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起時,曉菲就覺得她穿到了一個病秧子身上,因爲天天的被人往肚子裡灌藥,等着喝了幾次身體漸漸的有了知覺,可還是睜不開眼,但卻是可以聽到有人在說話,不過自己身子還沒好全,入耳的也只是隻字片語,有幾次聽着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輕聲低喚着,“秀娘,秀娘......”
唉,秀娘就秀娘吧,好歹穿到一個女人身上,要是叫秀爹她可就受不了了。
隨後幾日,接連的被灌了幾大碗藥水渣子,喉嚨都快扎出血來了,出於求生的本能,也出於自身對硬板牀的抗議,木曉菲,哦不,現在是秀娘了,她終於醒了。
睜眼看到草棚屋頂,零星的斜下幾縷陽光晃在臉上有些刺亮,秀娘閉了閉眼坐起來,她看了四周一圈,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接受了這個破土屋子,其實也是,穿都穿過來了,還有比這更糟的嗎。
可記着原主先前的記憶,她也知道秀娘是不咋樣,貪嘴賴活,欺負家小,好像還感覺的理所應當,主要是她知道家裡那兩個小的不會告訴自家大哥,瞧瞧,多好的娃啊,就衝這她今天不管怎樣也要護犢子了。
“啊~~~,你做個啥子!”
“楚戈家的,老孃跟你拼了——”
“狐媚狸子殺人了!”
“哎呦喂,楞個鬼呦。”
“你們些個缺心少肺的,還不過來襯一把子......”
吳氏的整個身子被秀娘按到在地上掐作一團,覺着自個兒較不上秀孃的勁頭,吳氏開始破口大罵喊人幫襯,可她不曉得,這樣的越是叫喊越是軟力。
周遭的鄰個兒有的退到土院裡,有的站在高坡處,閒着好玩幹瞅着,本來一個村裡住着,日子久了兩兩磕碰是常有的事,大家夥兒見了都先上趕着勸開,然後該咋地咋地,可瞧這二位,都是個不招人待見的主,逐個想着讓她們鬧去。
可就這樣,還是有些個婆姨想着上手幫襯一把,畢竟人家秀娘是楚戈娶進村的,比不上吳氏土生土長,可就在這檔口,吳氏硬是開罵了,那些個動了心思的全都黑着個臉,暗自偏到秀娘這邊:楚戈家的,揍死那碎嘴皮子。
她們那邊掐的熱鬧,這邊也沒閒着,“嘶,按理說這吳大嘴子那麼大的個兒,咋地就被秀娘騎在脖梗子上了,不應該啊。”
“敢情,平日裡看着挺潑橫的,原是個尿(shui)泡子,一桶就破。”
“可不是咋地,一天的撒潑打滾,連個狐媚子都打不過!”
“哎,你們知道個啥子,老話說,瘦骨頭架子膈死個人喲~~~”
“啥子意思?”
“啥子意思!你們試上抱着塊砧板膈不膈的慌。”
“喲,她嬸子瞧你說的,不過啊話說回來,楚戈家那一身騷狐狸味,薰都薰死咯,哪有力氣掐架啊。”
“呵呵呵,可不是咋地。”
正說着,吳氏又是一聲‘哎呦喂’,叫的原先說事的幾個心裡一慎,秀孃的手肘拄着吳氏的一處軟肋往死裡戳,她自是不知什麼瘦骨頭架子膈死個人,她只管哪裡來得疼打哪裡而已,現在要是敗下來,往後可就天天兒的任人欺負了。
劉氏端着洗好的衣服從河邊回來,遠遠兒看到自家門口站了那麼多人,心下一個咯噔,以爲是家裡出了啥子事,她放下衣服趕忙過去。
等着扒開人羣,看清是秀娘時她着實一頓,瞧着她與吳氏掐架的那氣勢,劉氏倒是鬆了口氣,眼看着是那位佔了下風她也不想搭理,可緊接着吳氏的手伸向了秀孃的背後,掐架薅住頭,輸贏不用愁,這吳大嘴的要是扯住了秀孃的頭髮,那楚戈家的可不就吃虧了咋地。
“哎,這是作甚呢,快撒開快撒開,同一村住的這是掐啥子麼!”劉氏邊說着邊過去拉架,她這一上去,邊上站着的婆姨們也不好推着耗着,就跟着上前了。
幾個人架着吳氏站到一旁,而劉氏則是扶着秀娘退到院前,看着勸架的都上了,吳氏又犟嘴上了,“好你個楚戈家的,咱兩走着瞧。”
劉氏處在中間,“她吳大姐啊,你看今兒這事就這兒算了吧,打都打了還說甚子,都道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吶。”
在旁的聽着也幫着圓說,“三蛋娘,就這算了吧,人兒好六嫂子說的在理啊。”
這劉氏是秀孃家的鄰個兒,兩家子就隔了一堵牆,劉氏的男人叫季老六,爲人熱心好言,不論是誰家裡有個搬搬擡擡的活,只要一言說,季老六都會過去幫忙,是村裡公認的老好人,他又叫季老六,人們叫着叫着就成了季好六,劉氏也就成了好六嫂。
他們夫妻二人雖說年紀不大,就是三十五六,可人品好人脈廣,在村裡說的話還是算得上聽的,見着劉氏爲秀娘說話了,也是偏向自己給了個臺階,人家給臉了那就暫且兜着吧,吳氏心裡想着,可話到嘴上卻是變味了。
“老六家的,今兒就算(聽)你的,再掐(打)下去,我也怕把楚戈家的心頭肉給弄出個好歹來,人兒可就好那口狐媚味呢。”
劉氏知的她是爭嘴貼臉呢,也沒的多說,可是秀娘卻開口了,“姓吳的,今後管好你家的孩子,要是再敢欺負小香二娃,我可不怕被人說什麼以大欺小。”
說完不等吳氏反應,秀娘便回屋了,連帶着將木門頂上。
吳氏愣着眨了下眼,回頭陰陽怪氣的對着劉氏,“瞧你上趕着熱臉貼冷門的,人兒還不領你的情了咋地。”
劉氏只是笑言秀娘那是歲數小嬌氣,隨後就叫大夥散了,其實她自個兒也不願與楚戈家的有啥子來往,女人既是嫁了男人,那就得忙活家裡,伺候小叔姑子,累是累點,那也比讓人在背後指着說強,真沒見過楚戈家這樣的,啥子都倒了過來。
要不是自家那大小子前個兒在秀娘面前多嘴,也不至於害的他們小兩口半夜裡鬧崩了,秀娘跑到河裡尋了短兒,楚戈和自己男人幫着尋回來的時候都不省人事了。
好在秀娘底子強,要不這情可就欠大發了,劉氏想着嘆了口氣,端着衣服也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