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氏不一樣啊。
她比張秀娥要更在意名聲,她現在年歲也不小了,若是真的傳出去什麼閒話,那在村子裡面還怎麼生活下去?
張秀娥好笑的看着林氏:“林嬸子,你剛剛憑着自己的揣測,就能說我許雲山,怎麼到了這個時候,我親眼看到了,反到是說我是含血噴人?”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呢!”張秀娥補充了一句。
林氏氣得直打顫,今日她本來只是想爲難一下張秀娥,出一出自己心中的惡氣,順便也讓張秀娥認識到,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嫁到許家的。
可是誰知道,張秀娥被她一番譏諷之後,竟然沒有悲痛欲絕,反而是捏造了那子虛烏有的事情來反擊!
至於張秀娥麼?她的心中也明白,那林氏說了自己許雲山,就算是自己不承認,也沒有這樣的事情,可是這話落在別人的耳中,別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懷疑。
她可以不在乎這名聲,更是不會了這個尋死覓活的,但是她憑什麼給林氏這麼輕賤?
既然林氏想壞掉她的名聲,那她也不會對林氏客氣!
至少也得把水給攪渾,把林氏拖下水!
自己這個時候又沒有夫君,更是不打算嫁人,沒名聲就沒名聲了,她到是要看看,那林氏回去怎麼面對她的夫君,怎麼面對她的兒子!
張秀娥對許雲山雖然沒什麼好感,但是總歸是不厭惡的,心中甚至有一些感激許雲山,只是感激許雲山是一碼子事兒,和林氏的恩怨又是另外一碼子事情。
她總不能因爲許雲山的那一瓶金瘡藥,就任由自己被林氏欺負!
要是今日自己不反抗,說不準明日這林氏就會蹬鼻子上臉呢!
就算是林氏不招惹她,那也保不齊有別人看自己勢單力薄,欺負自己呢!
林氏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了,氣惱之下,罵人的話也就難聽了起來,她臉上的神色更是有幾分猙獰:“你這個下賤的小!我兒子還要污衊我!真是不要臉!”
張秀娥的面色微冷:“林嬸子,我知道你怪我把你的那件事說出去,可是今要是不主動來招惹我,我也不會這樣的!”
說到這,她忽然間就紅了眼睛,一臉的委屈和難過:“我是,可是這是我的錯我嗎?都說我剋夫,可是那聶公子是什麼樣的?我就算是不嫁過去,他難道就不會死了嗎?”
“嫁給聶公子,我圖什麼?說是有聘禮,可是我一個銅子都沒看見!我平白無故的就變成了一個,我這心中也苦……”張秀娥抹了一把眼淚。
然後擡頭看着林氏:“林嬸子,我從來都沒有想招惹你,可是你爲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我就算是,那難道所有死了男人的女人,都是下賤的?都活該被人看不起?”
張秀娥說到這,用雙手錘了一下牛車,語氣之中滿是傷心:“我才十五歲,纔剛剛及笄,剛剛到聶家就成了,我這心中也苦的很。”
“我以前想不開死過一次,就想着好好的活下去,不爲了自己,也得爲了春桃活下去,可是如今看起來,我活着還真是多餘,我看我就這麼死了纔是一了百了!帶着春桃一起去死,省着有人說我們一個一個傻子!”
“嗚嗚嗚……”
張秀娥一邊痛哭着,一邊捶打着牛車。
衆人看到這一幕,無一不感覺到心酸。
他們這個時候才發現,張秀娥其實才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就這麼當了,又帶着自己的妹妹離開了家中,這日子過的得多苦?
馬車上面的一個年輕的小婦人,看到張秀娥這樣,動了惻隱之心,就湊了過來。
這是趙家新過門的媳婦。
溫聲說道:“秀娥,你別哭了,你還年輕,以後還是可以找一個好人家嫁了的,你和那些當了的不一樣。”
張秀娥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抱住了:“嗚嗚,我只想努力的活下去,把春桃照顧找,可是爲什麼啊,爲什麼?我不招惹別人,可是別人就是想斷了我的活路!”
那邊的林氏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幕。
她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剛剛還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張秀娥,怎麼忽然間就哭成這樣?還口口聲聲的說着她要逼死她?
林氏咬咬牙,正要開口。
這邊已經有人道:“許家的,你就少說幾句吧!秀娥是一個烈性的,小小年紀就當了,這心中能痛快嗎?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你都不應該這樣當衆刺她的心!”
“這孩子才第一次被花轎送回來的,我們可是不少人看見了,那心窩裡面可是插着一把剪子呢!她是真心不想活了,現在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你要是再把人給刺激到不想活了,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說話的是白髮斑斑的老婦人,大家都喊她馮婆子。
張秀娥此時把這車上的人也認了個差不多了,誰是什麼性格也基本上有了一個瞭解。
這車上對她有善意的,怕是隻有和馮婆子了,她把這兩個人牢牢記住,想着以後自己一定要多和這兩家往來。
至於其他看熱鬧的,只要不出言譏諷的,那她也沒必要把關係弄僵了。
再說林氏這樣的!這就是結下了仇,她可不會輕易的改變對林氏的態度。
張秀娥的心中想着事情,臉上卻做出哽咽的神色來。
沒錯,張秀娥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有的時候針鋒相對,未必有這樣退一步裝可憐來的效果好!
果不其然,她這麼一哭,不少人就會覺得林氏過分了。
且不說兩個人剛剛說的那些關於彼此的風言風語,就說現在,林氏就落了一個咄咄逼人的名聲。
林氏此時心中憋着火,但是卻說不出來,這心中別提多難受了。
張秀娥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竟然挑眉看了一眼林氏,神色滿是挑釁。
林氏看到這一幕,氣得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