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
只說現在。小夫妻倆趁着夜黑風高,悄悄交流了一下心中的想法。既然知道雙方都已經發現了不對,他們也就又趁機商量好了以後的應對策略。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他們面對王氏時態度又和以往一樣,依然那麼親熱的叫着娘。
王氏也一如既往的對柴東偏心得不行。當看到春枝又去擺弄小白的時候,她臉色又變得不大好看了。
立小子站在中間,看看那邊的爹爹和奶奶,再看看那邊的孃親和小姨,他就義無反顧的抓住了小姨春芽的手,主動陪着孃親去照顧小白了。
“這沒良心的臭小子!”王氏見狀,她又忍不住低罵了聲。
柴東卻是淡淡看着她。“娘您是不是也私底下這樣罵過我好多次?”
王氏一頓,趕緊扭開頭。“我還有事,不和你多說了。我的孫子馬上就要過週歲了呢,我得給他準備起來!”
然後就匆忙的跑了。
柴東靜靜目送她的身影遠去,才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還真偷偷罵過好多回啊?這麼說,其實她對我也不是一味的溺愛啊!這和親孃其實也沒多少差別了……是吧?”
一陣清風吹來,將他的低聲言語給吹到半空,然後打散了,從此消失無蹤。
這次柴東又特地向書院請了幾天假,就是特地回來參加立小子的抓週的。
三江省的規矩,只要小孩子滿週歲,那都要抓週。通過小娃娃抓住的東西來判斷他長大會幹什麼活計。這是孩子一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個時刻,必須慎重對待。
尤其當年王氏剛抱着柴東來到王家村沒多久,當時她和村子裡的人那麼生疏,手頭又沒錢,也沒給他像模像樣的辦一個抓週宴,這一直是王氏心裡的一個痛。所以現在,好容易又等到這個機會,她就抓緊在立小子的抓週宴上給彌補回來了。
所以這一次,王氏特別捨得花錢的買了許多肉回來,還有好多的新鮮菜,東西幾乎都堆滿了院子。
村子裡的人見狀,大家當然都樂得過來湊個熱鬧,然後換一頓飽飯吃。
抓週宴在晚上,白天大家還是正常的在吃酒席。
村子裡向來只吃兩頓,所以上午的酒席早早的就擺過了。等到了下午申時,又一場酒席擺了起來。等擺完這一場,就等天黑後開始抓週了!
現在這場酒席,春枝孃家爹孃弟妹們當然都來了。春雷夫妻倆也抱着他們今年年初新生的小閨女過來了。
但是,春枝大伯一家卻沒有來。三伯、四叔五叔家也都各派了一兩個人過來,算是露個臉了。
這樣也挺好。至少她大伯他們不來,他們也就不會帶那個孩子來鬧事,春枝也悄悄的鬆了口氣。
春枝孃家親戚們、還有村裡的鄉親們剛剛落座,廚房裡正在揮汗如雨的炒菜,馬上就要裝盤端上桌的時候,又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他們家大門口。
在春枝家門口停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翻身下馬,哈哈大笑:“哈哈,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啊!到了就能直接吃飯,比上次還要好呢!”
春枝家的酒席現在就是在家門口支了一個棚子,然後直接擺開桌椅讓鄉親們坐。所以這些人剛一出現,村裡人就都看到了。
柴東和春枝當然也看到了。
“戴大哥!”柴東立馬走上前去,“你們回來了?”
“是啊!本來二月份就辦完了京城的事,當時我們就打算直接回來的。結果京城的主顧看我們事情辦得好,又給我們介紹了一單活,我們就又往別處跑了一圈。正好,回來的路上,你猜猜我遇到了誰?”戴良笑呵呵的和柴東打招呼。
柴東眉梢一挑。“遇到誰了?”
“這個人!”戴良立馬回身,就從身後的車上拽下來一個人,直接扔到他跟前,“柴老弟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春枝和柴東都紛紛定睛看過去,就看到這個人穿着一身黑乎乎都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身上五花大綁的,被捆得跟只糉子似的扔到地上。被扔到地上後,他還滾了兩圈,然後才停下來。
“春英哥!”馬上,春枝的小弟春雨就大叫了起來,“爹,娘,你們看,是春英哥!”
春枝爹孃聽到這話,他們也趕忙走過來看。果然發現這個地上的人就是顧春英。
春枝好歹也是從小和顧春英一起長大的,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的確是他。”她點頭,“辛苦戴大哥了,不過你們是怎麼找到他的?”
“其實也沒怎麼費勁,就是我們這次回程的路上,一次我們在路邊一個腳店歇腳,就正好遇到他在那裡坑蒙拐騙。他白吃了別人店裡的東西,不給錢不說,居然還腆着臉主動要給別人店主做上門女婿!店主氣得追着他打,他一瘸一拐的跑着,還大聲嚷嚷,說什麼自己可是秀才的親哥,那麼只要和他生的孩子,以後肯定聰明絕頂,也能考中秀才。這店主不識貨,一家子也就配一輩子開個這樣下等的腳店,再漂亮的閨女也只能嫁給那些下等的莽夫。這下,店主一家都被他給氣得夠嗆,全都舉着棍子打他。我也是看着他跛腿跛腳的很不對勁,就把他給抓過來一看,才發現他長得簡直就和你給我的畫像上一模一樣嘛,然後就把他給拎回來了。”戴良朗聲回答。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柴東聽後,他就冷哼了聲。
顧春英頓時不高興了。“你說什麼呢你,啊?我說的本來就是真的。那一家子沒答應我,那是他們的損失,他們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哎,就是可惜了那個漂亮的小閨女啊!”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又要把我給搬出來招搖撞騙?”柴東冷聲問。
他騙人所謂的秀才親哥,那個‘秀才’柴東思來想去,也找不出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個人。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不過是自己媳婦的一個堂哥,怎麼在顧春英嘴裡就變成他是自己親哥了?這話虧得他也說得出來!
顧春英卻冷哼。“我在外頭幫你打響名號,這是好事你懂不懂?你不謝我就算了,你還怎麼好意思兇我?”
“好事?我這裡倒是真有一件好事在等着你。”柴東臉上漸漸爬上一絲冷笑。
不知怎麼一回事,顧春英冷不丁的打了個大大的哆嗦,身體也漸漸蜷縮成一團。
“柴東,你想幹什麼?我可告訴你,我是你媳婦的親哥,那我就也是你親哥。你敢對我幹什麼壞事,那可是要被所有親戚戳脊梁骨的!”他把腦袋埋在胸口,還忍不住顫聲大叫。
柴東直接冷笑出聲。“借你的光,我的脊樑骨已經被他們給戳了好長時間了。現在再戳,我也無所謂。”
說着,他就叫來春風。“你去鎮上一趟,告訴鎮上的劉癩子,就說顧春英我給他找到了,讓他來領人吧!”
“好嘞!”春風趕緊一溜煙的跑遠了。
他這兩年一直都在春枝家裡過,現在對石桐鎮早熟得很。所以都不用人帶,就自己去尋摸路線了。
顧春英聽到這話,他就立馬又嚇得好幾個激靈。
劉癩子,這個名字他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不就是去年他在石桐鎮上賭錢,然後還以柴東的名義借了十兩銀子的賭坊老闆嗎?
柴東現在叫那個人過來,那是想讓他去死啊!
他趕緊掙扎着翻過身,竟然在手腳都被捆着的狀況下,也艱難的跪了起來,然後砰砰砰的朝柴東直磕頭:“妹夫,我錯了,求求你饒過我吧!其實當時我本來沒打算坑你來着,我是想在賭坊賺一筆錢,然後就自己做生意去。結果誰知道我手氣那麼不好,一直輸一直輸,最後我是輸紅了眼才……其實這一年在外頭,我也一直在想辦法賺錢幫你們還。我真沒打算拖你們下水的,真的!”
什麼叫幫他們還錢?那十兩銀子又不是他們借的!這傢伙直到這個時候了還在耍他那點可憐的小聰明。
柴東只是冷笑看着他。春枝聽到這話,她的火氣都上來了。
“你們誰都別幫他說話。今天我們一定要親手把他交到劉癩子手上,誰勸都沒用!”她立馬昂起頭,對着正要過來勸她的孃家親戚大聲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