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今兒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衣裳,既顯得俏麗又有些嬌憨,那模樣透着水靈靈的,瞅着就清麗的很。
她笑笑的站在門口,俏麗的臉上水嫩嫩的,那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掃着楚戈,甜嗓兒的叫了一聲,“楚……楚福哥,楚哥……”
楚福瞧着笑了笑,起身哈腰,“哎,妹子,來了。”
楚戈只是看了她一眼,木木的應了一聲,然後回身坐好。
荷花小腳踩着步子走進堂屋,來到楊氏身旁,她的臉上一直帶着嬌笑,喊了楊氏一聲“娘”,那眼兒就是離不開楚戈。
楊氏瞅着一笑,拍了拍荷花放在自個兒肩上的小手,起身對着楚福說叨,“哎,那楚家老大啊,我這會兒有些個家物什要挪個地兒,你這是不……”
楚福聽了想了下,這茬可是東家要檢驗他能力的時候,他可得顯擺顯擺。
他立馬起身,咧着嘴憨笑道,“哎,嬸兒,你家這搬搬擡擡的活找我就對了,我前兒擱那大戶家裡,不管多重的物什,我都能給好好的弄到人家屋裡去,沒有一點破皮。”
楊氏心裡嗤笑一聲,這楚家老大說的倒麻溜,他早先不就是砸壞了人家大宅子裡的一個老貴錢的瓷瓶子,自個兒賠了家底兒,和楚老爹他們一起搬回下陽村了麼,這會兒還敢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哩。
她倆手搭着一塊,開口朝門外喊了一聲,過了一會,早先那個老實婆子黑着臉過來了。
楊氏指着她和楚福說叨,“那成,你和王媽走着吧,就在後院兒。那有些個雜物要搬到柴房裡,你瞅着倒持就是了。”
剛纔她是要喊着楚福去東屋裡搬傢俱的,因爲到了後天,她在園木行裡新訂做的家物什就要來了,她這會兒叫楚福給騰些地兒出來,好着到時有空位置可以放這些新的傢俱不是,反正現成的苦勞力,不用白不用。
可後來楊氏想到了這茬,還是改口叫他去搬擡雜物了,自個兒那些舊傢俱裡也放着好些貴錢的東西。她這下要是叫了這個冒失漢子過去擡,他這前腳剛把個木櫃子扛着起來,後腳就“啪嘰”給摔到地上……
楚福拍了拍胸脯。說着把事兒交給他就是齊活了,他一定把村長家的後院倒持的乾乾淨淨的。
楚戈瞧着楚福和那老實婆子出去了,他尋思着站起身,對着楊氏說叨,“那這會兒我也陪着哥去。倆人動手忙活着快些。”
楊氏擺了下手,讓楚戈坐下,然後就是笑着把話茬拉到他和荷花身上。
“哎,楚戈你坐下,叫你大哥去就是了,本來也沒多少東西。這會兒啊,你就和荷花嘮嘮話,我這記得。你倆有好些年沒見了吧?”
“哎呦,我說你這人也是,你和荷花打小還一起玩泥巴哩,咋一回了下陽村,也不說抽空來看看咱荷花的。”
荷花瞧着楊氏。有些個嬌氣的喊了一小聲,“娘~~~”
楚戈聽着楊氏說的。只是木木的應了一聲,心裡想着,他是好些年沒見到荷花了,本來麼,一個住在上陽村,一個住在下陽村,他見天的忙活着多倒持點活計養活弟妹,哪有那閒工夫過着村來找荷花妹子,再說了,他來找荷花幹啥麼。
荷花歡喜的看着楚戈,其實自個兒孃親說的不對,她除了楚戈去陳家村那一倆年沒見到之外,其他時候,她一有空就去下陽村,表面上是去自個兒的姨表姐家串門去,可實則就是來看楚戈的。
要不她也不會買一大堆零嘴兒去給楚安和小小香兒吃了,這不就爲了讓這倆小的多在楚戈面前提起自個兒麼,可是到了後來,就是那陳家村的小婆子住進楚戈的家裡之後,這倆小鬼頭就都‘扭肘子’向着她了……
楊氏見自個兒說了這麼多,這楚戈只是木木的吱了一聲,她不得意的抿了抿嘴,有點想罵楚戈了,這小子打小就木訥的很,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她看着這個閨女那樣兒,暗自嘆了口氣,尋着藉口就出去了,“哎,我剛還忘了和楚福說了,那院子裡有幾件是用不着搬的,瞧瞧我這腦子,得了,你們先聊着,我去說叨說叨就回來……”
楚戈見了楊氏走了,堂屋裡剩着他和荷花,本來一開始他是覺得沒啥不自在,依舊坐着不說話。
可是你擱這坐着,旁邊一直站着個大姑娘,就那麼睜着倆眼照着你……
他清了清嗓子,尋着話說,“那啥,妹子,這些年,郭叔還好着吧。”
荷花這回兒難得和楚戈單獨呆着,她忍不住的笑着,“好着咧,我爹以前就老誇着,這村裡啊,就只有你對着他有心。”
楚戈想到這郭村長以前也對他家不錯,臉上再不是那木訥的神情,俊朗的笑了笑,對荷花說了,“郭叔好着就行。”
荷花看着楚戈越發俊逸的面容,瞧着他身上那身兒素淨的麻布衣裳,心裡不知道是啥滋味,只是覺着這個時候的楚戈,叫她怎麼看也看不夠。
這麼些年過去了,楚戈已經是一個二十來歲的農家漢子了,身子也長壯實了不少,不僅辦下了大屋,還娶了……本來,這茬在楚戈身邊伺候的,就應該是她,而不是那陳家村來的窮酸婆子。
她尋思着來了火,幾步上前,坐到楚戈身邊的位置上,開口就說,“楚哥,你還是留下來,在我家的作坊裡做工吧,我爹許下了給你……還有楚福哥留着空缺……”
楚戈聽到這茬,收下了笑臉,“妹子,剛纔我已經和嬸兒說過了,我不會來上陽村做工的!”
荷花瞧着他,欠身抓住他的胳膊,“爲啥啊,你到我家作坊裡當工頭,那輕輕鬆鬆的也是賺錢養家麼,這不比你上山下地舒坦啊!你說,到底是爲啥麼!”
楚戈把胳膊從她手裡抽出來。對她說着,“不爲啥,就因爲你嫂子在家,我放不下……”
荷花氣的咬着脣,看着楚戈,“啥嫂子,我沒有嫂子!我只有楚哥,我只要你!”
楚戈聽荷花這一說,坐着可是不自在了,他本來心裡也明白荷花對自個兒有意思。可這當面對着她,這丫頭還把話說的這麼白,他還是有些……被嚇到了。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想想說着,“妹子,你有嫂子,你嫂子是秀娘,你這小女娃子咋想的麼……”
荷花等着楚戈說話。可他好死不死的就蹦出這麼一句,可是把她氣壞了,她起身走到他對面,小嘴利索的說叨着。
“楚哥,我荷花不小了,打兩年前我笄禮之日起。莫說是上陽村了,就那大鎮子上也有好幾十戶託着媒婆子上門來提親,可都叫我給喊跑了。這些年,我可一直都在念你想你,要不是我爹的話,咱倆說不定……”
楚戈沉下了臉,低聲說着。“妹子,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咋能這麼說哩,這要是叫別人聽去了,我看你以後咋的做人。”
荷花還來了勁兒了,她聲大的說着,“叫別人聽去怎麼了,我又不怕,我生要當你楚家的人兒,死也要做你楚家的鬼。”
楚戈皺着眉頭,沉下嗓子喝道,“胡說!你這都是擱那學來的!”
荷花說着,“咋了,那唱戲的都是這樣說的,我就是要當你媳婦兒!”
楚戈正色的說着,“妹子,你是我妹子,我只當你是我妹子,你要是再這樣胡扯,以後就別喊我哥!”他說着也來了氣,擡腿就要往外面走。
那楊氏早先說着要去後院,其實就是躲在外頭聽牆根,可這會兒聽着荷花和楚戈是談崩了,急忙堵着楚戈的去路就進來了。
她笑着對楚戈說叨,走到大座上坐下,“哎,楚戈兒,你這是幹啥去啊,快坐着,咋還站起來哩……哎呦,剛纔我在外頭就聽到你倆嘮的好着,可是個歡情,那這會兒也說出來,叫我聽聽。”
楚戈被楊氏叫了回來,尋思着只是說了,“沒啥,嬸兒,我倆就說叨小時候去掏鳥窩的事兒,覺的好玩,就笑的聲大了。”
他這樣說,其實是想着,他要是把剛纔荷花的話說出來,那楊氏必定是要處罰她,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大閨女,竟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確實是不成體統,再着,他也是說不出,荷花對他說的那些話。
楊氏聽着楚戈這一說了,點點頭笑了笑,她看了一眼他手邊的茶碗,對着荷花說了,“荷花,你瞧你這丫頭,光纏着你楚哥嘮嗑了,咋不招呼着人家喝茶哩,瞧瞧,都涼了,去快,去給換一杯來。”
楚戈說着,“嬸兒不忙了,我這就要走了。”
楊氏“哎”了一聲,東拉西扯的說叨着,可每句都叫楚戈走不了。
“走啥麼,你大哥一會兒就過來了,你不得叫他歇一歇啊,剛我到後院去了,瞧着他把我家後院倒持那麼仔細的,還肯出力氣,是塊幹活的料,這下啊,我家老郭可是僱着(zhao)人了,得了,你叫這丫頭泡茶去,我還尋思着口渴了哩……哎,楚戈兒,我告訴你啊,這可是今年的新下的香茶,一般人兒是喝不到的,你可得嚐嚐……”
楚戈尋思着楊氏這中間兩句話,可不就是在誇叨楚福麼,看來楚福去她家作坊裡做工的事兒是定下了。
他尋思着看了楊氏一眼,退回座位上坐下,這會兒楊氏開口叫他留下喝杯茶,他要是不領情,堅持着要走,那樣難免會駁了楊氏的面子,說不定還會把楚福的事兒給攪黃了。
楊氏瞧着楚戈坐下了,嘴角一翹,對着荷花使了使眼色,伸手指着她屋裡的方向,“荷花,你還站着幹啥,趕緊去‘竈裡’倒兩杯茶出來啊。”
荷花本來正在氣頭上,可收到楊氏的眼色了,她心想到了早先楊氏的交代,還有那一包安神的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