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跟着後勤人員一起轉移到國內城時,國內城的大火纔在晉國和高句麗士兵的共同努力下滅了。
此時天乾物燥,房屋易燃不說,水也很少,高句麗人前面耽誤的時間太長了,因爲燒的是內城,外城的人不進去救火,光靠內城的一些下人和士兵衙役,速度不快不說,西城門還打起來了。
相當於火救了一半又跑去打仗了。
本來救火的官員想要直接推倒幾座房屋,這樣就能遏制住火勢蔓延,但這內城中住的人非富即貴,火沒燒到自己身上時誰也不願意提前推倒房屋。
要救火爲什麼要犧牲他們的房子?
不說房子本身的造價,裡面的傢俱擺設等也很貴重好不好?
所以沒人願意。
晉軍接受國內城後,皇帝直接派了阿史那去救火。
他就沒這麼溫柔了,直接點了十幾座房屋,晉軍帶着剛被俘虜的高句麗兵,直接將這十幾座房屋推倒,然後從外城中擡水,接力一般運送水過來滅火。
忙了大半個晚上纔將火撲滅,而此時,火都把內城的一半都給燒了,連廣王府也不能倖免。
看着成爲灰燼的半座內城,皇帝微微一嘆,扭頭問道:“進城的百人勇士還倖存多少?”
“四十三人而已。”
皇帝點頭,吩咐道:“將他們的屍首收殮好了帶回去,朕答應他們的會實現的,將這一件事隱去,剩下四十三人提前送回京城,以其他軍功行賞。”
皇帝是擔心高句麗這邊的降臣知道火是他們放的,要求他們將人交出來。
雖然雙方各有猜測,但對方沒證據啊。
皇帝是鐵定不會認的,但也要防備着有人惱羞成怒,畢竟這次國內城的內城的確損失慘重。
阿史那將軍道:“剩下的四十三人都正在醫帳中療傷呢。”
皇帝頷首,“讓周滿給他們用好藥。”
又吩咐道:“去個人,將還在外的薛貴和牛刺史叫回來吧,高句麗王已經投降,剩下的城池,讓他們帶着高句麗王簽署的文書去收了。”
趙國公應下,“是。陛下,高氏王族要怎麼安排?”
皇帝略一思索便將大家召來問策。
白善也被叫了過來,和方大人白二郎坐在了一起。
有人道:“陛下,遼東才經過戰事,正是需要安穩的時候,所以不如還是用高氏穩定民心?”
“不妥,若是還交給高氏管理,這高句麗打還是不打還有何區別?”
“我們攻打高句麗是因他們怠慢宗主國,如今已將他們收服,不如還將遼東交給他們管理,高句麗南還有新羅和百濟,由他們三國互相牽制,遼東可安穩。”
皇帝瞥眼看向說話的文臣,努力的忍着纔沒有從鼻子裡噴出氣來,他是個擅於納諫的君王,不能做那樣的事。
他不好意思做,
白善和白二郎好意思啊。
白二郎最先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哼了一聲,聲音很清晰的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讓正想反駁對方的趙國公停了下來,大家一起看過去。
白二郎臉色漲紅,只能出言道:“若只是爲了給他們一個教訓,那我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但收穫也良多,”那文官道:“此一戰後,周遭國家再不敢輕易挑釁我國,邊關可得百年安穩。”
拉倒吧,別說百年,二十年後誰還能記得這場豐功偉績?相比於恐懼,仇恨更有可能滋生,而仇恨可能使人發奮圖強,他們爲什麼只取名聲,不拿最實際的好處呢?
白善道:“何必讓他們牽制,三個國家都收了不就好了?”
大家一起看向白善,連趙國公都驚訝的上下打量他。
那位文官臉色漲紅,立即反對道:“新羅和百濟並無錯處,怎能無故攻打?”
白善:“我也沒說現在就打。”
他道:“陛下,臣看百濟也甚是桀驁不遜,將來犯錯的時候多着呢,而且若是爲了平和邊關,我國和新羅百濟便可,何須再在中間夾一個高句麗?”
“沒錯,”趙國公收回了目光,道:“新羅和百濟不和,兩國也時有糾紛,想要維持邊關穩定,我宗主國只要擡一壓一便可,何必再在中間橫着一個高句麗?”
“遼東一帶本就是歸屬於中原管理,若不是前幾朝中原戰亂,高氏也不能在此立國,此時是該收回的時候了。”
“那高氏王族這麼多的人怎麼安排?高句麗王可是投降的。”
又不是和高昌王一樣是被俘虜的,對於投降的王族,大晉素來優待。
白善道:“陛下可以帶高句麗王和幾位王子回京城,封以官爵,讓他們也看一看長安的風光和繁榮。”
他道:“自高句麗王接任後,高句麗多次加賦,皆因高句麗王奢靡而起,但遼東畢竟苦寒,奢侈之物多從中原運送而來,既然嗎如此喜愛中原之物,何不將他們帶到長安去享受呢?”
皇帝深以爲然,“高句麗王和廣王深明大義,朕願委以爵位,以俸祿爵田供養。”
大臣們相視一眼,問道:“那其他人呢?”
皇帝想了想後道:“清點一下高氏王族的名單, 還有此次內城大火被燒燬的人家名單,國內城重建需要一段時間,將他們都遷移往內地吧。”
立即有人問:“遷往何處呢?”
“中原一帶人多地少,不能再遷往中原了。”
“嶺南一帶倒是地廣人稀。”
“還有西北一帶。”
“不妥,不妥,西北那邊也有貊人餘支,還是應該分開些好。”
“嶺南太遠了吧?又酷熱,只怕遼東這邊的人去了不適應。”
“那江南如何?”
“那邊倒是不錯,人不是特別多,地方倒是挺大,聽說山上也可種植東西。”
“不錯,現在許多茶葉不都是從嶺南和江南過來的嗎?我看遼東這邊的茶葉都是天價,他們應該也很喜歡茶葉。”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大家都忽視掉了那文官說的要展示宗主國的大方和寬容的話。
皇帝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既然已經定下基調,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由趙尚書他們去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