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爲霜看着自己那一頭被蘇曜壓在身下的長髮,下意識地想要將蘇曜搖醒。
可她的手都還未觸及到蘇曜的手臂,陸爲霜便猶豫了。
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在避免兩人之間的尷尬,眼下她若是真就這麼搖醒了他,尷尬定是避免不了的。
陸爲霜一手撐着牀,一手落在半空中,斜看着熟睡的蘇曜,心裡猶豫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就在陸爲霜猶豫之際,閉着眼睛的蘇曜突然扇了扇睫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他的眼神不偏不倚與眼下也正看着他的陸爲霜四目相交。
“你……”蘇曜薄脣輕啓出聲道。
陸爲霜猛然回神,下一瞬她的面上便爬上了一抹紅暈。
她偏頭避開了蘇曜的雙眼,尷尬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髮道:“我的頭髮……”
蘇曜聞此,低頭一看才知是自己將她的頭髮給壓住了,忙反射性地從牀上坐起身來。
也不知是不是蘇曜的體型過大,兩人身下那牀隨着蘇曜的動作搖晃地更是厲害了。
正是心慌意亂的陸爲霜自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待自己的長髮從蘇曜身下自由後,便一咕嚕地站起了身,從蘇曜身上跨過,想盡可能快的離開這個讓她亂了心神的是非之地。
慌亂的陸爲霜哪裡會曉得,這一刻不過只是在吱嘎搖晃的牀,下一刻便會‘哐——’地一聲坍塌而下。
‘砰——’地一聲夾雜着陸爲霜那不安的慘叫聲,牀板帶着蘇曜與陸爲霜兩人狠狠地砸向了地面,瞬時揚起了一室的灰塵。
在牀坍塌時,陸爲霜那跨過蘇曜身子的一隻腳剛好落在了牀的邊緣,劇烈搖晃與失重感叫她失去了重心,她下意識地屈膝蹲下了身子,並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腦袋。
而蘇曜在牀板落地的那一瞬,幾乎是反射性地伸手將陸爲霜緊緊地擁入了懷中,用自己的身子承受了一部分撞擊所帶來的力。
這邊驚天動地的吵鬧聲成功吵醒了睡在隔壁客房的孫孟然。
孫孟然聽到這麼大的動靜,想都沒想就披上了外衣便跑來了隔壁。
當他衣衫不整地撞開房門看到裡面的那一幕時,面上的表情瞬時呆住了。
孫孟然發誓,眼下他所看到的這一幕,大概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
只見陸爲霜抱着頭伏在了蘇曜的胸前,她的雙腿跨坐在蘇曜的胯間,而蘇曜的雙手也緊緊的抱着騎坐在他身上的陸爲霜。
而昨日還好好的一張牀,眼下居然四分五裂,只剩一張牀板是完好的。
這一幕,不論是叫誰來看,都會叫人想歪。
孫孟然僵在門口,無措地伸手指着牀板上那交纏在一起的兩人,“你……你們……真沒想到你倆居然這麼激烈,這牀是無辜的啊……”
聽見從門口傳來的聲音,蘇曜隨手抄起一個枕頭,衝孫孟然猛地丟了過去。
“滾!!”
“行行行,我懂的,我懂的……我這就走,你們繼續……”孫孟然笑看着蘇曜,緩緩地從門口退了出去,離開前還不忘衝蘇曜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以表讚賞。
陸爲霜將臉埋在自己的雙手之間,其實方纔落地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耳邊孫孟然的話加上小腹上頂着的某個硬物,使得陸爲霜的面色已經羞紅得幾乎可以滲出血來。
“他……他走了……”蘇曜挪開了落在陸爲霜身上的手並舉在了空中,“你……可以起來了。”
胯間的小蘇曜是他自己,他當然能夠感受到它的變化,可是眼下的情形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只希望,經過此次事件,爲霜不要疏遠他纔好。
蘇曜的話音剛落,伏在他身上的陸爲霜就像是被什麼電了似的,垂着腦袋起身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屋子。
衝進廚房後的陸爲霜給自己洗了好幾把冷水臉,這纔將臉上的滾燙稍稍壓下去了一些。
但事後每當她回想到那一幕,臉色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紅起來。
若此事只是她與蘇曜兩人知道,或許她還能夠接受一點。
但偏偏……那一幕還落在了孫孟然的眼中,雖說孫孟然並不是個大嘴巴,會將這事兒往外頭去說,但對於陸爲霜而言,孫孟然總歸是外人,叫他瞧見了那一幕會叫人想歪的場景,心裡終究是膈應地緊的。
蘇曜從房間出來時,院子裡已經飄着一股子棗糕濃郁的香味了。
當他緩步走進廚房,見坐在竈臺後生火的陸爲霜,下意識開口問道:“方纔你沒傷着哪兒吧?”
陸爲霜將身下的小杌子往裡頭挪了挪,以避開與蘇曜之間的正面直視,她沉吟半餉後這才搖頭回答了蘇曜的話。
“那便好……等我上街將你那發糕賣了後,就去山上坎些木頭給你重新做一張牀……”
陸爲霜自顧自地燒着火,並沒有迴應蘇曜的話。
“哎呀,這是什麼味道?怎的這麼香?!!”孫孟然順着香味大步地往廚房裡頭走來。
走進廚房後,孫孟然只是掃了一眼蘇曜,而後便往陸爲霜那邊走去。
“少夫人,您這又是在做什麼好吃的?”
經過昨晚那一頓晚飯後,孫孟然已經徹底被陸爲霜的廚藝所折服。
從前在陸爲霜面前,他還會裝出一副郎中該有的高冷與嚴謹,眼下在她家住了一宿後,他早已將那些什麼所謂的表面形象拋之腦後。
陸爲霜垂着頭沒有理會孫孟然。
可孫孟然卻不依不撓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甚至還望着陸爲霜的臉道:“少夫人,你的臉怎的這樣紅?可是哪兒不舒服??”
說着,他便從竈臺後頭退了出來,埋怨地看着蘇曜,“你也不知道輕點兒!!”
蘇曜面色一冷,伸手撈過了案臺上的兩塊棗糕往孫孟然的嘴裡頭塞去,“趕緊吃了,滾回你的醫坊去!”
一想到昨夜與今早的事兒,蘇曜對孫孟然便氣打一處來。
更是恨不得將他摁在地上狠狠地收拾一番,說來也奇怪,他從前也沒發現孫孟然那麼無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