劍砍出來好幾道口子,其中三道都劃破了皮肉,深可見骨。雖然它身上的傷都已經包紮過了,但畢竟傷得太重,又聽說救治不算及時,要不是柴東堅持讓他們救它,只怕它早就已經死了。但是現在它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是勉強吊着命罷了。
當春枝過來的時候,它正閉着眼睛躺在墊子上,幾乎都看不到呼吸起伏了。
不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它還是掙扎着睜開眼,然後衝着春枝喵喵虛弱的叫了幾聲。
春枝頓時心疼得不行。
她連忙蹲下來摸摸它的頭。小三子也睜開了眼,它慢慢爬到小黑身邊,和它相互依偎在一起。咿呀見狀,它也帶着小貓過去,輕輕給小黑舔着毛。
有他們陪伴着,小黑似乎不那麼難受了。
春枝趁機給它解開繃帶檢查了一下傷口,她頓時臉色陰沉得可怕。
“趕緊,把我的藥箱拿過來!”她趕緊對雅秋吩咐,再對雅冬報出一連串的藥名,“這些咱們的箱籠裡就有,不需要去外頭抓,你趕緊抓來煎了!”
雅秋雅冬連忙應聲去了。
不一會,雅秋就把藥箱給她送來了。
春枝打開藥箱,她先拿出銀針來給小黑鍼灸止痛,然後纔開始給它仔細的處理傷口。小黑傷得很重,身上有些傷都化膿潰爛了。春枝小心翼翼的把傷口都給它清理乾淨,然後用藥水清洗,再上藥、縫合。
一邊給它處理傷口,她一邊暗暗在心裡慶幸——多虧當初皇帝讓她進太醫院和太醫們一起商討過如何研製出應對外族那等虎狼之藥的對策。她雖然最終沒有出多少力,但卻從宮裡的獸醫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這清理大傷口然後縫合的技藝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她也感謝太后。是她老人家給了她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幫她出了一口惡氣,然後在她離開京城的時候,太后更是心疼她馬上要去涼州那個蠻荒之地,所以什麼吃的用的,能準備的都叫人給她準備了滿滿的好幾車,其中就有滿滿一車都是上好的藥材。
現在,這些藥材就在小黑身上發揮了作用。
等將一切處理好,春枝拔掉銀針,巖小子立馬接過去消毒,然後再擦拭乾淨了放回去藥箱裡。
這一忙,就已經忙到了午夜。
春枝又耐心等了會,眼看小黑的精神稍稍好了點,雖然聲音依然虛弱,身體也不能動一下,但至少呼吸的起伏是有了,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現在差不多了。接下來幾天,只要每天給它換藥,它應該就能好起來了。”春枝低聲說。
樑王、巖小子幾個人聞言都歡喜的叫了起來。
春枝則是擦擦額頭上的汗,她在溫柔的安撫小黑一會,才站起身。
然後,她就發現這邊窄小的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赫然就是柴東。
“你來了。”見了他,春枝也不驚慌,她只衝他點點頭,無比平靜的說出這三個字。
就像是多年的朋友又重逢了一樣。
柴東連忙上前,他畢恭畢敬的對春枝行了個大禮:“微臣見過公主殿下。”
“免禮吧!”春枝擺手,“柴卿你身上有傷,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雖然只在宮裡擺了十天公主的架子,但在太后的言傳身教之下,春枝已經將皇家的這一套禮節都學得差不多了。
只是沒想到,離開京城之後,第一個對她行這樣大禮的人,就是她曾經的丈夫。
曾經是她夫主的男人,現在卻要趴伏在她腳下,畢恭畢敬的奉她爲主,這事怎麼看怎麼滑稽。
春枝搖搖頭,將這等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出腦海。她又輕聲問:“你是來看小黑的?”
“是,我來看看小黑。現在……對不起,多謝你。”柴東輕聲說。
對不起,自然是因爲他沒有照顧好小黑,還害得小黑爲了保護他,差點丟了性命。多謝,那就是多謝她不計前嫌救回小黑一條命了。
春枝淡笑。“小黑是我一手養大的貓,那我本來就該對它負責到底。”
柴東點頭。“是。”
然後,春枝也就頷首。“今天我該做的都做了,我也該走了。柴卿你身爲北地功臣,你也要安心養傷,也好日後繼續爲西北百姓們謀福祉。”
“多謝公主教會,微臣銘記於心。”柴東連忙低頭又行禮。
春枝再點點頭,也就拉着巖小子的手回去了。
樑王見狀,他連忙也跟上春枝。在路過柴東身邊的時候,他都不禁停下腳步,幽幽的長嘆了口氣。“小舅舅,你……以後好自爲之吧!”
一夜無話。
因爲小黑傷勢太重,不宜挪動,所以接下來幾天,春枝每天都會往柴東那邊去。她給小黑把脈,檢查傷口,然後換藥。就連小三子和咿呀幾個也都陪在它身邊。
一連十天下來,小黑的傷口才終於見到癒合的跡象,用羊腸線縫合的那幾處大傷也不再滲血,慢慢的也都開始長攏了。
雖然還是疼,但小黑的精神卻好了許多,叫聲清亮有力,眼神也靈活多了。那條黑油油的尾巴也開始左右的甩,逗得小貓們都圍着它轉。
春枝見狀,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好了,小黑沒有什麼大礙了。接下來,只要再每隔三天給它換一次藥,一直等到它傷口徹底結痂脫落,然後它就好了。”
這麼簡單的事情,自然不用她再多費心,這裡的獸醫就能解決。
這些獸醫這些天看着春枝如何料理小黑的傷口,他們也受益良多。現在聽見春枝這麼說,他們也都鬆了口氣,趕緊向春枝拍着胸脯保證:“公主殿下您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這隻貓,一定會讓它儘快好起來!”
春枝點點頭,也就放心的把小黑交給了他們。
這件事辦完,他們也就繼續上路了。
除了第一天去給小黑看病的時候,春枝見了柴東一面外,接下來的十天,柴東都沒有出現過。
她聽樑王提了一嘴,似乎是因爲柴東也被砍了幾刀,他傷得也不輕。再加上那天晚上他非要起來給春枝行禮,又讓一處傷口開裂了,所以等那天春枝走後他就被大夫勒令臥牀,不許起來。
“既然被砍傷了還能爬起來見人說話,那就說明他的傷勢並無大礙。他這個人很精明,小傷小痛無所謂,但如果是牽連到性命的大傷,那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春枝慢悠悠的對樑王分析。
論對柴東的瞭解程度,樑王自然是比不上春枝。所以既然春枝都這麼說來,那他也就徹底放心了。
一行人上路之後,又走了將近一個月,才終於抵達了涼州的樑王府。
樑王妃和春芽早早接到了消息,兩個人都趕緊來二門處迎接他們。
此時春芽都已經身懷六甲。可她依然挺着個大肚子出來了。樑王妃則是一手牽着一個孩子,一羣人都伸長了脖子等着盼着。
好容易馬車進了王府,樑王先翻身下馬。樑王妃幾個人卻管都不管他,就徑直撲向了春枝所在的馬車。
樑王見狀,他又嘴角抽了抽。“你們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你們知不知道,爲了把姑姑給接回來,我在京城吃了多少苦!”
但現在的樑王妃幾個又哪有心思理會他?
眼看春枝出了馬車,樑王妃和春芽連忙伸出手去,一左一右的把她給攙扶下來。
春芽本來笑嘻嘻的。可是當目光一轉,落在春枝肚子上的時候,她突然笑臉一凝。“姐姐,你又有身孕了?”
“是啊!”春枝含笑點頭。
春芽頓時咬牙切齒。“那姓柴的真不是個東西!你之前在外頭遇到的時候,怎麼沒把他給打一頓?”
樑王妃反應更冷靜一些,她趕緊安撫春芽:“他們好歹也做過多年的夫妻,現在就算分開了也不可能當仇人。而且,現在姑姑腹中有了孩子也挺好啊!以後,她在這裡的事業就能有人傳承下去了!”
“那倒是。”春芽這才點頭。
樑王在一旁聽着她們幾個的說辭,他眼角又跟着抽了抽。
怎麼辦?他發現了,自從春枝和柴東分開後,不止春枝越來越大膽了,現在就連樑王妃還有春芽也是如此!聽聽她們剛纔說的話,她們竟是連男人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