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將軍送禮

長年行軍打仗,什麼儀態,什麼貴族風範,那是扯蛋。

在敵人的刀箭面前,在面臨生死存亡之時,哪怕只是一個硬的跟石頭一樣的包子,關鍵時刻也能救了一個人的命。

唐墨被他堵的無話可說,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也伸手去拿包子,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包子,還是拐了個彎,先拿了筷子,再去夾包子。在他猶豫不決的當口,赫連晟已經吃完一個包子,下手去拿第二個了。他是男人,又是常年待在軍營,偶爾尊貴的吃一次可以,但更多時候,他已經習慣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於是乎,唐墨還在慢慢咬包子時,那邊,赫連晟已經不知道吃下第幾個了,順便還對站在一旁傻眼的小六,逼問道:“就這些?”言下之意是……剩下的呢?還不快交出來!

小六抹了把頭上的汗,老實交待,“木姑娘總共給了小的二十個包子,回來的路上,小的……小的吃了兩個……”此話一出,他瞬間覺得被無數冰刀扎中,從頭冷到腳,又從腳冷到頭,偷偷擡眼看,原來是兩位主子正用眼刀刺殺他呢!他納悶了,他說錯啥了?咋少爺跟赫連公子都一副要把他千刀萬剮的表情呢?

在一陣沉默中,還是赫連晟先開口,“把剩下的包子送到我房裡。”

唐墨不幹了,“噯,你咋能這樣?東西是我的人送去的,銀子也是我的,人家有回禮,當然也是我的,剛纔都給你吃那麼多了,不得得了,你別得寸進尺,雖然我打不過你,可你總得講理吧?”不是他小氣,捨不得幾個包子,關鍵是木香做的包子,吃起來感覺就是不同。那麪皮揉的很勁道,一點都不粘牙,包子餡雖然被熱了兩次,可菜是菜,肉是肉,還跟新鮮的一樣,一點都沒有被捂的發黃。大酒樓的東西吃多了,像這樣普通平凡的百姓食物,更能勾起他的味覺。

赫連晟壓根不理會他的叫囂,手一招,洞開的窗外,就飛進來一人。

“將軍!”那人一身黑衣,跪在地上,氣息沉的近乎不存在,這樣的人,如果不說話,站在角落,根本不會引起注意。一個沒有氣息的人的存在,只有兩種可能。

一:他們是死人;

二:絕頂高手。

很顯然的,能跟在赫連晟身邊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死人呢!不過像他這樣的高手,在赫連晟身邊,多不勝數。

唐墨看見赫連晟叫人來了,當然不會真以爲他要打架。但他還是面色一變,身子往椅背後面靠了靠,“赫連將軍這是要幹嘛,要殺人滅口?”

赫連晟一笑,不理唐墨,只對那人道:“給你一柱香,把他早上送去的東西,照原樣弄一份回來,扔到福壽樓的後院。”

“是,屬下遵命!”那人應下,身影一閃,如同一陣輕煙,消失在房間內。

唐墨終於知道他要幹什麼了,一張俊臉都氣紅了,蹭的跳起來,衝到赫連晟跟前,直呼他的名字,“赫連晟,你真是太陰險了,朝中那羣老頑固都瞎了眼,居然說你只通戰術,不懂政事,哎呀呀,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你……!”把東西照搬一份回來,就等於,今天送去木香家的東西,是他赫連晟送的,而不是他唐墨送的,這樣他就能理直氣壯的搶東西了。而且……而且,他讓小六置辦的東西,連他自己都沒看過,可赫連晟卻張口就讓屬下就置辦了,說明他的人,一早就對福壽樓的事情瞭如指掌。

赫連晟慵懶的白他一眼,身體向後,靠到椅子上,慢聲道:“別激動,本將軍只說不鼓動玩弄權術,可從沒說過不懂得玩,就這樣吧,她那裡的東西,現在跟你沒關係了,我累了,不送!”

小六縮在門口,眼睜睜看着兩位大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面紅耳赤。

呃!其實只有他家少爺一直面紅耳赤來着,人家赫連將軍連個氣息都沒亂動。果然是一山還比一山,遇上赫連晟,只怕皇上都不敢大聲說話。

最終,唐墨只得憤憤離去,因爲赫連晟壓根不理他,閉目養神去了。吵架得兩個人吵,一個人吵哪有意思。

房門合上,赫連晟仍然躺在那裡未動。眉宇間的陰影並未退去,他現在的模樣,就如同一隻沉伏的猛獅,睡着的時候看似無害,可一旦醒了,只用一個眼神,就足以嚇的敵人退避三舍。

他不僅有着叫敵人懼怕的凌厲手段,也同樣有着傾倒衆生的俊朗外貌,也不像別的皇城子弟,身邊圍繞着鶯鶯燕燕,他的身邊除了家僕,就是士卒。

夜風吹動木窗,發出幾聲輕微的吱呀聲。

“來人!”他輕輕勾脣。

一道黑影從窗外飛進來,跪於地上,“將軍!”

赫連晟低語了幾句,那人聽了他的吩咐,雖然有些詫異,卻不敢質疑,領了命便從屋裡消失。

入了夜,四周漆黑一團。

木家的院門緊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摸進院子,將個袋子擱在院子裡,隨後又跟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蓋房子是一件很讓人操心的事,木香跟彩雲一整天都在忙着做飯,等到忙完了手邊的活,洗過澡,頭一沾枕頭就睡着了。睡的太香,連夢都沒有做。

次日一早,木香伸着懶腰,穿上衣服,走到院子裡。看着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就知道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咦,這是什麼?”眼睛掃過院子的一角,就在金羽野雞的籠子邊上,多出一個麻袋。家裡的東西不多,木香自然記的清楚,這個袋子根本就不是他們家的嘛!

彩雲揉着眼睛,聽見她說話,推開窗子往外面看一眼,“姐,怎麼了?”

“哦,沒事,你再睡一會,我先把院子掃一下,”那麼大的一個袋子,她真擔心,打開之後會不會出現狗血劇裡的,無頭女屍什麼的。所以在沒弄清楚之前,她不想讓彩雲瞧見。

“那我等下再起來燒早飯,”彩雲也沒多問,昨天真是累壞了,能多賴一會牀,她求之不知呢!

木香咬着脣,轉身去廚房拿了剪刀,跑回來,毫不猶豫的將麻袋從中間劃開了。

刺啦一聲!

劃開之後,沒有她猜測的無頭屍什麼的,可也夠嚇人的,居然是新鮮屠宰的牛肉。擱下剪刀,她索性把袋子裡的東西都倒出來,都是上等的牛後座肉,連肥肉都沒有。

這算怎麼回事?還真是天上掉餡餅了?好端端的,她家院子裡咋會有牛肉呢?

來路不明的東西,她不想收下,萬一惹來不必要的麻,就是有一千嘴都說不清。再說了,誰知道這些牛肉有沒有摻啥毒藥,萬一吃壞肚子,那才叫一個得不償失呢!

木香琢磨着,乾脆乘天色還早,把牛肉拖出去,挖個洞埋了,不然等級會王喜他們過來,一定又要誤會了。

她回廚房找了個竹籃,先裝一部分,挪到門邊,輕手輕腳的拉開大門,探頭看看四下無人,這纔敢拎着竹籃跑出去。她顧不得多想,隨着找了個地方,把籃子擱下,就又跑回去拿鐵鍬。一邊挖洞,一邊警惕的看着四周。

隱在竹林裡和一道黑影,莫明其妙的看着她的舉動。

這是要幹啥?好好的東西都不要,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想到主子的吩咐,那人不得不從竹林裡現身出來,閃到她面前,爲了避免嚇着她,輕聲道:“姑娘!”

木香難得摸黑幹一迴心虛的事,本來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又猛的聽見有人跟她說話,驚慌之下,手裡的鐵鍬迅速朝身後劈了過去。這是本能的保護意思,並不是真的想殺人。

那人猜想自己突然出現,可能會嚇着她,卻沒想到她第一反應,竟然是對他出手。

鐵鍬畢竟不是兵器,又挺笨重的,木香也不是啥高手,揮是揮過去了,只可惜角度歪的不成樣子。那人自然也是有防備的,如果被她的鐵鍬打中,他也不用回去覆命了,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瞧見木香轉身要跑,吳青急忙開口道:“姑娘,我沒有惡意,這牛肉是我家主子吩咐送的,沒有問題!”主子吩咐過,牛肉必須送到她家,還得看着她收下。所以送回牛肉,他沒走,就是竹林裡藏着。直到看見木香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要把牛肉埋掉,才現身出來。這麼好的牛肉,她要真給埋了,那叫一個浪費啊!

木香已經跑了兩步,聽到這,又急急忙忙跑回來,“那個,你家主子是不是唐墨啊?他最近是不是送東西送上癮了,昨兒才送的豬肉,今天咋又想起來送牛肉了,他是不是閒的?”

吳青嘴角抽搐,這都是什麼理論啊,人家送東西給她,居然還落的沒事找事的名聲。不過,關於這一點,他得說清楚了,“昨天的東西,也不是唐少爺送的,是我家主子送的,包括這些牛肉,都是我家主子送的,跟唐少爺沒有關係。”

木香呆在那,“啊?不是唐墨送的,可小六過來時,明明說是他送的,那你家主子又是誰?”其實在問出這句話時,她心裡隱隱就有了答案,還有點小激動,但是想想又覺着不太可能,那樣的大人物,會給她送肉?

吳青面色不改,道:“主子就是主子,名字我不能說,不過他最近都在福壽樓,你也見過,我只能說這麼多,姑娘,這些牛肉別倒了,不然就可惜了。”吳青眼睛瞟了下,已經被她倒在泥地裡的牛肉。不可惜纔怪呢?他們行軍打仗,日夜奔波,軍隊中雖然也偶有牛肉加菜,可數萬人的隊伍,宰十頭牛也不夠分的。等到他們的碗裡,能有一塊就不錯了。

木香這個人理解能力超快,在他說的時候,前半段的時候就已經聽明白了。等他說完,便大方的拍拍他的肩,“是可惜了,既然你家主子送了,我沒有不收的道理,反正也不是我讓他送的,咱們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今兒中午我燒一鍋紅燒牛肉,給你留一份,要記得過來吃哦!”

吳青愣愣的站在那,心裡泛起小小的波瀾,臉有些紅,幸好天還黑着,沒叫木香看見,“我……呃,有空就來!”話音一落,就不見他的人影了。

木香樂呵呵的站在原地,既然牛肉是那人送的,她當然不會埋了。

將牛肉重新運到院子,她又去河邊挑了兩桶水,熬上一鍋稀飯。幾隻母雞,也放出籠,在外面用竹子圈成的圍欄裡晃悠。母雞們早上要餵食,除了碾碎的玉米渣,她還從菜園裡揪些老掉的青菜,扔進雞籠裡。

等到彩雲跟木朗起牀時,稀飯都熬好了。木香在稀飯鍋裡蒸了幾個包子,早飯有稀飯跟包子,也算是很豐盛了。

正吃着飯,王喜扛着工具進來了。木香看他來這麼早,不用相,肯定又是沒吃早飯。王喜給她家幹活,一直都是這樣,總是來的最早,走的最晚。

木香站起來,笑着招呼他,“王喜哥,我給你盛碗稀飯。”

王喜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在家吃過來的,我娘起來的早。”

木香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已經端着大碗,另一隻手還拿着兩個大包子,走到他面前,將包子塞給他,“跟我還客氣啥,你要不吃,可就是把我們當外人了。”

彩雲蹲坐在廊檐下,也笑着道:“就是嘛,王喜哥,你只管吃,我家今天還有好菜吃呢,中午我姐說燒牛肉吃,你肯定沒嘗過。”

王喜一愣,“牛肉?”他掃了一圈院子。剛剛進來的時候沒在意,這會纔看見,院子角落擺着一個大盆,裡面裝的正是牛肉。

“這哪來的?”王喜的聲調明顯高了,牛肉這種東西,哪是他們平民老百姓能吃上的。可木香家裡,竟然擺着幾十斤的牛肉,他能不震驚嗎?

見他問了,木香知道不給他個合理的解釋,肯定是不成的,便道:“這是福壽樓送來的,他們店裡進了一批牛肉,可是成色不好,不想要,我就用豬肉的價格,把牛肉買回來了,這樣也好,等下你收工,我割些牛肉給你帶回去,讓阿婆他們也嚐嚐,不過現在不行,王喜哥,你幫我把牛肉搬進裡屋去,讓別人看見了,怕是不好。”來上工的人不少,她不可能每個人都分些牛肉給他們,頂多也就是給王喜家,大梅家,還有金菊家,給他們三家割些牛肉。

王喜有些侷促的搖頭,“不用了,你們留着吧,這幾天來要燒大鍋飯,你留着做菜。”既然知道是福壽樓送的,他也不好多問。木香是個有主見的丫頭,現在看來,她跟福壽樓少東家的關係不一般。

木香笑笑,已經動手去搬木盆了,“我家還有好多豬肉呢,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收工的時候,你們幾個走遲些,我好把東西給你們。”

“我來搬,”王喜看她搬的費勁,便將工具靠在院牆,然後接過她手裡的木盆,把牛肉抱進裡屋了。

吃過早飯,沒一會,林富貴他們都來了,今天再夯一遍地基,明天差不多就能碼磚了。

昨兒小六送來的菜裡頭,還有一筐土豆。木香中午就打算,用土豆來燉牛肉,肯定很香。

這是一道家常菜,不需要多少高深的廚藝,就是農家喂出來的牛肉,會比較老,不過這也是土鍋的優勢,竈洞下擱些小柴,用小火慢燉,直到把牛肉燉到酥爛就可以了。

土豆熟的快,要後放,等到出鍋時,再切些大蔥跟紅辣椒,那香味,能叫人舌頭都吞了。

因爲材料充足,木香用小鍋,整整燉了一鍋。至於主食,她煮了一鍋米飯。昨兒送來那麼些大米,她沒道理不煮些給工人們吃。

聞見牛肉香,黑寶哪也不去,就在鍋洞口守着,一會擡頭看看鍋,一會看看木香,那小模樣饞的,別提多搞笑了。

木香跟金菊一進院子就聞見香了,看見他們幹活的人,連招呼也沒打,就奔進廚房了。

大梅先一步,湊到小鍋前面,使勁嗅了一口,口水差點就掉鍋裡了。好在被木香及時推了出去,要不然真是一滴口水,壞了一鍋好菜。

金菊也走過來,驚呼道:“木香,你這煮的是牛肉?”

木香點頭,“是牛肉不錯,是福壽樓早上送來的,放心吃,沒問題的。”

大梅唏噓不已,一拍木香的肩,“行啊你,還不快如實招來,你跟福壽樓的少東家究竟有啥貓膩,要是一般的關係,他能送你這麼些東西?騙人!”大梅也不傻,像唐墨那樣的人,能惦記着往小山村,給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姑送東西?要說沒關係,鬼才相信呢。

金菊也道:“大梅說的不錯,木香,像唐少爺那樣的人,你可得小心提防着,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曉得。”

對於她們的關心,木香心領了,但其中的真相,她並不打算告訴二人,只道:“放心啦,他對我沒啥想法,我長的又不好看,脾氣也壞,整天只知道埋頭幹活,哪怕他就是想拐賣人口,也不會找上我的,東西是他送的,又不是我求的,我都不怕,你們怕啥,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今兒中午你倆有口福了,我做的牛肉土豆,福壽樓也吃不到的。”

大梅聽她說的也有點道理,可能真是他們想多了,“希望吧,希望是我想多了,你呀,可別太好命了。”有些事,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好事,可對她們這些鄉下女娃來說,未必就是好事。

金菊道:“哎呀,你就是想多了,在咱們看來天大的事,在人家唐少爺眼裡,不過是芝麻粒大罷了,這些東西,加在一塊都抵不上人家的一件衣服,他要真對木香有啥企圖,直接送聘禮就好了,誰會送肉啊?”

大梅聽她說的有意思,忍不住笑了,轉而對木香道:“你下次再見唐少爺,記得一定要提醒他,該送綾羅綢緞纔是,哪能整日只送些豬肉牛肉的,不曉得的人,還以爲你多能吃呢!”

木香見她倆越說越遠,趕緊開口攔住,“行了你們倆,快些準備準備,要開飯了,等下吃過飯,切些牛肉給你們帶回去。”

金菊還想客氣下,大梅已經迫不及待的點頭了,對金菊道:“你別跟她客氣,昨兒送豬肉,今兒就送牛肉,明兒還說不定送啥,咱們跟着沾光也是應該的。”

木香懶得再理她倆的調侃,讓彩雲去拿碗筷,擺到外面的大桌上。

院裡的大桌還是從王喜家借來的,她家只有廚房裡的一張小桌,根本不夠用。碗筷也是後來去針眼上添加的,這一買就買了不少,總算是置辦不少嫁妝。

此刻福壽樓的雅間,吳青跪在地上,向赫連晟稟報了木家的事,從送牛肉過去,一直到木香要把牛肉埋起來,再到木香那一句,‘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最後,他還不忘把木香邀請他去吃牛肉的事,一併說了。作爲赫連晟手下最忠誠的部下,他自然要做到一字不落的向主子彙報。

聽完吳青的話,赫連晟臉色陰晴不定,似有一點亮光閃過,瞬間即逝,短的幾乎看不見。

他還以爲那丫頭在知道送肉的人是他之後,會表現點什麼出來,哪裡想到,人家給他來了句,‘不吃白不吃’。這算什麼,敢情他做的這一切很無聊?

她邀請吳青去吃飯,居然都不邀請他這個出錢的人。

吳青跪在那,只覺得四周壓力陡增,一時間呼吸困難。他悄悄擡頭看向自家主子,果不其外,那位現在正生氣呢,黑髮無風自動,衣襬也被內力震的飄起來。

“將軍……”不得已,吳青咬牙喚了他一聲。他家將軍的內力太強大了,如果再耽擱片刻,他這條命就得報廢在這兒了。他不怕,赫連將軍的部下就沒有怕死之人,可是不能死在這兒啊!

赫連晟吁了一口氣,收起四散的氣息,平靜的道:“去吧!”

吳青愣了下,“將軍,您讓我去哪?”

赫連晟漂亮的黑眸微微一眯,十足的威嚴,“不是有人請你吃飯嗎?那還不快去!”

吳青腦子短路了一會,這是他們家將軍說的話嗎?聽着太怪異了,不過主子既然下了命令,他只能點頭應下。

就在吳青走到快離開時,赫連晟忽然來了句,“本將軍今天胃口不太好,福壽樓的東西吃多了,太膩,你從外面買些回來吧!”

“是,小人知道了,”吳青嘴角直抽抽。這藉口未免也太爛了吧,想吃人家燒的牛肉直說就是了,拐那麼大的彎。

吳青搖搖頭,身影從窗外掠過。只用了半個時辰,他就到了木家院門外。

此時,院裡幹活的人,也歇着了,有的手裡捧着碗,有的已經吃完飯,坐在一塊聊家常。

看見院裡人這樣多,吳青本來是不願意現身的,他的身份跟小六他們不同,可臨走時,他家主子都放出那樣的話了,還能走嗎?

想來想去,他只得隱到屋後,想着乘人不注意,再去找木香。

中午的飯,衆人吃的格外香,吃過飯只坐了一會,便開始幹活了。連牛肉都吃了,再不賣力幹活,他們自己都覺着不好意思。

大梅跟彩雲一起把碗刷了,吃飯的人多,碗筷也多,彩雲一個人刷不過來。金菊幫着把院子收拾了下,便回家去了。劉河在這邊幹活,劉二蛋在家吃過飯,藉口過來看哥哥,順便也幫他們乾乾活,他是免費的勞工,木香過意不去,便端了一小碗牛肉給他吃。木朗喜歡跟他玩,等劉二蛋吃完了,便跟在他身邊,一會幫劉二蛋拿東西,一會看着大人們幹活。

看着外面沒啥要忙的,木香便端了鹽罐子,進了裡屋。這些牛肉得用醃鹽過再風乾,否則會變味。

“木香,碗都給你刷好了,我先回去了,我家豬還沒喂呢,”大梅隔着門簾喊她。

“噯,知道了,你回去吧,晚上過來吃飯,”木香也隔着門簾回她。

大梅走路動靜大,即使木香待在裡屋,還是能聽見她走路的動靜。

過了會,彩雲掀開門簾進來,“姐,我去餵雞了,待會出去撿柴。”

木香正坐在小板凳上,手裡搓着牛肉,聞言笑道:“雞等會再喂,你過來歇歇,這幾日把你累壞了,小臉又瘦了一圈,等咱們把房子蓋好了,姐一定給你好好補補。”

彩雲笑了,也從外面端了凳子進來,坐到她身邊,嗅着她身上溫暖清新的香氣,只覺得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我不累,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高興過,姐,等咱家房子蓋好了,咱去孃的墳上看看吧,我想娘了。”

木香看見她眼裡泛起的眼光,心裡一酸,本想摟着她的,可礙於手上都是鹽,只得改爲用胳膊圈住她的脖子,讓彩雲靠在自己肩上,摩挲着妹妹的額頭,柔聲道:“好,等咱們新房子蓋好了,姐多準備些東西,給娘好好上個墳,告訴她,咱們三個過的很好,讓她不要擔心,也求娘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咱們的木朗,讓他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長大。”

沒有孃的孩子無疑是最可憐的。木朗是她的弟弟,也是她的孩子,沒有爹孃在身邊,她這個做大姐的,也等同於他倆的長輩。

彩雲吸了吸鼻子,從好懷裡擡起頭,“我先去院裡了,剛纔燒好的水,還沒給他們倒上呢,過會我帶木朗砍柴,咱家的柴得多存些才行。”

木香點頭,“去吧,別走遠了,等家裡的事情忙完,我找王喜借把鋸子,到竹林裡找幾棵樹,比天天撿柴方便多了。”她們只有三個人,力氣不大,可以找小一些的樹鋸,再拖回家,用斧子劈開,擱在廊檐下風乾些日子,就能燒火了,的確比撿柴方便。

彩雲一臉欣喜,“這個辦法好,水塘後面也有幾棵樹,要不要也鋸下來燒火?”

木香搖頭,“水塘邊上的樹不能鋸,不光不能鋸,咱們還得栽樹,明年開春,咱們去鎮上買些樹苗回來,比如,白楊樹,或者插柳樹苗都可以,咱家屋前屋後,還可以栽上幾顆果樹,就栽桃樹咋樣?到了結桃子成熟的時候,咱就有桃子吃了。”

彩雲跳起來拍手,高興道:“好啊好啊,上年二孬子家院子種的桃樹結了,木朗想吃,他不給不說,還拿桃核碟木朗,氣的我跟他打了一架,等咱家種的桃子結了,也叫他饞去。”

木香看她氣呼呼的小臉,好笑道:“咱們種下果樹,至少得三年才能結果子,沒事,咱現在有錢了,回頭想吃的時候,姐去鎮上給你們買。”

彩雲又蹲到她跟前,盯着木香的臉,一臉期盼的問她,“那我們可以再多種幾樣嗎?”

木香點頭,“當然可以,咱家門前那麼大片空地呢,這樣吧,桃樹種在屋後,門前種兩棵梨樹,院牆外,還得種棵柿子樹,嗯,我想想啊,要是能種蘋果樹就好了,回頭你倆就能吃上蘋果了。”

“蘋果是啥東西?”彩雲眨着眼睛問她。

木香有些心酸的看着她的小臉,“蘋果就像我們家彩雲的小臉,紅撲撲的,水嫩嫩的,一口咬下去……”她故意湊近妹妹的臉,張嘴好像要咬她似的。

她的這一舉動,把彩雲嚇的站起來,慌忙退到門口,再一看姐姐眼裡的笑意,才明白大姐是逗她玩。

“哎呀,大姐,你真討厭!”

彩雲紅着臉,跑了出去。

這些日子,她家日子好過了,不用爲吃不飽飯發愁,木朗跟彩雲的身體也長起來了。

特別是彩雲,個頭竄了一大截,木香給她做的衣服明顯小了,家裡要蓋房子,她也騰不開手做衣服,便把布料送到王阿婆那,請她幫彩雲做兩套衣裳。王阿婆也正愁着,最近收了木香不少東西,沒法還這個情呢!一聽說要幫彩雲做衣服,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不光是幫彩雲,還幫木朗也做了兩套長袖短衫。

木香想着家裡還有好些東西沒準備,都得在過年前弄好,要不然等到大雪封山,就不好上集了。

她想的太專注,連後窗站着一個人,都沒發覺,還是吳青敲了兩下窗子,才喚來她的注意。

“呀,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木香看見窗外站吳青,很自然就想早上的一幕。

吳青並沒有進來,他五官不醜,甚至可以說有一點俊朗,就是板着一張臉,好像面癱似的,至少在木香看來很像。想到主子的吩咐,吳青猶豫了半天,也不知咋開口。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木香也沒太在意,徑直去廚房端了個帶蓋的小瓦鍋,只有盤子大小,有蓋子保護,裡面的菜不會涼。

木香把鍋子塞給吳青,“這些是給你的,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但是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給你留着,不過要是等到明天你還沒來,那可真沒了。”

捧着溫溫的瓦鍋,吳青一向面癱的臉,難得泛紅了,心裡也升起一絲暖意,“多謝木姑娘,東西我帶回去了!”

看着他轉身,一個閃身,人影響就不見了。木香搖頭感嘆,原來傳說中的輕功,是這個樣子的,來去自如,行走如風,要是她能練成,那該多好,來去臨泉鎮,可就太方便了。

吳青捧着小瓦鍋,路上也不敢耽擱,不過爲了不引起注意,他選的都是人煙稀少的小路走,進了鎮子大門,加上此時又是白天,輕功也不好再用,但他還是走的很快。

進到福壽樓大門時,碰上正在櫃檯看賬的唐墨,他略一點頭,便直接上了樓。

唐墨一手握着毛筆,一手還在翻着賬本,就在吳青從他面前走過,他嗅到了不一樣的香氣。

俊朗的眉頭一皺,筆一扔,不高興了,“沒義氣,有好東西吃竟然也不叫上我,一個人偷偷躲在屋裡吃,小氣啊,堂堂的一個王爺,居然這麼小氣,哼!”

眼珠子一轉,有了一計,“老劉,去把小爺上回擱在窖裡的酒拿上來。”

唐墨勾脣,那酒可是御賜的,想想還真心疼。

吳青捧着東西在外門敲了門,得到主子應聲,纔敢推門進來,“主上,這是您要的東西。”

赫連晟從書桌後面擡頭,看向他手裡捧着的碗,淡淡的道:“就放那,你先出去吧!”

吳青放下東西,便退出去了。雖然木香說過,這牛肉是送給他的,可他不傻,主子分明就是楊獨佔,他能跟主子搶嗎?

赫連晟盯着那黑色的小瓦鍋,性感的薄脣緩緩勾起。即使沒有看見,他也能透過這瓦鍋,想像出,木香在做這道菜時,是個什麼樣子。那丫頭脾氣倔強,性子要強。

明明應該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娃,可那天在面對兇殘的野豹時,卻敢於面對面的拿弓箭射它。這一份膽識,絕不是一個普通小女娃能擁有的。

但是木香的身份,他派人去查過。一個再簡單的不過的家庭,再簡單不過的身世。聽說以前還喜歡一個叫趙修文的,只是後來趙修文變了心。現在的她,獨自帶着弟妹過日子。憑着她的小聰明,日子竟然一點點好起來了。

赫連晟走到桌迦掀開瓦鍋的蓋子,濃郁的肉香飄了出來。

木香在家裡燒這道菜時,考慮到土豆在瓦鍋裡燜久了,會入爛,就不好吃了。所以,在裝鍋時,提前裝的,現在燜了這麼許久,吃着剛剛好。

“赫連啊,小爺請你喝酒,”唐墨推開門,手裡還端着個托盤,裡面擺着幾樣小菜,還有一小壇酒。

對於他的闖入,赫連晟也沒生氣,坐下道:“有目的直說就是,不必找藉口!”

唐墨把東西擱下,笑容沒了,一臉的哀怨,“你不夠意思,有好吃的也不叫我,這個就是木香做的牛肉?哇,真夠香的,”他湊到桌邊,盯着小鍋裡的牛肉,很不爭氣的嚥了口唾沫。

赫連晟怪異的瞟他一眼,冷笑道:“注意點形像,好歹你也是福壽樓的老闆,你家酒樓可是咱們南晉國第一大酒樓,怎麼,你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被他嘲諷,唐墨也不生氣,拖了凳子過來,把酒杯碗筷擺上,笑呵呵的道:“打臉的事小爺不幹,我家廚子的手藝也沒退化,只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上清粥小菜,改善下口味也不錯。”

東西一擺好,唐墨等不及夾了塊牛肉,大口嚼着,還不時的頻頻點頭,“這丫頭菜做的不錯,雖然比不了大廚做的菜漂亮,可是這味道……”他搖了搖頭,似乎在想該咋形容。

赫連晟忽然接話,道:“是家的味道,如此高深的東西,以你的腦子,是想不明白的。”他也夾了塊牛肉,細嚼慢嚥,似在回味着什麼。不得不說,這兩人雖然吃着最普通的,最平民的食物,可這儀態還是沒變。尤其是赫連晟,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尊重,即使是唐墨,也比之不及。

唐墨仰頭飲下一杯酒,又倒滿,眼色忽然深沉了許多,“你該回京了,旨意下了這麼久,你再不回去,可就不像話了,而且……我也得回去。”

赫連晟夾菜的運作一頓,神色冷然,片刻之後才點頭,“跟你一起回去也不錯,走水路吧,快些。”

唐墨嗯了一聲,“水路中間不耽擱,的確快些,我聽說,這回要給你重新御賜府邸,說不定一高興,還賜你個王妃呢!你猜,會不會是我家小妹?”

赫連晟看他笑的很欠扁,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道:“你以爲誰都可以進我的王府,睡我的牀?做我的女人嗎?皇上下旨又怎樣,他是你老子!”

後面的話,他雖然沒說,但言下之意也很明顯了:是你老子,又不是我老子,他說的,跟我有關係嗎?

唐墨撫額,“我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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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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