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頭瞪眼,他還以爲只有白家小公子這幾個平時跟閨女玩得好的呢,原來竟是邀請了整個班的同學嗎?
“還有先生,先生也說要來……”
老周頭已經沒脾氣了,伸手拎着閨女就往屋裡走,“讓你娘跟你說去吧,爹有點頭暈。”
他做事素來喜歡低調,事情沒做成前都不會宣揚,這孩子怎麼都還沒開始做呢就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果然和他一個性子,就沒一個安靜的時刻!
老周頭把小閨女丟給老妻就跑了,他顧不得休息,當即就去找村裡的人預定成樹。
沒辦法,如果只是請了同學,他還能不抓緊,可這孩子連莊先生都請了,他就不能太慢了。
週四郎離家的第十九天,河壩終於修好了,週二郎和週三郎賣完了最後一次飯菜,便帶着週四郎一起回家。
滿寶下學跑回家看到週四郎,一下就怔住了。
週四郎剛到家,行李才丟給他大嫂,裡面都是髒衣服,一轉身看到滿寶,眼睛一亮,張開懷抱大叫道:“幺妹啊,我回來啦!”
滿寶衝過去,心疼的摸了摸他鬍子拉碴的臉,“四哥,你怎麼變得這麼老了?”
週四郎放下手臂,轉身就走。
滿寶書箱都沒放下,直接圍在他身邊打轉,“還瘦了這麼多,臉色也不好看,不是每天都有肉吃嗎?”
週四郎推開門,也不洗澡,更不換衣服,直接靠在牀上道:“吃肉,但乾的活兒也多呀。“
週四郎有些犯困,他一回到家就想吃東西,想睡覺,但滿寶聞了聞他的身上,嫌棄的在鼻子旁扇風,“好臭呀,四哥,你就這樣爬上牀,小心五哥六哥回來揍你。”
週四郎道:“我剛從河裡回來,乾淨着呢。”
纔怪呢,天氣開始變冷了,那裡又沒熱水,週四郎有十天沒洗澡了,不過他自我感覺良好,摸了摸肚子問滿寶,“有糖嗎,先給四哥吃一顆。”
滿寶從兜裡掏出糖來給他,週四郎塞自己嘴裡,然後躺下,拉過被子就要睡覺。
滿寶瞪大了眼睛,轉身就往外跑,蹬蹬的跑去找孃親,“娘,四哥髒兮兮的躲被子裡了。”
錢氏聞言立即站起來,從門角那裡拿起一根棍子就過去。
滿寶興奮的跟上。
錢氏推門進去,就見牀上隆起一個包,她氣得往被子上輕輕一打,道:“趕緊給我起來,這麼邋遢,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蝨子帶回來。”
週四郎最怕他娘,棍子才拍下來就從牀上蹦起來了,錢氏就用棍子把他趕出房間,道:“把鬍子颳了,我讓你二嫂給你燒了熱水,一會兒把頭也洗了,不洗乾淨不準進屋。”
週四郎最討厭洗澡了,尤其是這麼冷的天,他苦着臉瞪了滿寶一眼,無奈的去梳洗。
滿寶終於高興了,揹着小書箱進屋放好,然後就蹬蹬的跑去看週四郎刮鬍子。
小錢氏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看的,但也沒攔着,她把週四郎的髒衣服都拿出來放在木盆裡,打算趁着天還沒黑去河邊洗了,所以敲了敲木門,衝裡面喊道:“四郎,把你身上的髒衣服也脫出來給我。”
週四郎左右看看,找出一個厚麻袋,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丟出來就披着厚麻袋繼續刮鬍子。
滿寶愣愣的看着,片刻後從地上站起來,走大週四郎的身後,伸出手指把麻袋拎開一點兒。
週四郎一邊抖着身子刮鬍子,一邊瞪了她一眼,含糊的道:“夠冷的了,別掀了。”
滿寶看到週四郎的肩膀上一道道深深地青色印子,還腫得老高,其中有一道還有些偏紅。
滿寶問道:“四哥,
這是怎麼弄的?”
週四郎把鬍子刮乾淨了,抖着身子道:“擡石頭唄,那石頭這麼大,得五個人才擡起來,你四哥我嘚的一聲就把它扛起來了……行了,這個以後再和你說,趕緊出去叫三哥把熱水給我提進來,我要冷死了。”
滿寶轉身就往外跑,找到週三郎,“三哥,四哥要熱水。”
週三郎一邊起身往廚房走,一邊道:“懶的他,洗個澡都要人給他拎熱水。”
“四哥脫衣服了,好冷的。”
週三郎加快了腳步,嘴上卻道:“該,他要是一回來就收拾,用得着先脫衣服嗎?”
考慮到他還要洗頭,週三郎給他提了兩桶熱水過去,見滿寶跟在他屁股後面還要進去,他連忙攔住,“你四哥洗澡呢,你去找二頭他們玩兒。”
滿寶道:“我不玩兒,我要看四哥洗澡。”
週三郎臉都苦起來了,最後還是路過的何氏把滿寶給拎走了,她教她,“你是女孩子,你四哥是男孩子,怎麼能去看他洗澡呢?”
“爲什麼不能看,我就看三頭四頭他們洗澡了。 ”
何氏一噎,一會兒才道:“你四哥長大了,會怕羞,三頭四頭……他們還小呢,不過再大一點兒你也不能看他們洗澡了。”
看來以後再給孩子們洗澡得把他們隔開了。
“好吧。”滿寶有些惋惜,轉身回屋去看書了,她現在也長大了,不想玩了。
話是這樣說,她還是正對着窗戶,一看到週四郎披頭散髮的出來,她立即丟下書跑過去,“四哥,我要告訴你兩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週四郎粗暴的擦了擦頭髮,嫌麻煩,乾脆就不擦了,坐在凳子上道:“第一個。”
“你的債快還清了。”
週四郎眼睛一亮,問道:“真的?還差多少?”
“滿寶伸出三個手指頭。
週四郎哈哈大笑,樂道:“三百文?”
“三兩!”
週四郎臉上的笑容就收起來,“這叫快還完了?”
“差不多了,再過一段時間就還完了。”滿寶問他,“四哥,等還完錢你要去幹什麼?”
週四郎覺得這還差得遠呢,三兩銀子呢,他翹着腿問,“那第二個好消息呢?”
“哦,家裡要建新房子了,我要有自己的新房了,四哥你也有一間。”
週四郎總算高興起來,問道:“真的,這是娘說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當然是爹孃說的了,我還把我的錢都給爹了呢。”
週四郎瞪大眼,“你爲什麼要把自個的錢給爹?”
“建房子的錢不夠呀,我給爹建房子,裡面也有我的一間呢。”
週四郎就琢磨了一下這意思,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