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起澤被毫不留情的趕出去,別提多灰頭土臉了。
他恨恨的盯着柴東房間緊閉的房門看了好一會,才咬牙低聲罵:“小兔崽子你就先跟我嘚瑟着吧!回頭等你落榜了,我看你怎麼哭!以後,我有什麼好經驗再也不會和你說了!”
說完,他轉過身,可也沒捨得立即擡腳,而是又深吸了口氣。“真的好香啊!”
他的罵聲春枝和柴東在屋子裡都聽到了。
一直到這個人走遠了,春枝才小聲問柴東。“相公,這樣做沒事嗎?這個姓魏的看起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趕他出去,難道真讓他進來吃飯?”柴東反問她,“你信不信,只要今天我們放他進來一次,接下來他每天就能主動過來白吃咱們的飯?”
“我信。”春枝連忙點頭。這世上沒臉沒皮的人多了去了,她也不是第一次見。
不過,就是這麼不要臉的讀書人,她卻是第一次見,所以難免有些好奇。
本來她以爲讀書人都該和柴東一個樣呢,清高孤傲,每天都把心思放在讀書上。再不然,王宗平那樣的也湊合啊!結果這個魏起澤直接讓她對所有讀書人的印象大大的掉了個個。
“那就別管他,這種人也就嘴上叫得歡,他幹不出什麼,他也沒那個膽。”柴東淡聲說着,已經拿起了筷子。
“哦,那我聽你的!”春枝也跟着拿起筷子。
她這個小相公雖然也沒怎麼出過村子,可是看的書多啊!他的眼界可比她的開闊多了,看問題也比她看得深遠。所以,既然他說那個姓魏的不值得擔心,她也就不擔心了。
兩個人吃完飯,春枝收拾碗筷去廚房,就又聽到魏起澤屋子裡傳來了一陣咒罵聲,當然又是指桑罵槐的在罵他們倆。春枝皺皺眉,就當沒聽到了。
今天剛到,他們也沒幹別的,也就收拾了屋子、熟悉了一下四周圍的環境,就累得直接倒在牀上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兩個人又去考場看了看。可是小三子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是不肯和他們走,非要留在家裡。
“那就讓它留着好了,順便看家。”柴東說。
春枝也就只能摸摸它的腦袋:“那咱們現在的家就交給你了,你得給我看好了知道嗎?”
喵喵喵!
小三子連叫了好幾聲,主動把腦袋送到春枝手心裡蹭了蹭。
春枝和柴東才放心的出去了。
省城可比縣城大多了,他們現在租的這個房子距離考場有差不多三裡的距離,走路過去要花小半個時辰。到了考場,這裡已經陸陸續續有學子過來踩點了。
春枝沒想到,他們又在這裡看到了王宗平。
王宗平果然是和康公子、王公子幾個人湊在一起的。他們依然是坐着車,叫車伕趕着馬,悠閒的繞着考場跑了一圈,然後就去茶館喝茶了。
看這一個個不差錢的樣,應當這次又住的距離考場不遠。
這一次,王宗平根本連理都沒有理會他們一下。一眼掃過去,發現春枝夫妻倆的蹤影了,他立馬把目光一轉,繼續往別的地方看過去。就彷彿柴東小兩口和眼前那些過來看考場的學子沒有兩樣。
倒是康林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咦,那不是柴公子和他媳婦嗎?他們又是一起來參考的?這小兩口感情還真是好呢,不管到哪都成雙成對的。”
王宗平這才輕哼了聲。“那是當然。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靠過去。”
“爲什麼?”康林不解。
“你看看咱們的樣子,再看看他們,你難道不擔心他們會覺得咱們是故意過去刺激他們的嗎?柴東這人我最瞭解了,他自尊心極強,卻又不肯平白接受別人的好處。要是考前遭到刺激,他考試發揮失常,那可就成了咱們的過錯了!”王宗平淡聲說。
“原來是這樣啊,王兄你說得對,他們夫妻倆自尊心的確是挺強的。”康林點點頭,他想到了去年春枝夫妻倆找到了老貓,卻不要他家的錢,只肯要絲線作爲報酬的事。
“既然這樣,那咱們不過去了,先讓他們安安心心的考完試吧!”他說。
不過,等考完試回到家,聽康夫人說起春枝小夫妻倆拿着一方帕子上門來打秋風的事,他頓時覺得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是那些都是後話了。
只說現在,王宗平和康林一行人在考場四周圍溜達了一圈,就又舒舒服服的叫車伕調轉馬頭去喝酒聊詩文。
一直到他們的車馬走遠了,春枝才指指那輛馬車:“你說那車上的人咱們是不是認識?不然,他們幹嘛一直盯着咱們看?”
“管他認不認識。現在第一要務是好好看書準備考試,其他的,既然他們不來給咱們找事,咱們也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柴東淡聲說。
春枝趕緊點頭。
其實考場也沒什麼好看的,他們就是過來看看方位、量一下腳程,再研究一下進口出口,心裡大概有個底,就又轉身回去了。
結果沒想到,剛到了家門口,他們就聽到裡頭傳來貓咪的嘶叫聲,還有人的大喊大叫。
“不好,小三子!”春枝心猛地一跳,她趕緊跑上前去推開門,就看到就在他們房間門口,小三子前半個身子都立起來了,兩隻爪子拼命的在半空揮舞着,嘴裡發出嘶嘶的叫聲。
這凶神惡煞的樣子,春枝都沒見過!
在它對面,魏起澤還有另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縮成一團,魏起澤還躲在那書生的後頭,他不停推着那書生:“你快撿磚頭砸死它!砸死它!這小畜生瘋了,當心它撲過來咬人!”
那書生也被嚇得夠嗆,哆嗦着半天動不了一下。
“你們幹什麼?”眼前這一幕叫春枝膽戰心驚,魏起澤叫的那些話更讓她怒火中燒。春枝趕緊大叫着跑過去。
喵喵喵!
小三子好容易等到他們回來,立馬就收起了剛纔的兇相,三跳兩跳的跳到春枝身邊,一隻爪子抓住春枝的裙襬,拖着她朝前走。
春枝跟着它走了一段,就冷冷的看向了眼前這兩個人。“大白天的,你們在我們房間門口乾什麼?你們還要打死我的貓?我的貓做錯什麼了嗎?”
“你自家的貓你還不知道嗎?它又兇又饞,剛纔趁我讀書的時候,它偷我的餅吃!不然,你當我爲什麼要教訓它?”魏起澤氣勢洶洶的低叫。
春枝冷笑。“我的貓從不偷吃別人家的東西。”
“切,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眼前這隻畜生?你又沒一天到晚的盯着它,你就知道它從沒偷過?說不定它早就揹着你偷了,只是你不知道。你看,現在它不就被我給抓現行了?”魏起澤繼續咬牙切齒的罵着,“所以啊,我勸你趕緊把這貓給打死吧!今天它還只是偷我的餅,誰知道下次它會偷什麼?這省城貴人多,個個都是你們惹不起的。要是它又把哪個貴人家裡偷了,那你們可就慘咯!”
聽這話說的……好像他是在爲他們着想似的!
春枝氣得拳頭都捏緊了。
柴東也慢慢走到了她身邊。
“看來,剛纔是你想去偷我們今天沒吃完的飯菜,結果被我們的貓給抓了個現行,所以老羞成怒,現在竟然反咬一口想害死它?”他慢悠悠的說。
魏起澤眼神就是一閃。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讀書人,現在過來考試的!這次考過,我就是秀才了,我至於爲了一點殘羹冷炙幹這等缺德事嗎?我的臉還要呢!”他扯着嗓子大叫。
結果他話音剛落,那個畏畏縮縮的書生突然開口了:“原來廚房裡的飯菜不是你的?那你爲什麼說要請我喝酒,還要我進去裡頭把菜給端出來?我就說呢,這貓幹嘛要攔着我們,感情你是打算讓我去偷啊!你怎麼能騙人,你還差點害了我!”
魏起澤頓時說不出話了。
春枝和柴東也都齊刷刷的朝魏起澤那邊看了過去。小三子也跟着脖子一伸,又狠狠的揮了一記爪子。
魏起澤立馬脖子一縮。“沒有的事,他胡說八道!我什麼都沒幹,我也身邊都沒說!他要害我,他是生怕我佔了中秀才的名額,所以他要害我!”
嘴上越叫越大聲,他腳下卻溜得飛快。不一會的功夫,人就已經退回到自己房裡,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然後,外頭就只剩下春枝柴東,還有這個書生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