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裴允現在也和普通老人一樣,在即將離世前,希望有子孫陪在他身邊。
初夏在外殿等了一會,裴寧軒就出來,說裴允已經歇下了。
兩人在回王妃的馬車內,裴寧軒沉吟着沒說話,想來心裡對裴允的病也心中有數。
初夏握了握他的手,勸道,“沒辦法,人總有這麼一遭,即使他是天子,也逃脫不了生病老病死。”
裴寧軒點點頭,語氣甚是落寞,“這些日子,他時常在我面前提起我母妃,說他一生過的最爲安寧的就是和我母妃在一起的日子。”
初夏握着他的手緊了緊張,勸道,“這不是很好嗎,,說明愛他是真正愛過母妃的,母妃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
”既然愛過,爲何當初不好好保護我母妃,由得她被安貴妃打壓,最後鬱鬱而終。”裴寧軒搖搖頭,無法理解當初他母妃的選擇,“你說,母妃當初爲何那般執着,明知道這個男人根本就不能鍾情於她一人,自己卻還要陷進去。”
“寧軒,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母妃的選擇並沒錯,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爲感情付出過,只是母妃付出的對象比較特殊。”初夏看着他,偎依在他懷裡,“就拿你自己,你爲了我放棄了太子之位,在別人眼裡,你比傻子不如,但你甘之如飴,對不對?”
裴寧軒驚醒過來,是呀,現在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可是,他真的是心甘情願,爲了她,別說是放棄一個皇位,就是失去所有,他也願意。
也許,當年的母妃對父皇的心思就正如他此時對她這般。
想透之後,他伸手將初夏摟進懷裡,低聲嘆息道,“對,也許當年的母妃也是甘之如飴的。”
初夏在他懷裡點點頭,遲了一會,纔出聲問他,“御醫有沒有說過,皇上大概還有多少日子。”
“御醫自然是不敢亂說的。”說到裴允的病情,裴寧軒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是我帶青宇去給父皇探脈,他說少則半月,多則一月。”
“那你要扶持四皇子做太子的事情來得及嗎,時候不多了。”再過幾日就是母妃的祭日,若是洛寧真選擇那日動手,實踐迫在眉睫。
“只要太后和父皇同意,之後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裴寧軒沒有太多的擔心,“老四平常在朝臣的嚴重,口碑還不錯,當然,若是洛寧能忍得住氣,或許事情會有轉變。”
“什麼意思?”初夏皺眉問道。
“暫時,洛寧是最適合的人,擁立他的人也不少,要真是父皇要立太子,必定也要參照滿朝文武的意見,要是他光能明正大的等到被立下太子,我們就不能做什麼了,因爲那樣會被稱之爲謀反。”但過了良久,裴寧軒又道,
“只是安貴妃已經開始行動了,我相信最近一陣子她必定會有行動。”
初夏一臉譏諷,“這是所謂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裴寧軒搖頭,笑道,“這在安貴妃的眼中,是先下手爲強。”
又過了兩日,便到了裴寧軒母妃寧妃的忌日。
祭祀的地點是在大尚朝的國寺,南相寺舉行。
這南相寺位於京城的東邊,是大尚朝最大的一座廟宇,聽說裡面的和尚過千人。
而且這寺廟的修建年代據說已經無從考證了,據說有了大尚朝就投了這座廟,只是後來經過了歷年的不斷整修,香火日盛,後來變成了大尚朝的國寺。
祭祀所有的事情都頗爲講究,初夏跟在裴寧軒身邊,而身邊有個老嬤嬤一直提點着,初夏記得這老嬤嬤是太后宮裡的,模樣頗顯慈祥,她沿路都跟在初夏身邊,教她該做什麼。
初夏雖不屑宮裡弄的這些所謂的形式,但因爲這是裴寧軒母妃的祭祀,她很認真,每一步都謹遵老嬤嬤的教訓做。
從王妃一直到宮裡,再從宮裡到南相寺的山下。
爲了尊重先人,來的人都只能步行,不能坐轎。
甚至在有些地方,她和裴寧軒還得跪拜,因爲只有他們是寧妃的後輩,這些事情只有他們纔有資格
。
若是以前,這些事情對初夏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她懷了身孕,身體差了很多,尤其從宮裡到相國寺這一路的路程並不短,沒=每走一段路就三跪九叩的,初夏漸漸的有些吃力。
還好在她身邊的裴寧軒聽到她頗爲急促的呼吸聲,知道她開始吃力了,便暗中一手扶着她,一邊給她往身體裡輸真氣,才讓初夏覺得好受些,能跟上步伐。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南相寺的山腳下,初夏這才發現,雖說只是寧妃的祭日,但卻有不少老百姓來看熱鬧,而且人頭攢涌,黑壓壓的一片,將山腳下的空地幾乎都佔滿了。
衆人知道今兒是寧妃的祭日,當初夏他們到山腳下的時候,就聽見震耳欲聾的參見靖王爺,靖王妃的喊聲。
初夏微微笑起來,心中的驕傲之情無法言喻,從這些老百姓的口中,就能聽出他們對裴寧軒是何等的尊重。
裴寧軒看着老百姓的眼神也不像往日那般冷清,隱隱帶些笑容,大手衝他們揮揮,便拉着初夏往山上走去。
相國寺在山頂,走了半個多時辰,初夏覺得自己累得快要虛脫的時候纔看看到紅色的廟門。
“累不累。”裴寧軒單手抱着虛脫了的初夏,“若是累,你先在這歇息一會,等會進了廟,還得跪上幾個時辰。”
就是自己婆婆的祭日,初夏也不得不暗暗吐槽一番。
這古代人到底怎麼回事,人家寧妃在世的時候,估計太后和皇上也沒見得怎麼重視。
安貴妃自是不必說了,幾乎人就是被她逼死了。
如今人都死了這些年了,卻非要搞的這麼隆重,也許她婆婆這會已經投胎不知道去了哪裡,對這些東西早已不在意了,這不是在活生生的折磨他們這些活着的人嗎。
初夏纔開口想說,她要歇歇,但已經有幾個和尚圍擁着一個穿紅色袈裟的主持走紅色門內走出來。
初夏定睛一看,主持就是上回幫她和裴寧軒在揚州水晶坊裡住處成婚儀式的那一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