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柴東搖頭。
王宗平遠在省城,消息傳來得本來就慢。再加上現在家裡這邊還一堆的事情呢,他們都已經快忙不過來了,又哪來的時間管王宗平的事?
“哈,終於讓我逮着一件你們不知道的事了!”楚旭立馬大拍手大笑。
只可惜,他得得意的笑容在臉上還沒有停留多久,柴東冷冷一道眼神掃視過來,他就趕緊收起笑臉,又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做鵪鶉狀。
柴東才慢慢開口:“什麼事,說吧!”
“就是這次他不是中瞭解元嗎?新來的知府老爺很是賞識他,還留他在府衙內過了好幾夜,省城裡那些人家也都是經由他介紹給王宗平認識的。這次王宗平前去京城趕考,車馬盤纏也都是新來的知府給他準備的。我還聽說,這位新來的知府還都已經給他在京城安排好了住處,就等他到了那邊還安安穩穩的讀書,以待明年春闈穩定發揮呢!”楚旭樂呵呵的說。
柴東眼神依然淡淡的。“這又關我什麼事?”
“難道和你沒關係嗎?”楚旭低呼,“難道你忘了嗎?咱們這位新來的知府老爺姓柳啊!他姓柳!柳樹的柳!”
他還特地重複了一遍那個姓氏。
柴東頓時心一沉。
“姓柳是嗎?”他低聲自言自語。
“是呢,就是姓柳!”楚旭點頭,就衝他擠擠眼睛,“怎麼樣,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的確。”柴東頷首,“多謝你,及時讓我知道了一個重要消息。”
楚旭簡直受寵若驚。這還是柴東第一次對他道謝呢!
“不用謝不用謝,我也只是盡了個舉手之勞而已。”他趕緊擺手,臉上的笑容卻已經放得很大很大。
柴東卻已經懶得多看他一眼。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去京城好了。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啊!只要姑表爺爺您一聲令下,咱們隨時都能出發!”楚旭忙不迭點頭。
“那好,我們就儘快出發吧!”柴東頷首。
於是,雙方很快商議妥當。柴東就和春枝帶上包袱,坐上楚旭的車,三個人就打算走了。
“等等!公子夫人,你們等等我!”
正當馬車就要出去的時候,卻不想一聲大叫從裡傳來,玲丫頭她娘奉氏也揹着一個小包袱過來了。
“公子,夫人,你們要出院門,那就帶上奴婢吧!不然,一路上沒個人給你們燒水做飯的,你們該有多辛苦?”
春枝見狀她眉頭一皺。“我不是交代你在家裡看貓嗎?還有玲丫頭,你難道捨得把她扔在家裡?”
“家裡的貓兒們都乖得很,我已經把照顧它們的法子告訴蓮丫頭了。至於玲丫頭,她都這麼大的人了,一個人在家沒事的。而且不是還有小姐在嗎?她天天和小姐玩在一起,不會覺得孤單的。咱們家裡人奴婢放心得很。倒是公子夫人你們兩個,這次千里迢迢往京城去,身邊沒有人伺候怎麼行?奴婢別的不行,就是受得住路上的奔波,你們就帶上奴婢,讓奴婢隨身伺候着吧!不然,你們對奴婢母女的大恩大德,奴婢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報答纔好了!”奉氏低呼個不停。
春枝還不大願意,但王氏趕緊就點頭。“兒啊,她說得對!你們這一去那麼長時間,身邊沒人伺候可不行。上次你們也領教過京城裡的飯食了,好多都不合你們的胃口,你們可都瘦了好多呢!現在正好家裡有人,你們就帶過去好了。反正咱們又不缺這點錢!”
就連立小子也開口勸他們:“爹,娘,你們就把人帶上吧!知道有人在身邊照顧你們,我也放心。”
那春枝他們還能說什麼?
春枝也就點頭。“既然如此,你上來吧!”
“奴婢多謝婦人,多謝公子!多謝楚公子!”奉氏頓時滿臉堆笑,她趕緊提着包袱爬上車轅,就在前頭坐下了。
帶上奉氏後,春枝發現他們這一路奔波果然不那麼累了。
也不知道奉氏哪來的那麼好的精力。在接連趕車一天後,到了驛館,春枝和柴東都累得直想倒地不起,她卻還能精精神神的跳下車,洗把臉後就下廚去給他們做飯。等春枝他們吃完了她纔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當才春枝他們起來打算趕路的時候,奉氏早已經把早飯給做好了。大家吃飽了就直接上路,一天的精神都好。
一連兩個月,她幾乎是天天不落,把春枝他們一行人都給伺候得妥妥當當的。
爲此,春枝都勸過她。“你好歹也歇兩天,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我們也不是一兩天沒人伺候就活不下去的人。”
“夫人您放心,奴婢不累!”奉氏趕忙搖頭,還笑呵呵的,“奴婢從小就做慣了苦活累活,當初剛生了我家玲丫頭第二天我就又下地幹活賺錢了呢!不然,我們母女倆都沒飯吃啊!現在我都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了,您要是哪天不讓我這麼忙,我反倒渾身上下的骨頭都不對勁呢!”
楚旭也悄悄的對他們感嘆了好幾次。
“你們這是從哪買來的這個奴婢?她雖然年歲大了點,可是手腳是真麻利,嘴裡話還不多,我家都沒幾個僕從比得上她的!最關鍵的是,她東西做得還好吃!我太喜歡她了!”
“碰運氣,撿漏撿的。”柴東淡聲回答。
楚旭又撇嘴。“你怎麼就這麼好的運氣,能撿到這樣的寶?我怎麼就撿不到?”
“這個你就得問老天爺了。”柴東指指頭頂上。
楚旭徹底泄氣。“算了,我不和你多說了!”就氣鼓鼓的走人。
這一路上,他們的車馬行進得還算順暢。畢竟比起上次,他們出發的時間更早,路上沒那麼冷,也還沒有到冰封的時候。所以馬車走起來也快得多。
只是,這一路過去,沿途聽到的那些冷言冷語,卻比那年冬天最凌厲的冷風還要讓人心涼。
果然不出柴東所料,皇帝的一個舉動,徹底引起了全國上下的討論。本來二十年前的儲位之爭就是一件大事,因此引發的樁樁件件小事簡直數不勝數。而且事發之後,皇帝竭力壓制,又讓許多人喪命於此,這件事上早就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然後等到二十年後的今天,壓在這件事上的大山猛地被掀開,所有人就都沒了顧忌,大家都一鬧的撲了上去。
有的從當年的儲位之爭出發,有的人卻開始研究當年七皇子府上覆滅的真相,更有人以爲的揣摩當今皇帝的真意……如此種種,每到一個地方,他們都能聽到各種截然不同的論調。
因此而衍生出來的各種推論、想法,甚至還有些根本對王氏絲毫不瞭解的人直接藉着這個熱點大放厥詞,故意編瞎話往死人頭上扣帽子。甚至,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話,說柴一博當初生得面如冠玉,貌比潘安,這也是爲什麼當初身爲雍王的七皇子要拉攏他的原因所在。然後,無數人就此展開想象,緊接着就有人說什麼柴一博只怕是把自己的屁股送給了雍王,不然他怎麼可能短期內如此得勢?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柴一博肯定和雍王妃有一腿!肯定是雍王妃向雍王力薦,所以柴一博在雍王身邊的地位纔會如此穩固!
還有許多更加不堪入耳的說辭,春枝簡直聽不下去。
剛開始聽到的時候,她差點都氣得跳起來和人吵架。但柴東卻一把死死的按住她。“別和這些小人一般見識。你要是真跳起來了,那纔是着了他們的道。”
春枝才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才沉下臉刻意不去聽他們的說辭。
好久之後,她才終於慢慢學會了直接屏蔽掉外頭那些風言風語。
不過,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幾次春枝從睡夢中醒來,她都發現柴東睜着眼睛沒有睡覺。白天聽到的那些話,對他肯定還是有傷害的,可是他也只能在夜半時分才能悄悄的做出一點反應。
春枝看在眼裡,她也只能假裝一個翻身,過去抱住他。
柴東也就垂下手,也輕輕的擁住她,纔將頭靠在她的肩頭,幽幽長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