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挖了這麼多肉下來,帶毒的肉大半被清理掉了,只是到底被破壞掉了,所以不好癒合而已,而且毒素順着血液入體,他體內還是有些毒。
滿寶轉身去開藥。
這一刻,她真的是覺得自己太智慧了,竟然準備了這麼齊全的藥。
智忍看到她行李中的用油紙包好,外面貼了藥名的一包包藥,也驚訝不已,真的是太齊全了,就跟一個移動的藥房一樣。
滿寶摸黑給戒嗔抓了藥,還親自看着智忍熬了藥後給他服下去,這纔去洗漱。
沐浴以後把沾了血的髒衣服換下,滿寶也沒去休息,而是去找白善他們,想要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結果她纔開門,白善便在院子中回頭,和她點了點頭道:“聶參軍也在莊先生那裡等着,接下來的路可能有點兒變故。”
滿寶給戒嗔治傷的時候聶參軍他們也沒閒着,和村民們打聽了一下接下來的路,這才知道前面的路被封了。
他道:“別說去安西,就是去龜茲的路也被封了。”
滿寶問:“爲什麼要封住西進和北進的路?是馬賊劫掠?”
聶參軍道:“應該不是單純的馬賊,聽智忍大師的意思,于闐鎮、龜茲都不太安寧,西州那邊可能會出兵,有可能會和沙州借兵,那這些賊寇封鎖商路就其心可誅了。”
也就是說他們想要斷了西州求援的路,也斷開沙州過來的援兵。
滿寶問:“那我們怎麼走?”
“這個村子的人是從前面古城邊的集市裡流落出來的,他們之前住的地方算是個很大的村落,那裡纔是大雨說過的客商落腳點,現在那個地方被佔了。”聶參軍道:“但他們知道有路可以繞開那些人的關卡,只不過我們這麼多人,有可能會被發現。”
其實這件事是智忍大師說的,雖然他們住進來後大方,但村民們還不會把這種事告訴他們。
他們只答應把智忍大師師徒兩個送出去,相比於他們車隊百來號人,智忍兩個目標就太小了,很輕易就能過去。
聶參軍憂慮道:“我想說服村子裡的村長,讓人帶我走一趟,確認可行後我們再走。”
白善這才扭頭和滿寶道:“正好,
戒嗔療傷也需要時間。西域的百姓對僧人很有好感,就是馬賊也會給他們一點兒面子。”
滿寶一臉的懷疑。
白善就笑道:“戒嗔會受傷是因爲他們師徒兩個碰見馬賊屠殺村民,師徒兩個看不過去出手相救後被傷的,那些馬賊最後放過他們也是因爲智忍大師是僧人,勸服了他們。”
不然,兩個只有兩匹馬,馱着一堆乾糧的僧人誰會去搶他們呢?
所以白善想帶上師徒兩個,他想,智忍和戒嗔也一定想和他們走,畢竟滿寶的醫術沒話說,而他們還帶了這麼多藥。
智忍的確是這麼想的,他坐在徒弟的牀邊思索,看他昏昏沉沉的醒來,便拿了米湯餵給他,戒嗔竟然清醒了許多。
已經昏睡有兩天,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把他叫醒的智忍看了,心中甚慰,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戒嗔,我們和周施主他們一起走如何?”
戒嗔今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不解的問道:“周施主?”
“就是周太醫,你身上的傷是她纔給你處理的。”
戒嗔就忍不住唸了一聲佛,他當時昏昏沉沉的,只覺得有人在割他的肉,睜開眼睛似乎就被灌了一丸藥,還以爲是師父呢。
他問道:“周施主怎會在此?”
“此事說來就話長了,正巧他們也要去西州,我想着不如一路同行。”
戒嗔就苦笑,“徒兒恐怕會拖累師父,師父不如與他們先行一步。”
智忍:“癡兒,就是爲了你纔要與他們同行的。”
他道:“周施主的醫術很好,纔給你處理過傷口,兩副藥下去你就能醒過來了,有她在一旁照看,你痊癒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戒嗔也會些醫術,還是和師父學的,在受傷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下來,現在能醒過來已是大幸。
能夠活着,誰又想死呢?
所以戒嗔張了張嘴沒說話。
但他又想到了什麼,連忙道:“師父,那前面的馬賊怎麼辦?我們能過去?”
“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了,自有爲師在。”
戒嗔便放下心來,趴在牀上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智忍大師就親自帶滿寶他們上了一個高點,那是一處石壁,他指着遠處一點道:“就是那一處,看到那一片殘壁了嗎?”
滿寶看了半晌後點頭,“是有一片好似房子一樣的牆壁。”可是離得好遠啊。
“那是樓蘭的古城。”智忍大師道:“那個方向是蒲昌海,你們看這條河就是朝着那個方向流去的,樓蘭古城荒廢后便有人在那一處聚集居住,說只是個集市,但幾乎和一個小城差不多了。”
西域和中原不一樣,在西域,能湊出來百來戶人家就算一個小城了,不像在中原,這樣大的聚集地也纔是一個大村落而已。
“兩年前我經過這裡的時候他們還住在那個小城裡,他們是半年前被馬賊趕出來的,這些房子都是新建起來沒多久,好在他們之前有農田在此處,不然怕是要流浪到別處了。”
也是因爲這些農田,雖然有惡狼在側,他們也不肯走。
“所以村民們對這一片很熟悉,比那些馬賊更熟悉,所以只有他們帶路我們纔可能繞過馬賊出去。”
滿寶便沉吟起來,“大師要與我們同行嗎?”
智忍微微笑道:“周施主不嫌我們累贅就好。”
他頓了頓後道:“若是不幸被發現,我願意用幾本佛經試着交換通行之路,只是周太醫也要做好損失的準備。”
畢竟他們行李太多了,一看就很壕。
滿寶一聽,心中不由一動。
她不由扭頭去看白善。
白善默默地看她,“怎麼了?”
滿寶便收回目光,暗想:事關重大,回去再說。
白善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