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笑臉立馬一收。
“好吧！”他趕緊點頭，就乖乖跟柴東走了。
春枝弟妹們見狀，他們都莫名其妙的。“姐姐，姐夫他和楚公子說的什麼意思？楚公子本來就姓楚啊，這事大家都知道，這有什麼不可以告人的？”
“這個你就要等他出來問他們了。”春枝攤手，她還在納悶着呢，柴東怎麼突然就來了這一出？
不過……楚姓……楚！
春枝腦子裡靈光一現，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柴東他娘不就是姓楚的嗎？
這麼說，是不是柴東他娘和楚旭他們有些關係？
然後，她又聯想到之前楚旭、乃至縣太爺夫人對待他們的奇怪的態度……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她之前一直覺得有些怪異的地方就能夠解釋了。
卻說柴東，他帶着楚旭進了書房，立即砰地一聲關上門，就回頭冷冷看着他。
楚旭臉上還掛着一絲吊兒郎當的笑：“柴解元，您叫了我過來，卻不說話，就這麼看着我是什麼意思？比咱們倆誰眼睛大嗎？”
“我不以爲現在還需要我多說什麼。我叫你過來，是等着你自己老實交代。”柴東淡聲說。
“老實交代？柴解元，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實在是聽不懂啊！”楚旭掏掏耳朵，一臉的迷茫和無奈。
柴東脣角輕扯。“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覺得你再裝傻有用嗎？我去京城經歷了哪些事情，你肯定早心知肚明。”
楚旭依然只是傻笑不說話。
柴東眼神一暗，終究還是又多說了幾句。“我的親生母親姓楚，你也姓楚，縣太爺一樣姓楚。而且，當初縣太爺夫人過來的時候特地叫了我娘子過去，和她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然後，你就主動跳出來要幫我家蓋房子，還要和我們一起開一個一枝春——單獨以我娘子的名字命名！你別說你們只是心血來潮想做做好事，你們這樣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好事！”
“好吧！”楚旭攤手，“你應該早就發現不對了吧？但一直憋到現在才說，也是難爲你了。”
說着，他低嘆一聲。“其實事情和你猜測得差不多。我家的確和你母親的孃家有些淵源——不，確切的說，是我們家一直是依附於他們家的。你母親是廣陵楚氏之後，嫡支嫡脈，身份貴不可言。當年你的父親進京趕考，經人引薦去拜見她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公。因爲他才學出衆，被你外公驚爲天人。那個時候，你母親也正悄悄躲在屏風後頭偷窺，她一眼就相中了你父親。於是，你外公做主，將你母親許配給了他，兩個人成親後倒是琴瑟和鳴，相親相愛。你父親一輩子只有你母親一個女人，從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當時京城裡許多女人都十分羨慕你的母親。”
“而我們……”楚旭笑笑，“我縣太爺叔叔他們本來就已經是楚家的旁支了，就是那種每每去楚家拜謁，都不被嫡支裡頭的下人正眼看的旁支，你就能知道已經旁了多遠了。因爲我們這邊也沒多少大出息，沒出幾個有用的人，他們也並不怎麼在意。但正是因爲如此，當初你父親事發，整個楚氏嫡系都被牽連，我們這一支卻倖免於難。”
柴東聽了，他立即眼神一暗。
“還有呢？”他沉聲問。
“還有啊？哦，論輩分，你可以說是我們的爺爺輩，也就是縣太爺的叔輩。按照輩分來說，我們是要管你叫一聲姑表爺爺的。”楚旭不大情願的說道。
柴東又眉心一擰。“你明知道我要知道的不是這個。我想知道，我爹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爹祖籍哪裡？他家鄉可還有親人？我母親呢？她孃家難道全都覆滅了？”
楚旭的神色忽的也變得無比的嚴肅。“你爹孃的爲人，你在京城不是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嗎，現在又何必再來自尋煩惱？至於他的祖籍，你也不用打聽了，因爲早在他事發後，柴氏宗族就已經對外宣稱將他逐出宗族，從今往後他就已經不是隴西柴氏的人了。至於你母親那邊的人家，他們其實也在你父親投靠了七皇子、開始作惡的時候，就和他們都斷絕了關係。後來你父親出事，他們也趁亂落井下石了。本來他們是想拿出點誠意來給新皇看，好讓新皇放過他們的。可是誰知道，新皇那些年在他手下吃了太多苦頭，簡直恨他入骨。可你們家人丁單薄，你母親又早早的帶着你的兄姐們自盡了，光是一個你爹根本不夠解氣。所以，他還是沒有放過楚家，只不過是留給了他們全家上下一個全屍罷了。”
說罷，他又低低的出了口氣。“不過，等對外說起來的時候，他們還是宣稱楚家人因爲曾經與佞臣同流合污，如今幡然醒悟，自覺沒臉面對天下大衆，所以舉家自裁。新皇聽說後，他還傷心了許久。”
既然是自裁，那就是他們自願的，皇帝完全撇清了關係。所以皇帝可以裝模作樣的哀嘆幾句，說幾句悼念的話，然後自然就有拍馬屁的臣子來告訴他事情和他沒關係，一切都是楚家自找的！然後，他就能心安理得的將這件事給拋到一邊了。
“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柴東嘴角一掀，自言自語了一句。
楚旭又低嘆了聲。
“其實，我們一開始還真不知道王氏悄悄的把你從京城帶回來了。我們都以爲你是被新帝抱去繼續發泄對你父親的不滿了，也早以爲你們全家都死絕了。要不是後來遇到王宗平，從他那裡知道你和你孃的存在，我們還不會多想。”
“所以，你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在試探我們。”柴東沉聲說。
“是。”楚旭點頭，“這個王氏並不是你母親貼身伺候的丫鬟，至少嬸嬸當初去拜見你母親的時候沒有見過她。但是嬸嬸一直知道你母親收留了她。而且，不止是王氏，你母親爲了減輕你爹的罪孽，她曾經私底下幫助過許多被你爹害了的人家。只不過，到頭來，你家出事的時候，那些人要麼冷眼旁觀，要麼落井下石，就只有王氏一個人挺身而出，把你給救了出來，還撫養到這麼大。”
說着他又淡淡一笑。“當然了，以你爹當初對他們家的所作所爲，你們也的確沒什麼資格讓別人以德報怨。所以，一開始知道王家村有一個姓柴的你，我們是將信將疑的。叔叔才把我給叫了過去，和我一起商量了那些事情，來試探你的真本事——你爹以寒門學子出身，平步青雲成爲七皇子手下最爲倚重的謀臣，這裡頭他天生的智慧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你如果是他的親生兒子，那麼肯定笨不到哪裡去。所以，先是我來試探，差不多了後嬸嬸再來。等嬸嬸也確定了，那事情就算徹底的確認了。
“可是你們並沒有和我提過一個字。”柴東聲音一冷。
“提它做什麼？我們提了，你會信嗎？”楚旭只定定看着他，“我們要是告訴你你爹是個大奸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任何好人壞人，只要擋了他的路的，他一概一腳踹開，毫不留情，你信嗎？你怕是要撲過來和我打架吧？”
柴東眼睫慢慢低垂下去。“你說得沒錯。”
“所以啊！”楚旭慢慢走過來，在他肩上輕拍了記，“去京城一趟，你親耳聽聽當年經歷過的人把實情告訴你，這是最好的方式了。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以後就好好的在三江省待着吧！以你的聰明才智，還有我們保駕護航，你肯定能在這裡過得很好。”
爲什麼這些人一個個的總是都讓他老老實實的留在三江省？難道除了這個地方，他就哪裡都去不了了嗎？
柴東眼神一暗，一把推開楚旭的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