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契苾何力給擡到醫帳,滿寶揉着胳膊跟在後面,讓人把他的甲衣都扒了,衣服給剪了,這才能看到身上的傷。
李思捂着胸口跟在後面,滿寶沒好氣的道:“你來這兒幹什麼,快去歇息吧,要是傷口不好,我這兒可沒有多少藥了。”
蘇木已經快手的把契苾何力的衣服給剪了,滿寶檢查了一下,發現就左腰上有個洞,只是這個洞此時的情況不太好,正在往外冒血。
只是一處傷……
滿寶抓過他的手摸脈,臉色微變,“是脫力和失血過多,讓人取二號藥來,再拿一碗鹽水來。”
她打開針袋,捏了針給他扎針,失血的情況下脫力成這樣,很容易就猝死的。
滿寶扎針,先護住他的心脈,然後才接過鹽水,她抿了一口,吐出去,“再拿一個碗來,是要鹽水,但沒讓你們齁死他。”
滿寶兌了一碗淡鹽水,讓他的親兵餵給他喝,然後和蘇木一起處理契苾何力腰上的傷。
好在他做過初步的包紮,又敷了藥粉,那可是加了三七粉的藥粉,很是珍貴的,不然他這麼久不回來,還來回衝殺,肯定死了。
滿寶將傷口處理乾淨,確定沒問題後就縫合上藥包紮。
血止住了,但現在最要緊的是脫力和失血過多的問題。
滿寶讓人慢慢的喂他喝鹽水,等藥來了以後給他灌下一碗藥,再用針給他激發藥性,同時護住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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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紮了下去,周滿看了一下時間,記下後便轉身去處理別的傷患。
跟契苾何力一樣受傷回來的士兵不少,應該說大多士兵身上都帶傷了,只是輕重之分而已。
醫帳忙碌起來。
他們身上的傷多是槍傷和刀傷,應該是被戳的。
槍傷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面積不大,少有遺留物在傷口裡,壞處就是,洞不小,要是傷到不好的位置,即便能回來,失血過多也很難救活。
薛備和李思站在契苾何力的左右兩側,看着周滿挑選了兩個傷重的病人入內就開始扒拉人的衣裳扎針,有些傷口因爲沾了髒東西進去,她還用刀子和鑷子進去把東西夾出來,用藥在裡面捅了捅上藥,就是他們這兩個見慣生死和殘肢斷臂的人都忍不住膽寒。
周滿卻是面不改色,處理好後就用針挑着肉的縫合,還不縫全,說是要留着一個口子看情況,要是裡面的傷不好,那還得朝裡面上藥。
薛備嚥了咽口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李思扭頭看過來,問道:“你也受傷了?”
薛備立即搖頭,“沒有,我沒感覺到疼。”
他也是害怕,這才摸一摸的。
契苾何力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周滿。
滿寶正在給他扎針呢,見他醒來便笑,“將軍醒了?”
契苾何力下意識就要去摸自己的腰,被周滿一把拍開,“將軍最後別摸,你手上可不太乾淨。”
契苾何力就收回手,左右看了看後問:“有敵軍圍城嗎?”
“沒有。”
契苾何力就鬆了一口氣,道:“將薛備叫來。”
滿寶就朝外面喊了一聲,“大將軍醒了,叫薛將軍來!”
滿寶繼續往他身上扎針,契苾何力覺得有點兒疼了,於是問道:“爲什麼扎針?”
“因爲您脫力,差點兒就死了,”她道:“失血過多,對臟腑的影響有點兒大,現在扎針是讓您的氣血流通起來溫養臟腑,不過您醒來了,那扎不扎的區別就是您長壽和短命的區別而已,您要扎不?”
這不廢話嗎,能長壽誰願意短命?
何力道:“扎。”
滿寶就繼續扎。
薛備很快過來,何力就躺着和他說話,“高句麗的援軍現在何處?”
“他們退出了八十里外,一直在戒備,沒有再過來,但也不退。”
契苾何力就冷哼一聲道:“孬種,他們三日內肯定不敢再來犯,你讓人盯緊了,沒事兒就帶着人去騷擾一二,能殺一個是一個,一定不能讓他們知道本將受傷了。”
“是。”
“陛下那邊怎樣了?”
薛備道:“高句麗請動了靺鞨出兵,總共有十五萬援軍,不知道怎麼樣了。”
那就是幫不上他們這邊了。
契苾何力沉思,兩邊必須先料理一邊,或者兩邊合軍,這樣分開對他們不利,主要是他受傷了,李思也受傷了。
契苾何力感受了一下腰上的傷,問周滿,“三天後我能出戰嗎?”
滿寶:“……當然是不可以的。”
何力問:“我要是一定要出戰會死嗎?”
滿寶糾結起來道:“不添加新傷的話就看傷口裂開癒合的情況了,三天出戰,你的傷口一定會裂開的,再癒合可能就會有些困難,到時候傷口要是惡化……”
“那就是可以出戰了。”他打斷周滿的話,和薛備道:“這三天你先擾敵,等三天後我們一舉將他們滅了。”
滿寶就不說話了。
默默地扎完針後就退出去。
蘇葉見她臉上憂慮,就道:“老師,您別擔心,大將軍對自己的身體有數的,想來不會有事。”
滿寶搖頭,“我不是擔心他,我擔心白善他們呢,那邊竟然不能抽出手來支援這邊,想來戰況比我們這邊還要激烈,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蘇葉:……
白善正跟在皇帝身後上戰場,沒錯,他也上了戰場,不對,關鍵不是這個,關鍵是皇帝也上戰場了。
皇帝親自上到峽谷北地,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
白善挎着長劍跟在皇帝身邊,皇帝站在高處往下看,扭頭看見他便問,“第一次上戰場害怕嗎?”
白善想了想後搖頭,“陛下,這不是臣第一次上戰場。”
皇帝就笑道:“正面衝殺和你引誘開城門是不一樣的。”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便指了殷禮道:“一會兒你和殷大人一塊兒去殺敵吧,朕的肱骨之臣怎麼也要文武全才。”
白善:……他覺得他有文就足夠了,不過也沒拒絕,而是躬身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