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頭在村頭說的話沒過多久就馮氏就聽說了,她立即去找錢氏,“娘,滿寶要給二丫說親呀,說的是什麼人家?”
錢氏:“……還沒影兒呢,不急。”
“二丫都那麼大了,還不急呀,村裡和她一樣大的姑娘都當兩個孩子的娘了。”
錢氏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揪着麪糰,“怕什麼,六郎成親也晚,不也說了一門好親事嗎?自己有本事,就是再晚也會有好親事的。”
馮氏若有所思,覺得婆婆說的倒也沒錯,可是……她也有兩年沒見過女兒,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馮氏忍不住問,“娘,翻過年您和爹還去京城嗎?”
錢氏想了想道:“不急,家裡事情要是多就不去了。”
馮氏很想他們去,便是她不能跟着去,他們去了也能看着孩子一點兒,二頭二丫都在京城,他們年紀都不小了,也該說親了。
錢氏將兒媳安撫住,就扭頭對正在修農具的週三郎道:“三郎,天不早了,去把你爹叫回來。”
以前這種事都是家裡孩子去做的,但現在孩子們都不在家,週三郎只能先放下手中的活兒去喊爹。
老周頭被叫回去時還有些意猶未盡,村裡人也都意猶未盡,幾個和他玩得好的人還跟着一起往回走,然後站在老周家的圍牆外面又說了半天話才散了。
現在老周家在七裡村是很體面的,人緣看着也比以前更好了。
這不僅僅是因爲滿寶當官了,是七裡村最有出息的一個人,還因爲老周家對七裡村的影響。
村裡現在許多人家都種了藥材,山藥、生薑和女貞子都是幾畝幾畝的種,收起來的藥材,一部分是給週二郎賣到縣城、府城和鄰縣;另一部則是交給週四郎賣到更遠的地方。
這兩年因爲這個他們就賺了不少錢,所以這次週四郎回來帶的十幾頭牛光村裡就有四戶人家買了。
其他的則分別賣給了附近幾個村子。
因爲都是鄉親,老周頭做主少了一些,每一頭牛比縣城牛市裡賣的少了一百文左右。
老周頭做出這個決定時也是有點兒心疼的,
但他卻對幾個兒子道:“這兒纔是我們家的根兒,你們往外做生意,滿寶在京城當官兒,但不論走到哪兒,以後總要回到這裡來的,所以該給鄉親們的好處就要給。你們兄弟現在大半都在外面,鄉親們蓋房子、娶媳婦、送老人,你們全都幫不上忙,情分就只能從別的地方給了。”
週二郎等人點頭應下。
老周頭話音一轉道:“但也不能給太多,家裡的錢都是你們賣命賺來的,出去做生意危險着呢。”
錢氏卻是道:“升米恩鬥米仇,就是帶着你們幾個表哥表弟,也要注意分寸,該給的給,不該給的不要給,不然好好的人要別你們養壞了。”
這次回來,週四郎打算帶錢家兩個表哥出門,主要是進出草原,很多事兒還是自己人才會賣命。
他們也並不是一點兒危險沒有遇見的,上次他們因爲人手不夠增加了兩輛車,人就是現僱的,結果一遇到危險就跑了,還順了他們一些貨物。
倒是他帶着的三子幾個和向銘學手底下的那些人穩得住,所以週四郎覺得還是自己人好用。
週二郎現在負責附近幾個縣和府城的藥材生意,每次出門請的都是村裡的青壯和舅舅家的人,不過他只秋冬的時候忙,畢竟他們種的藥材都是那時候收。
因爲這些,老周家現在村裡很有威望,連村長有些什麼事兒都喜歡過來找週二郎商量。
當然,在老周頭他們回來以後變成了找老周頭商量。
村長這次就找老周頭商量着今年祭祖要不要給老祖宗供一個豬頭。
七裡村以前很窮,祭祖的時候有雞有肉和有魚,但就是沒怎麼供過豬頭,畢竟豬頭很貴。
上次給老祖宗送豬頭還是因爲聽說滿寶當官了,村裡自己就熱鬧了一次。
上上次是因爲周銀沉冤得雪,還被追封爲綿州牧……
村長提這個就是和老周頭商量一下,順便讓他出錢,不至於出全部,但要出大頭。
這也是村裡約定成俗的規矩,誰家更富裕,那就出得多一些,畢竟老祖宗保佑嘛。
以前老周家都是出的不多不少,屬於中間的那一撥。
不過老周頭在這個上一點兒也不摳門,想也不想就應承了下來,都不用問錢氏拿錢,自己就把錢掏了,還和村長道:“您可得讓老祖宗保佑我們家榮華富貴,家裡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村長:……他要有這本事還用得着找他嗎?自己就把老祖宗們的祭品全弄好了。
不過嘴上卻道:“金叔就放心吧,老祖宗一準保佑你們家。”
七裡村很是熱鬧了一把,從大年三十開始放炮,到初一那天早上祭祖時放得最多,一直噼裡啪啦的放到初三才減弱些。
京城這邊也很熱鬧,卻是普通百姓熱鬧,官員們今年只簡單的碰面拜年,作個揖就差不多了,除了自家親戚官員間連節禮都沒收。
至於飲宴,除非關起門來偷偷喝,不然誰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喝酒歡慶。
不過初八衙門一開印, 還是有七八個官員被彈劾國孝期間飲宴,還有一人是國孝期間納妾的。
然後滿寶新年來的第一次大朝會就是見識到了八個官員的被貶,那個納妾的直接被貶出了京城,從五品一下被貶到七品,外放到一個下縣當縣令去了。
滿寶很是提了一下神,然後有些不確定起來,退朝後就緊追兩步趕上唐縣令。
唐縣令好奇的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了?”
滿寶將他拉到偏僻處,壓低了聲音問,“我知道國孝納妾算犯忌,那同房算嗎?”
唐縣令面目扭曲了一下,也壓低了聲音,“閨房之事,不鬧出人命來誰會去窺探?”
“那要是鬧出人命了呢?”
唐縣令:……
他上下打量周滿,小聲的問道:“誰呀,求到你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