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掀開簾子,一臉懵的爬出來,她默默地和白善幾人對視一眼,這纔想起來她還沒休沐呢,今天還得去上課來着。
滿寶爬下殷家的馬車,又爬上宮裡的馬車,然後扭頭看着和她隔着一輛車的白善。
白善又惋惜又有些想笑,只能憋着笑道:“你放心去吧,中午我讓人給你送狀元樓的飯菜。”
滿寶心裡勉強好受了點兒,“你記得幫我點一道大丸子,我想吃大肉丸子。”
白善笑着應好,“我還給你點一道糖醋魚。”
滿寶心裡的那點兒難過這才消了,都是她喜歡吃的。
榮四公公看了一下時辰,他們再不走就要遲了,於是一甩馬鞭馬車就飛快的跑了起來。
滿寶才跳下車,就見蕭太醫等人閒閒的站在門口,手還揣在袖子裡,看到滿寶便笑眯眯的恭喜一句,“聽說白小郎君中了。”
滿寶驚訝,“你們怎麼知道?”
她可是親自去看榜的,這才知道沒多少會兒呢。
蕭太醫就指了一旁的小廝樂呵呵的道:“他們一早去看的,一聽完榜單就回來了,就算他們跑得快些,周太醫也是乘着馬車的,怎麼這會兒才道?”
難怪他們擠進去看紅榜時覺得人這麼多呢,跑出來時也覺得路上跑來跑去的人太多了,原來都是他們這些人呀。
滿寶拎着藥箱進去,道:“路上人太多,堵車了。”
蕭太醫他們就樂呵呵的表示堵一點兒好,“今日過後,白小郎君總算是一鳴天下知了。”
又問道:“白家要不要擺幾桌酒?到時候請客可不要忘了我等呀。”
滿寶就沉思起來,“這件事兒的確重要,回去得問一問劉祖母。”
劉老夫人的確很高興,高興得在屋裡轉了三圈,又拉着兒媳婦去供着的先祖牌位那裡拜了拜。
但興奮過後她很快冷靜下來,等白善回來後便將他叫來,又請了莊先生來,然後當着莊先生的面問白善,“你是怎麼打算的?考中了進士,接下來還有禮部和吏部的考試,然後纔是排隊候官,你的名次不低,
要是出仕,就算不外放也可在京中授官,從小做起。”
白善略一思索後道:“祖母,我年紀還小,此時出仕太早了,說真的,此次我的時務策做得並不好,我自己都糊塗着呢,不知道我被取中是真的卷子做得不錯,還是因爲之前的名聲和行卷。”
要是後者,他會心虛,要是前者,他會心痛。
心痛於本屆考生竟然這麼差嗎?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他離出仕還有一段距離呢,就算可以通過禮部的考試,吏部那邊也不容易。
他不想做鳳尾,所以想要再學習幾年。
“祖母,我想出門遊學一陣。”
劉老夫人早已有心理準備,聞言嘆息了一聲,問道:“你想去哪兒遊學?”
白善一時沒說話,只是看向莊先生。
劉老夫人也看了一眼莊先生,然後道:“滿寶還在太醫院中,她也要和你們一起嗎?”
白善點頭。
“那她的官兒怎麼辦?先不說她現在的職田,就說陛下肯放人嗎?”
辭官並不是你說辭就能辭的,你要是連着辭三次皇帝也不放行你怎麼辦?
掛印離去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帝到時候肯定要生氣,以後滿寶再想出仕肯定會有一些波折。
白善道:“這會兒已經入冬,就是出門遊學也是明年的事了,明年再說。”
莊先生卻道:“既然想要辭官遊學,那就該從現在開始計劃,就算不能正式辭官也該旁敲側擊一番,讓人做好心理準備了。還有,你們想去高昌,一些路上的東西也得準備起來了。”
劉老夫人忍不住驚叫,“高昌?”
她嚯的扭頭去看白善,瞪眼道:“你們要去高昌?”
白善硬着頭皮點頭,“祖母,我們想去看一下西域的風土人情。”
劉老夫人眉頭緊皺,“中原,江南,甚至劍南道嶺南一帶都不錯,大晉疆域遼闊,你們哪兒去不得,怎麼就要去高昌?那裡前幾年纔打過仗呢。”
白善道:“祖母,朝廷對草原和西域一帶的控制不強,我們想去看看。將來我出仕,這些問題肯定都要考量的。”
“那也太危險了。”
白善笑道:“就是在中原也免不了有山匪,喝水都有可能會被噎住呢,哪兒不危險呢?您放心,到時候我們多帶幾個人,又有滿寶這個神醫在,不會有事兒的。”
莊先生也點頭,摸着鬍子笑道:“老夫人放心,連我這個老東西都能跟着去,他們幾個小年輕肯定沒問題的。”
劉老夫人:“……莊先生也要去?”
“自然,既然是弟子游學,我這個做先生的自然要帶着。”而且西域呢,曾經他年輕的時候也想去來着,可惜拖家帶口加上囊中羞澀,最後別說西域,他連草原都沒去過。
看出莊先生正經表情下的興奮,劉老夫人半響說不出話來。
但她心裡的確是放鬆了一些的,有莊先生跟着,總是靠譜一些……的吧?
劉老夫人對此認命了,倒是憂心起別的來, “滿寶辭官的話,今年他們怎麼還種麥子了?”
白善道:“就算那職田不是她的了,佃農們也要過日子的,總不能因爲她辭官就耽誤他們一季的播種,何況今年的麥種並不用我們給,都是農戶們自己留的種子了。”
就連雞苗等也都能自給自足了,從年初的時候他們對莆村職田的投入就是一些農具和耕牛,種子之類的都是前一年留下的好種子了。
可惜他們算了一下,前兩年支出太大,算上今年也纔回本而已。
回本,意味着這三年他們都白乾了。
嗯,也不算,佃農們日子好過了,他們收穫了心理滿足……如果這也算收穫的話。
白善考中了進士,滿寶也在暗搓搓的想着辭官的事兒了。
所以今日去給太子妃請平安脈的時候滿寶就坐在椅子上啃一個烤芋頭,小皇孫就坐在木榻上一邊看着她一邊吃宮女喂他的輔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