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多少人?”
守城官低頭道:“估摸着有近一萬人。”
高將軍眼前一黑,下馬後直接上城樓看。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地方列成方陣的軍隊,再看爲首的是契苾何力,便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他扭頭和副將道:“快去稟報二王子,晉軍來攻北城門了。”
高二王子:……
他懵了,“晉軍有這麼多人?竟然能分兵兩路?”
耨薩嘆氣道:“王子,延壽援軍十五萬,而晉軍只有三萬時也降了。”
此時,西城門那裡,阿史那將軍領着人殺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對方在不斷的增援,推出去的二十丈又丟了,不僅如此,還倒退了五十丈,還是因爲進入了城樓的射程範圍內,樓上的士兵在不斷的從上到下射箭,這纔打退了他們的一波攻擊。
副將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和阿史那將軍道:“將軍,他們人太多了,這樣不是辦法啊。”
一旁的薛貴卻有不一樣的看法,道:“兵員在於會用,不在人多。”
阿史那將軍看了他一眼後道:“你認爲該當如何用人?”
薛貴垂眸想了想後道:“將軍現在用兵就很好,輪流據守,街道狹窄,他們人再多,每一次也只能上來這麼多。”
阿史那將軍搖頭道:“但我們的人已經連續作戰一天一夜,即便輪流休息,精力和體力也跟不上,而他們有源源不斷的援軍,長此以往,即便城門易守難攻,也總會被他們攻下。”
只是對方可能付出的代價很大罷了。
阿史那將軍道:“我們撐不了多久的,讓人去催促援軍。”
副將和薛貴一起應下,退了下去。
阿史那將軍目光深沉的看着安市城。
滿寶走了上來,跟他一起站在城樓上看着前方。
阿史那驚奇的看她,“周大人怎麼上來了?”
滿寶道:“傷兵都處理好了,我們休息一下。”
大夫也會累好不好,此時當然是休息了。
阿史那便收回了目光,繼續看着前方作戰的士兵,問周滿,“周大人可有好的辦法?”
“沒有,”滿寶鬱悶的道:“敵我人數相差太大,除非他們自己沒了鬥志,不然就只能這麼磨着。”
“這是生死存亡之戰,他們便是再膽怯也要堅守的,而且膽怯和勇敢有時候只有一線之差。”
滿寶就道:“只要你們不是叫着喊着攻城後要屠城殺俘虜之類的,怯戰應該變不成勇敢。”
阿史那將軍愣了一下後道:“我們怎會如此失智?”
他道:“我們是仁義之軍,拿下高句麗,一是因爲它先前便和中原是一體的;二是高句麗王室對陛下不敬,怠慢朝廷;三是他們一直擾邊;四是因爲他們治下百姓的日子本也不好過,
上好奢靡,下面貪官污吏無數……”
總之,他們是來接納他們成爲一體的,沒看陛下抓了俘虜之後能放的都放了嗎?
遼東城一帶甚至還用的當地土族爲治官,又怎麼會屠城?
滿寶道:“那就將這些理由昭告出去吧,勸一勸那些士兵,給高句麗當兵是當,給我們大晉當兵也是當,我們的軍餉比他們多,伙食比他們好,不想當兵還能回家去,優厚得很。”
阿史那將軍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雖然有點兒胡扯,但現在他的確沒有援軍可用,反正中間總要休戰的,不如就在休戰時談一談好了。
於是他傳下話去。
高句麗軍又進行了一波衝擊,半個時辰後,大家漸歇,各自後退幾步,中間擋着散亂的關卡,他們又推進了十幾步。
因爲這十幾步來之不易,因此他們不會退後太多的,晉軍當然也不能退後太多,萬一他們趁機衝上來怎麼辦?
因此雙方握着長矛戒備着彼此,各自的人上前翻檢一下,很快將他們的傷兵給拖了過來,送到後方去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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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這邊偶爾會翻出高句麗的傷兵,也不動手,直接推到那邊。
高句麗這邊也會把扒拉出來的晉軍傷兵丟過去給他們。
大家默契的交換了傷兵,然後各自坐下休息。
元益也學乖了,知道一波又一波的換前鋒不好,因此每一波進攻後他都稍稍調換後面跟着的士兵,並不完全換下,所以這邊同樣需要休息。
一個小旗掏出乾糧來啃,手還有點兒打抖,並不是害怕,而是累的,從昨天早上開始,他就一直在參加戰鬥,也就凌晨到現在,每隔半個時辰能歇半個時辰,但也並不能真的入眠。
可能因爲太過用力,此時手有些打抖。
他啃了一口乾糧,看向不遠處的高句麗兵,哎了一聲問道:“你們不吃乾糧啊?”
高句麗兵瞥了他一眼,不回答。
小旗就換了一種語言,“你不是漢人啊,那是扶余人?”
對方還是不搭理他,“不是吧,這不是高句麗語嗎,那你們說扶余話?你總不能是貊人吧?”
他又彆扭的換了一種語言,只是很不熟練,還是罵人的話, “你孃的,你孃的。”
高句麗兵們默默地看着他,就聽見他用各種方言念着“你孃的,你孃的”,滿寶上來給他們送鹽水,免得他們脫力,順便檢查一下他們的情況,要是體力實在不行了就悄悄的換下去,聞言不由好奇的跟着唸了一句,然後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個高句麗兵總算是忍不住了,主要周滿一看就是個姑娘家,天亮好久了,大家都知道了,晉軍那邊有好看的娘子是大夫,專門救治晉軍傷兵的。
此時他們心裡複雜,尤其看到周滿上來給他們送水,就忍不住用漢語回了一句,“你孃的。”
滿寶不高興了,“你怎麼罵人呢?”
小旗卻驚喜,“你是漢人啊,兄弟,你哪兒的?”
然後扭頭和周滿道:“周大人,他沒罵你,那些話都是‘你孃的’意思。”
滿寶:“……你們爲什麼要學這句話?學方言不該從‘你吃了嗎?’開始嗎?”
小旗愣了一下後道:“我不知道啊,我們總旗教我們的。”
一直坐在邊上發呆休息的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