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氏把最後兩鍋煎的小魚仔收了起來,決定明天交給週二郎去試一試,而最開始的那盆也被收起來,留待晚食的時候再吃。
連着吃了五六條小魚仔的滿寶也被小錢氏趕出去了。
三頭有些許傷心,看着滿寶道:“小姑,我們都沒魚吃了。”
他是想吃魚的啊,爲什麼小姑明明讓娘把魚仔都留了下來,他們卻沒吃的了?
滿寶有些心虛,保證道:“等吃晚食,我多給你一條。”
這話並不能讓三頭開心起來,他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
三丫和四頭一直是跟三頭玩的,見哥哥這樣,他們便也“唉”的一聲,捧着下巴坐在門檻上一起憂傷的看着前面。
滿寶也坐了下去,回味一下剛纔吃的小魚仔。
她咂摸了一下嘴巴,道:“善寶家做的小魚仔更好吃。”
“那是當然了,”三頭想也不想的道:“他們家是炸小魚仔,用的油好多,出鍋還有鹽,娘只捨得放一點點油,是煎出來的,還不放鹽。”
但也很好吃了。
三頭再度憂傷的嘆了一口氣。
餘下的三個也齊齊的嘆了一口氣。
有從地裡扛着鋤頭回家的村民見了樂得不行,乾脆停下腳步問,“滿寶,你領着侄子侄女們在幹嘛呢?”
四個孩子,兩個不足七歲,餘下的兩個則四五歲而已,排排坐在門檻上,直接把門給堵住了,由不得他們不樂。
滿寶還沒說話,三頭先開口了,“我們在說吃小魚仔,地叔,你家有沒有做小魚仔?”
“哦,那東西不是給家裡的雞吃的嗎?”周地笑道:“就算要吃,那也該吃大魚纔對,對了,你爹他們是不是在河裡撈魚?”
三頭惋惜的點頭,明明小魚仔比大魚還好吃的。
“那你和你爹說一聲,要是撈到大魚給我留兩條,明兒就是中秋了,家裡得吃點兒好的,回頭我拿豆子跟你們家換。”
三頭纔要點頭,滿寶就道:“不要豆子,要稻穀。”
“哎呦,我家裡才幾斤稻穀,豆子多好,你大嫂不是在做豆腐嗎,用的豆腐不少吧?”
三頭便不說話了。
滿寶就道:“我家好多豆子的,我爹說,除了換豆腐可以用豆子外,換其他東西都不能再換豆子了,不然還得拉到縣城裡去賣。”
“那用麥子可以嗎?”
麪粉也比豆飯好吃,滿寶點頭。
“行吧,記得讓你大哥給我留兩條魚。”
滿寶點頭,“只要我大哥能撈着大魚。”
周地走了,四個孩子繼續坐在門檻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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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最小的四頭坐不住了,他左右看了看,直接去拉滿寶的手,“小姑,去玩,去玩呀。”
滿寶牽着他的小手起身,“行吧,我們去河邊找你爹。”
三頭和三丫立即蹦起來要跟上,他們是家裡年紀最小的,一直被嚴令不準去河邊玩兒,不然家裡看見了,見一次揍一次,三頭就被揍過好多次。
但跟着小姑一起去,顯然不會在被揍的行列。
老周家的規矩一直很明白,大的帶小的犯錯,揍大的。
如果是滿寶跟着二頭他們一起去河邊,那捱揍的一定是二頭他們。
可要是滿寶帶着三頭幾個去河邊,那捱揍的一定不會是三丫和四頭,而剩下同齡的三頭和滿寶。
三頭篤定,如果小姑被揍,那他被揍得也不冤,但如果小姑不被揍,一般來說三頭也不會被揍。
他喜滋滋的跟着滿寶往河邊去。
村口的那條河裡有不少人。
今年的秋收結束得特別快,此時家家戶戶就是曬稻穀的活兒,
並不忙,而且明天就是中秋,今天大家更不想下地幹活兒了。
所以不少人都來河裡撈魚。
周大郎和週三郎一早就帶着家裡的弟弟和兒子們到河邊佔了一個好位置,除了下魚簍,還下了漁網。
週五郎才從山上折了女貞子回來便跑到河邊來幫忙了。
此時他正挽着褲腿站在河裡玩水,氣得週三郎想揍他,“魚都被你們這幾個混小子給嚇跑了。”
一擡頭看到滿寶和三頭牽着兩個最小的孩子過來,週三郎連忙揮手,“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趕緊回家去。”
週五郎正好被周大郎趕上岸,乾脆坐在草地上道:“這有啥,我看着他們,大哥三哥你們快撈魚吧。”
周大郎站着沒動,道:“再等等,這一網看看能不能網到大魚。”
週六郎也爬上了岸,蹲在五哥身邊往下看,搖頭道:“估計難,我們今天都拉了三網了,都沒見幾條大魚。”
滿寶也帶着三頭他們蹲在了週五郎身邊, 探頭往下看,然後四處張望着問,“五哥,我們一條大魚都沒撈到?”
“撈到了,在木桶裡呢。”
滿寶立即湊上去看,就見木桶裡正擠着四五條魚,卻並不是很大,只有大哥的巴掌那麼寬,也就比巴掌略長一些而已。
正想着,周大郎和週三郎收網了,將網一拉起來,就見許多小魚仔爭先從小孔裡溜出去,周大郎並不介意,那是中午時他調整的孔。
已經送回去了一桶小魚仔,剩下的自然要放生,不然明年上哪兒找魚吃?
網越收越緊,兄弟倆的速度不緊不慢,到得最後才狠狠地一提漁網,就見裡面正蹦躂着七八條大魚,其中有兩條草魚有周大郎的手臂那麼粗,半個手臂那麼長。
他高興得不行,立即和週三郎一起把網拉上岸。
週五郎和週六郎立即拿過木桶準備抓魚。
只要比巴掌還大的魚都裝在木桶裡,剩餘的則拿到河裡繼續放了。
周大郎對今天的收穫很滿意,滿寶則是惋惜的扭頭看着上游,“要是堤壩再破一次就好啦。”
周大郎差點左腳拌右腳,週三郎也差點被口水嗆住,但三頭卻帶着兩個小的一起點頭。
尤其是他兒子,點的特別認真,別看四頭四歲多了說話還不利索,但他記性特別好,去年撈魚的事他都還記得。
就連已經懂事了地週五郎和週六郎都忍不住左右看看,然後壓低了聲音大:“我也覺得堤壩破了好……”
周大郎臉都黑了,道:“合着不是你們去服役是不是?”
兄弟倆立即縮了縮脖子躲在滿寶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