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東好無奈。
雖說大家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這麼多年,但小三子還是一直把他當做情敵看待。只不過是看在他和春枝一直很好的份上,它纔沒有怎麼樣。但是,時不時的,它還是要在自己跟前耀武揚威一番。
尤其是當春枝把它給抱在懷裡的時候,它那個得意勁啊,好幾次柴東看在眼裡,都想把它給拖過來揍!
但他不能,因爲春枝慣着它。
立小子他可以揍,春雷春風他們可以揍,但唯獨小三子,那是她的心頭寶,除了她誰都不能揍!甚至現在,春枝都已經不捨得揍它了。
所在在柴東心裡,他對小三子也是存着幾分嫉妒的。
一人一貓,這樣互相嫉妒互相得意着,一晃就過了這麼多年。
現在春枝對小三子的偏袒依然一點都沒有減弱。柴東也不會傻到和它再較勁,就輕咳兩聲,慢慢的移開了眼。
倒是春枝,她一發現小三子這異樣的動靜,就知道是柴東回來了。
連忙回頭去看,還真是!
她立馬撲哧一笑。“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今天柳家被抄,聽說柳樑逃出來了,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上咱們家找娘來了,所以我就回來看看。”柴東說。
然後,他進門就看到柳樑正在被人給拖出去。
他就想起來——現在家裡護衛雖然沒有多少,但有那麼多貓啊!還有小三子這個貓中大將軍鎮守,柳樑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往他們家裡衝!
不過,聽立小子把剛纔柳樑的所作所爲說了一遍,柴東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人還真是想得美。當初王家落難的時候他見死不救,就連自己的未婚妻也不當一回事。現在他們家落難了,他倒是知道派來求以前的未婚妻來救他一命!這種人,死不足惜!”他冷聲說道。
“噓!”春枝連忙對他做個噤聲的手勢。
她悄悄指了指王氏的房間。
柴東又眉頭緊皺。“娘她心情不好嗎?”
春枝點頭。“你去勸勸她吧!”
柴東點頭,立即擡腳過去了。
春枝則是抱着小三子,叫着立小子,然後身後又帶着一大羣貓,浩浩蕩蕩一羣人呼啦啦的朝外去了。
柳樑被送到刑部,直接就被關押起來,和柳家那些男人們一起,只等秋後問斬。
王氏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但人卻還是病了一場。
春枝還要給她請大夫抓藥,身上又添了一層事。
好在就是春芽春雨兩個小傢伙來了京城後,見識大長不說,也跟着鋪子裡的掌櫃夥計們學得很快,他們對春枝的鋪子又用心,所以一枝春現在的生意趨於穩定,每個月的進項都有四五百兩。照掌櫃的意思,以後這個收益還能慢慢上漲。
貓狗玩具和藥鋪的生意也很是不錯,一個月也能有個一二百兩。
這件事情穩定下來,春枝心頭也就卸下了一個重擔。
然後,宮裡太后又命人過來傳話——安妃的傷好了,請她進宮去探望安妃。
春枝也就去了。
當再見到安妃的時候,春枝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過是在太后這裡待了兩個月,但安妃幾乎可以說是變了一個人。
以前的安妃美則美矣,但人太過畏縮怯懦,站在美人扎堆的皇宮裡,一點都不顯眼,甚至差點都被身邊有點氣場的宮女給比了過去。
但是現在的她卻是自信了許多,腰板挺得筆直,臉上也恰到好處的掛着一抹笑。那一身的嫺靜溫雅,叫人只要遠遠看着都覺得身心舒暢。
如今眼前的這個人就彷彿一朵靜靜綻放的玉蘭花,美得舒緩雅緻,很有自己的特色。
見她愣在那裡,太后都不禁笑了。“怎麼,自己的大姑姐,你都認不出來了?”
春枝才低下頭,她趕緊上前去行禮。
“免了免了!”太后連忙擺手,再把她給叫到跟前來,“你這些日子在外頭怎麼樣?知道你一直在忙着那些鋪子的事情,哀家都沒叫人召你進來說話,可是憋了許久了呢!”
“託太后您的洪福,生意很是不錯呢!”春枝連忙笑着說起開張那天的盛況。
太后聽了,她也笑得合不攏嘴。“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原來我這身老骨頭也還有點用處呢!”
“太后您的用處可大了去了!”安妃連忙笑着接話。
太后點點頭。“但是,這也得你們自身東西的質量過硬才行。”
“那是當然,太后您就放心好了。”春枝連忙點頭。
太后也笑笑。“也是,你的本性哀家是知道的,哀家相信你絕對做不出來以次充好、糊弄平民百姓的事。畢竟你和安妃是一家人呢,你們都是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春枝的小心肝兒就是猛地往上一蹦!
她擡眼看着安妃,就見安妃已經羞澀的低下頭。“太后您太誇獎臣妾了。”
“哪有,你本來就是個好孩子,哀家又沒有說錯!”太后連忙搖頭。那眼睛裡透出的歡喜,春枝沒有錯過。
甚至,太后還有轉過頭來,對着春枝將安妃好一陣誇。
春枝才知道,原來這兩個月來,安妃住在慈寧宮,可是表現得很好。她本來長得就美貌討喜,卻並不十分豔麗,正是婆婆們都喜歡的兒媳婦長相。她又乖巧聽話,還讀了一肚子的書,一開始太后只是出於愧疚的心理過去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可是等說起來,太后才發現她居然談吐不凡,很有自己的見地!再後來,太后每說出一句話,她都能聽出太后真正的意思,進而順着太后的話往下說下去,這可真是讓太后開心死了!
於是,不知不覺這兩個人就越走越近,現在太后已經很喜歡她了!
“哎,她可真是可人兒呢,和你一樣!”太后對着春枝誇獎安妃,“和她在一起待了兩個月,哀家都不捨得放她走了!”
“那臣妾就留在太后您身邊伺候好了。只要您不嫌棄臣妾手腳粗笨。”安妃連忙輕聲說道。
太后卻搖搖頭。“哀家倒是想這麼辦。可就怕皇上他不願意呢!”
春枝心裡馬上又咯噔一下!
皇上!
正想着,外頭就聽到有人大喊:“皇上駕到!”
春枝趕緊站起來,就見安妃也已經起身了。
她們迎過去,就見皇帝大步走了進來。
“臣妾見過皇上!”安妃連忙柔柔的屈身行禮。
春枝和一衆宮女太監們也都跟着行禮。
“愛妃免禮,快快起來!”皇帝竟是走上前來,親手把她給攙扶起來。
然後,皇帝纔過去對太后行禮。
“免了吧!”太后也笑呵呵的擺手。等皇帝坐下,她又揶揄的問向皇帝,“你最近這些日子天天往哀家這裡跑,到底是真關心哀家的身體狀況呢,還是放不下某個人啊?”
說話的時候,她老人家的目光還往安妃身上瞥了過去。
安妃現在正站在太后背後。聽得太后的話,她連忙滿面羞紅的垂下頭,露出一段修長的脖子。
春枝就站在她身邊,她清楚的看到安妃脖子上那長長的兩道疤痕。應該是用過藥了的關係,疤痕並不顯得十分猙獰,但也不大好看就是了。
在滿是佳麗的後宮之中,光是憑着脖子上的傷疤,她就能被許多年輕貌美的嬪妃給比下去了。但是她卻沒有,因爲皇帝現在正也笑吟吟的看着她呢!那眼中只有欣賞,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
盯着安妃看了好幾眼,皇帝纔回過頭來。“兒臣當然最關心的還是母后了,然後順便來看看安妃。畢竟正月十五的晚上,是她以身擋煙花,救了母后您。兒臣身爲人子,當然是要對母親的救命恩人表示感激的。”
這話說得多冠冕堂皇,但太后可沒傻到就這麼信了。
她隨意的擺擺手。“罷了,哀家老了,你們小兒女的事情哀家是懶得管了。你身邊能多個知心的人,哀家其實心裡也高興。安妃是個好孩子,她值得你對她好。”
皇帝聽後更是雙眼放光,他看着安妃的眼神就更放肆了。
春枝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她忍不住悄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在太后眼裡,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孩子。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皇帝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和安妃一個三十多的女人,兩個人這樣隔空含情脈脈的對視,這樣的場景讓她只覺得頭皮發麻。
她胃裡翻江倒海,突然有種想吐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