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將冊子放進書箱裡,然後揹着書箱過去大院。
老周家的人,除了年紀最小的幾個,其他人也都起牀了。
錢氏自從身體好以後每天也都很早起來,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了,地裡的青菜越來越少,豆腐越來越好賣。
週二郎現在不賣青菜,每天只賣自己編織的竹籃,從老四他們那裡拿的山藥和姜塊也能賺不少,但最受歡迎的其實還是豆腐。
每天不論他拿多少去縣城都能賣乾淨。
據他說,最近除了縣城的居民愛買豆腐回去吃,連一些飯館酒樓的夥計都來和他買,每次都是半桶半桶的買的。
也因此老周家現在最大的公中收入反而是豆腐。
當然,週四郎他們的姜及山藥更值錢,但那是荒地出產的,錢氏並不全拿他們的,他們只需交公中而已。
自從上次老周頭宣佈家中出產的東西,以及全家都有勞作的生意全部交公外,豆腐這門生意就沒分過私錢。
因爲現在縣城要的量多,錢氏將家裡人分成了兩組,一組小錢氏領頭,一組她領頭。
小錢氏凌晨起牀,和周大郎一起做兩板豆腐,讓週二郎帶到縣城裡去用過早食後小錢氏休息,而錢氏則開始帶着週三郎做第二趟豆腐,也是做兩板,做好以後週三郎就送到縣城裡去,剛好能趕上下午人出來買菜。
據說現在酒樓和飯館也喜歡分兩撥和他們買豆腐,早上買的做午食,下午買的可以做晚食更新鮮!
看到小閨女揹着書箱過來,錢氏便拿了勺子進廚房,在一個木桶裡勺了一碗嫩豆花出來,再撒一把糖,讓馮氏和蒸好的雞蛋一起拿去給滿寶。
一張薄薄的烙餅,一碗蒸雞蛋,一碗豆花就是滿寶的早食了。
這是錢氏好以後她新變化的早食菜單,因爲量比以前多了,也更好吃,滿寶最近的臉有越來越圓的趨勢,甚至她一直沒怎麼變化的身高都長了一丟丟。
豆花是錢氏不小心弄出來的。
她和小錢氏學點豆腐時第一次點得不是很好,沒有點成豆腐,就變成了過嫩到不能成型的豆花。
豆花是科科叫出來的,但在老周家眼裡,這名字就是滿寶給取的。
滿寶當時抓了一把糖撒下去,他們嘗過了,覺着還挺不錯,關鍵是豆花吃着雖然餓得快,但也能飽啊。
就是糖太貴了,不然大家光吃豆花不知道能省下多少糧食。
豆子可不值錢,而且一斤豆子還能做四斤左右的豆花。
不錯,一斤豆子做成的豆花比豆腐還要多,而錢氏和小錢氏琢磨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更好吃的豆花。
現在老周家每一天都要吃一桶豆花,每個人都有,管夠的那種。
滿寶吃完了東西便跑去上學,到了路口時剛好看到白善寶一臉困頓的揹着書箱過來。
滿寶便停下腳步等他。
白善寶也看到了她,不過卻沒加快速度,而是繼續慢吞吞的走過來。
他懶洋洋的擡起爪子和對方打了一個招呼,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他有些抱怨,“爲何夏日是這時候上學,冬日也是?”
“因爲你夏日是戌正睡的,冬日也是戌正睡的。”
白善寶一想還真是,反正是差不多的,但是,冬天就是想多睡怎麼辦?
和白善寶一樣感覺睡不醒的學生還有許多,尤其是非七裡村的學生,他們起的比滿寶他們還要早,最少要早兩刻鐘,這樣才能趕過來上學。
進了教室,光亮從外面照進來,白善寶在晨曦中又打了一個哈欠,惹得滿寶都覺得困了。
她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睡着的時間,
肯定的道:“你昨晚一定不是戌正睡的。”
白善寶的眼角都擠出了淚光,他悄悄地往外看了一眼,小聲和滿寶道:“我有一本特別好看的書,我昨晚看了好晚,不知不覺間就睡過去了。“
滿寶高興起來,同樣小聲的道:“我也有一本好看的書。”
倆人目光對視,瞬間做出決定,“等我看完了就給你看。”
滿寶狠狠地點頭,“我看完了也給你看。”
倆人就像偷摸了點心吃一樣的賊笑一聲。
白善寶拿出自己的課本,左右再看了一眼,這才悄悄地把那本書從書箱裡拿出來捂在書本下面悄悄看。
滿寶也低頭找自己的書,先把要讀的課本放到桌上,再把那本科科打印出來的論文拿出來。
不過她和白善寶不同,她直接將書攤開在桌子上大大方方的看。
她還有些不解的看了白善寶一眼,不明白他幹嘛要這麼費勁兒的看書。
滿寶翻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頁,繼續往下看。
雖然是生物碩士寫的論文,但很通俗易懂,主要是也深奧不起來,畢竟是做原始農業研究的。
滿寶一邊讀着一邊想着她大哥二哥他們是怎樣這改改,那改改,然後耕種,從春種到秋收,然後他們家大豐收……
另一邊的白善寶則沉浸在江湖的腥風血雨和蕩氣迴腸中,也看得眼睛發亮,臉色發紅……
莊先生揹着手走進來時,目光一掃就看出他的情況不對,於是踱步輕輕地走到他身旁,低頭看他藏在課本下的書。
雖然滿寶對手中的論文很感興趣沒錯,但也不至於入神,畢竟不是故事書不是?
所以先生走過來時她擡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看她的書,見先生站在白善寶身後不走了,她又擡頭看了一眼,繼續低頭看她的書……
看了一會兒,見倆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滿寶忍不住了,也湊上去好奇的看。
滿寶扒拉着白善寶的手,差點把他掰倒,他緊張的穩住身子,小聲道:“你小心一點兒。”
然後左右看了看,將課本撥開一點兒讓滿寶看。
坐在身後的同學見了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一。
白善寶沒聽見,或者是沒往心上去,將書往滿寶那邊推了一點兒,問道:“你要重新看,還是跟我一起往下讀?”
“讀書哪有從中間看的?自然是從頭看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白善寶僵硬的擡頭,向後一看,這才發現莊先生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