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起程

劉小毛捂着後腦袋,眼巴巴的瞪着劉麻子,抿着嘴,沉默了一會,突然大聲哭了起來,“娘,娘,爹打我,爹打我,嗚嗚……”

劉氏的煩躁勁還沒過去呢,又聽見小兒子在哭,怒火蹭蹭的又竄了上來。

跺着腳,從屋裡奔出來,“吵夠了沒有,都給我閉嘴!”

劉小毛也被罵了,他眼巴着眼睛,睫毛還掛着眼淚珠子,就那樣傻傻的看着他娘。劉麻子縮了縮腦袋,不吭聲。

劉氏在堂屋裡踱步,走來走出去的,越想越不甘心,“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木香,老孃跟你沒完!”

失了工作,還在其次,關鍵是,她被木香給辭了。這往後,她在玉河村,還不得給人笑話死嗎?

她在家氣的七竅生煙,木家這邊,傍晚的時候,卻在忙着生火做飯。

唐墨賴着不肯走,非要嚐嚐她做的香辣蝦,是個什麼樣。

木香同意他留下,可是也有條件,就是不許他進廚房,只能在堂屋待着。

工人們下了工之後,吳青去作坊裡,取出第一批製作的皮蛋,拿了幾個出來,送進廚房。同樣的,沒主唐墨看到。

“這個要怎麼弄?”吳青對着馬賴賴,不怎麼好看的皮蛋,覺得無從下手。這一打開,會不會碎啊?

“簡單,直接敲開,”木香隨手拿起一個皮蛋,在竈臺邊上磕了下。

彩雲跟何安也湊上來看,他們也很好奇,用那些東西包過的雞蛋,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來呢?

可是隨着雞蛋被剝開,除了木香之外,所有人都驚呆了。

何安驚呼道:“這,這雞蛋咋變成這樣了?還是透明的,像……像什麼呢,哦對了,像水晶做的丸子。”

宮裡御宴的時候,會有御廚做上一道精美絕倫的水晶丸子,就跟這個相似。

彩雲也吃驚的道:“這個雞蛋變的好漂亮呢,姐,你讓我摸摸唄!”

“嗯,拿好了,”木香把皮蛋擱在她手心裡,又繼續去剝剩下的。這是要做菜的,可不是拿來欣賞的。

彩雲握着皮蛋,愛不釋手,只覺得它好軟,很有彈性。

何安卻不覺得它有多好看,他只是疑惑,“都這樣了,還能吃嗎?”

吳青想了下,道:“應該可以吧,雖然變了,可它還是雞蛋,也沒有臭味,只是這味道,似乎有點怪怪的。”

“你們糾結個什麼勁啊,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不就知道了,真是的,快把雞蛋還給我,晚上咱們做個涼拌的,”木香把皮蛋都裝進盤子裡,也奪過彩雲手裡的,一併交到何安手裡。

“去洗乾淨,等下我來燒,彩雲,你去升火,我先把蝦子炸一下。”

蝦子是吳青拾掇乾淨的,他按着木香說的,把蝦屁股後面的屎線,用竹籤給挑了出來。

不挑不知道,原來蝦也有腸子,還長那麼長,他記得以前吃蝦子的時候,好像從沒挑過哦!

香辣蝦,辣是用乾紅辣炸出來的,至於香嘛,自然得靠芝麻去提香。

芝麻得現炒,而且火候非常重要,把握的不好,一不小心,芝麻就得糊了。

所以在炒芝麻的時候,木香習慣先把鐵鍋預熱,覺得溫度差不多了,就得把柴禾都給抽出來,再將芝麻倒進鍋裡,反覆翻炒。

利用鍋的餘熱,將芝麻騰熟。

炒好了芝麻,接下來就得油炸大蝦了。

彩雲坐在鍋臺後面,聽着鍋裡噼裡啪啦的聲響,又聞見了濃濃的菜籽油的香味,覺得肚子好餓,“姐,你燒的好香呢!”

木香笑笑,沒說話,繼續翻她的大蝦。

其實她也是第一次做這個,不太確定味道會怎麼樣,只能說,儘量往好了做。

家裡的香料,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豆瓣醬。

對於做香辣蝦來說,這個醬太重要了,可是她這裡真的沒有。

臨時做的話,只能用她自制的黃豆醬配上辣椒醬,聊勝於無吧!

鍋裡的大蝦滾着油花,翻騰着,等到蝦殼表面呈現金黃色時,蝦子飄浮在油麪上時,就可以將蝦子撈出瀝乾水份。

除了炸蝦子,木香還讓何安去地窖裡拿了兩截山芋上來,切成粗條,同樣擱進鍋裡油炸,回頭把這些放進蝦鍋裡一併煮着就成。

鍋裡剩餘的油也得舀出來,只留下少許的油,燒熱了之後,加入醬以及其他的調噴味料跟香料一併煸炒。

很快,廚房裡的一道新品便出爐了——幹鍋香辣蝦。

紅通通的蝦,汁濃、麻辣味更濃,別說吃了,光是聞着,就能讓人食慾大開,特別是加了炸山芋幹。

雖說聞不出香味,但山芋幹融入了醬料的滋味,有辣有鮮,可是山芋本身卻是綿軟略帶甜味的。

“先給我嘗一口,”彩雲等不及的抓起筷子夾了個蝦子嚐了。“哇,燙死了。”可是太燙了,差點沒把她舌頭燙掉了。

何安看她貪吃的模樣,又是嘆氣又是搖頭。這姐妹倆的吃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皮蛋只要切開,加入剁碎的大蒜瓣,再切些細芫荽撒在上面做點綴,多倒些香醋,最後淋上芝麻油,就可以上桌了。

最簡單的吃法,卻最能體現皮蛋的原汁原味。

同樣本着原法原味的吃法,木香便備了些湯料,跟香辣的調料,等到蝦子撈完了,就可以燙東西吃了。比如綠豆芽,比如豆腐,要是有米分絲就更好了。

可惜沒有,將就着吧!

唐墨看她端上來的這些東西,再看看她備好的湯料,奇怪的問道:“你這是要燙鍋子嗎?可這是蝦子,又不是牛肉,怎能燙在一起呢?”

“誰不可以,沒人說過吧?既然沒人說過,又何來不可以呢?”木香拿來炭爐,夾了個小炭,放在爐子裡,起初升火的時候,有些煙,扇兩下便好了到。

木朗腳沒好透,是不宜吃太辣的,可是聞着鍋裡的蝦子那麼香,他哪忍的住。

彩雲看着怪心疼的,替他跟木香求情,“大姐,你就讓他吃一點唄,少吃些,應該沒事的。”

木香見木朗還真饞的要流口水了,只能笑着答應下,“只能吃一點,今天做的太辣了,除夕那天,我做不辣的,單獨給你吃。”

她動手夾了些蝦子跟山芋,挑去辣椒。涼拌皮蛋也夾了些,一併遞給他。

木朗歡快的端起碗,“謝謝大姐!”

唐墨等不得了,招呼大家坐下吃飯。

大飛一馬當先,拿了碗筷,盛了飯,坐下便開吃。

最近,他的胃口又被養叼了些,平常館子裡的吃食,都入不了他的眼。如今天也只有在木家,他吃的才最香。

唐墨吃飯的時候,仍是不忘皇子風範。在一羣狼吞虎嚥的人中間,他的吃相顯的很另類。

當然了,吳青吃相也還湊合,就是不及他的優雅。

唐墨是在品嚐,而不是單純的爲了填飽肚子,他在研究這道香辣蝦的做法。

雖說答應了木香,不會盜學她的做法,可是那也不代表,他不可以自己琢磨吧!

木香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用瞎琢磨了,這道菜,最重要的是醬料,過了年,我也得研究了,不過不能告訴你,等我新料研究出來,這道香辣蝦做出來的味道,纔算是最正宗的,現在這個,撐死了只能算類似。”

唐墨越發來了興致,追問道:“是什麼新料,透露一點點都不行嗎?你若是肯透露一點的話,我也賣一個消息給你,是關於赫連晟的,如何?”

木香的心臟猛的跳了幾下,夾菜的手停頓了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了,“想說便說,不想說,你就憋着吧!”

這人今天來,肯定就是爲了說消息的,卻硬是憋到現在。

要來跟她換消息,虧他想的出!

唐墨自討了沒趣,碰了一鼻子的灰,“呵呵,看在吃你家飯菜的份上,告訴你也無防,赫連晟有乘水路回來了,按着風向,此時怕是已經到了卞城,卞城你聽說過沒?”

木香只聽見他說赫連晟回來了,臉上的表情雖然沒變,可心裡的雀躍之情,卻不比任何人少。

何安跟吳青也很高興。

可是在高興之餘,吳青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嘴裡的飯菜,立刻失了味道。

唐墨見木香不說話,還以爲她不相信呢!

“真的,你別不信,他真的是乘水路回來的,唉,我這位皇兄,被你迷惑的連自身危險都不顧了,他也不想想卞城是什麼地方,聽說軒轅凌,一直待在卞城,沒有回京城去,卞城有他的親信,希望皇兄這次能平安無事纔好!”

啪嗒!木香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去接應主子,”吳青突然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回來!”唐墨臉上沒了平日的嬉鬧,神色異常的認真。

木香沉默着不語。飯桌上,只有大飛跟木朗吃的最歡快。彩雲倒是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可她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握住大姐的手,對她安慰的笑笑。

“你們快吃飯吧,這些事情不用你們操心,”木香又給她夾了些菜。

這一頓飯,本該是和樂融融的,卻因爲赫連晟的事,讓木香幾人都有些食不下咽。

吃過飯,唐墨並沒有走,他跟吳青一併出去了,應該是要事要談。

木香把廚房裡的活交給何安,擦乾淨手上的水,也去了外面。

他們兩人並沒走遠,就在屋後的菜園邊站着。

看見有人走過來,兩人都不說話了。

“說吧,都到了這個時候,藏着不說,還有意義嗎?”木香走近他倆,眼睛卻是看唐墨的。

這人的心思縝密嚴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她,三番四次的試探她,今晚不也一樣嗎?吳青挺直了後背站定,低下頭,沒有看她,“屬下沒有藏着不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雖然主子的船會經過卞城,但屬下相信,主子一定早有預料,肯定有了萬全之策。”

唐墨像是要存心拆他的臺,他冷哼一笑,“吳青,你是在安慰她,還是不想她去涉險?”

“五皇子?”吳青擡頭瞪他,聲音帶着警告。

可惜他不是赫連晟,他的警告對唐墨不管用,“別叫本王,你叫本王也沒用,在本本眼裡,赫連晟的命,比她的命重要!”

唐墨此時眸光深沉的可怕。

吳青攥緊拳頭,攥的咯吱作響,“屬下……屬下答應過殿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木姑娘涉險,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可!”

唐墨笑了,哈哈大笑,可是這笑卻沒有絲毫的感情,他轉頭看着遠處流淌不息的玉帶河。

那水一直流淌着,一如他心裡抓不住的情緒。

木香的目光掃過他們兩人,面無表情的道:“你們說夠了沒有?要是說夠了,那便告訴我所有的事情,要不要涉險,要做怎樣的決定,那是我的事,唐墨,你太自以爲是了,總是以你的角度看待別人,就你性子,幸虧是出來經商了,若是在朝中,早被人滅了!”

唐墨氣極了想笑,黑暗中的眼神帶了絲輕蔑,“你做決定?你能做什麼決定?炒菜還是燒火做飯?哦,本王知道了,你會射箭,曾經有一次,本王跟赫連晟見過你射瞎一頭野貌,我說的對嗎?”

他停了下,也不等木香做出反應,馬上又接着說道:“那又如何?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廚娘,難不成,你還能拿着菜刀砍人嗎?又或者,你可以拿鍋鏟當武器?”

“行了,別添亂了,赫連晟的事,有我跟吳青在,他可能要去一趟,這裡有大飛留下保護你們,話又說回來,你收服人心的本事,倒不小,連安平鈺身邊的人,都能被收服,這……也算是本事吧!”

吳青在聽到這話時,眼前突然閃過趙念雲身上頭上的傷口,以及那天回來之後,木香很寶貝的一把鍋鏟。

當時他看趙念雲頭上的傷口,一直不明白傷她的武器是什麼。

直到這會靈光一閃,這纔想起來,應該就是那把無可匹敵的鍋鏟。

木香忽然走近他,近到彼此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拳。

這樣的距離,讓唐墨有些不適應。他臉紅了,他心跳加速。

他早已習慣了,在事情變的更糟糕以前,用更堅硬的外殼包住一切,他的殼,甚至會在遇到極致危險的時候,豎起尖銳的刺來,阻止一切對他有威脅事的靠近。

“你,你靠那麼近幹嘛?”唐墨眼神一直在閃爍,不敢看她。

危險來了,可是這個危險太大了,他的防禦系統快蹦不住了。

木香妖冶一笑,“我不幹嘛,我就是想問問你,五皇子,是你要幹嘛纔對吧?我有沒有本事,跟你有關係嗎?你不覺得你很多餘問這些話嗎?”

她步子一收,退離了他的範圍。

“你!你這個瘋女人,你不能去卞城,你去了也只會成爲他人的拖累,不許去!”唐墨幾首是用吼的,全然失了平日的優雅形像。

木香走了幾步,再回頭的時候,已是笑顏如花,“我就算再沒用,也比你這個草包強,不信咱們走瞧!”

張狂!就是張狂。

很久之後,唐墨想起這一刻木香的眼神,卻一直沒法用語言去形容。直到有一日,他在赫連晟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那一刻,他纔不得不承認,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木香跟吳青並沒有直接回家,木香需要知道卞城究竟發生了何事?

吳青搖頭,“具體的情況,屬下已經派人去打探,消息還……”

“統領大人,屬下回來了,”一句黑衣人形色匆匆的飛奔而至。跪到吳青面前時,這人身體一軟,差點就一頭栽倒在地。

“起來再說,”吳青將那人扶起來。想必,他也是一路用輕功趕回來的,內力已經耗盡,拼着最後一口氣撐着,纔不至於倒下。

“謝統領大人!”

吳青沉聲問道:“卞城的事如何了?殿下到了哪裡?”

那人也不避諱木香,他就是一直守在木家的暗衛之一,所以對木香跟主子的關係,他也很清楚,當即便將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屬下探查到,軒轅太子已經得知殿下的般隊要經過卞城,提前三日,便做了部署,這一次,似乎下了殺意,要置殿下於死地,卞城防守的更加嚴密,水路,陸上,都有軒轅太子的人馬,殿下的船隊若是人從卞城過,只怕麻煩不小。”

他之所以沒有說此行兇險,是因爲他們的襄王殿下,不是一般人。他選擇從卞城返回,一定是有了萬全之策。

怕只怕,軒轅凌的破釜沉舟,會不惜犧牲整個卞城的人,也要置赫連晟於死地。

他這種做法,毫不策略可言,卻是最直接,最兇殘的方式。

木香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忽然插了一句,問道:“燕國局勢是否有變動?”

吳青對她的敏銳洞悉有些佩服了,代替那人回答道:“只聽說太子出了點事,惹了皇帝的猜忌,這……或許就是軒轅凌留在卞城,沒有回京的原因吧!”

“呵,此事的另一位當事人,跟你家主子有關吧?否則,軒轅凌也不會狗急跳牆,非要斬斷赫連晟這棵大樹,”木香冷冷的笑。

自古,爭權奪勢,都是皇家子孫的必修課,除非那一朝的皇帝純情,只取一個老婆,生一個娃,否則,這種事,絕對無法避免。

吳青抿了下脣,“朝中之事,主子自有決斷,軒轅凌此人,心胸狹窄,當不起燕國太子一位,若是將來他做了燕國的皇帝,我南晉將後患無窮。”

木香明白他說的,蒼瀾人就是打不服的倔強阿三,而燕國的位置又處在南晉的後方,若是後方不穩,前方必將吃緊。

吳青揮手,讓那人去休息了。

他們這幾個暗衛,都隱在山中,休息整頓,如果不是吳青派他們出去打探消息,他們是不會離開自己崗位的。因爲主子下的是死令,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準擅離值守。

唐墨這時也過來了,吳青看了看他,神色擔憂的說道:“我要去一趟卞城!”

“我同你一起去,誰讓他也是我的兄弟呢,”唐墨嘆氣,貌似不甘不願,很勉強似的。實則,他也是非去不可的。

木香瞅都沒有瞅他一眼,只看着吳青,語氣不容質疑,“我跟你一起去,今晚就出發,走水路的話多久能到?”

吳青拒絕的話都滾到嘴邊了,可是對上木香那雙眼睛時,嘴裡的話又滾了回去。

“走水路,因爲是逆流,可能要慢些,不過子時,應該能到。”

他們往上行走是逆流,赫連晟走水路,從上游往這裡,卻是順流,

木香又問道:“那你家主子何時能到卞城?”

提到這個,吳青緊張了,“明日傍晚,若是不在卞城出事,主子天黑之後便能回到這裡,可若是耽擱了,就不好說了,不過主子應該早有預防,王妃不必過於擔心!”

木香想了下,對他道:“那便起程吧,留下一半的暗衛,跟大飛一起守在這裡,何安也不要去了,他去了也沒用,我去收拾幾樣東西,你去找船,馬上走。”

唐墨聽的糊塗了,“吳青,她是真的要去?你同意了?”

吳青不說話。

唐墨急了,“她去能幹什麼?你傻了吧,你主子不是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你護着她的安全嗎?你貿然帶着她去涉險,赫連晟若是知道,非宰了你不可!”

吳青還沒來得及說話,木香去而復返,走了兩步又回來了,還是不看唐墨,只對吳青道:“找個繩子,把他綁上,別忘了堵嘴巴,大晚上的,吵死人了!”

“是!”吳青很樂意執行這個命令,他也覺得唐墨很吵人。

有些事,唐墨不知道,也不清楚。若是他知道,木香用鍋鏟將四名侍衛暴打到死,他還敢反對嗎?

他樂意,唐墨卻要急的要炸毛,“喂,吳青,咱們也算有交情了,是朋友,你不能只聽她的命令,而不顧朋友間的道義吧?大不了,我不說,我閉跟,可以了吧?”

“好,你不說話,我便不點你,”吳青看似很好說話。繞開他,貌似要進屋。

唐墨正要鬆口氣呢,身子突然不能動了。

緊接着,吳青欠扁的一張臉,出現在他眼前。

“主子說的話,我肯定是要聽的,要怪只怪,你不是我主子!”

吳青臉上掛着微笑,這回是真的走了,他要去備船。

木香回到家之後,跟大飛交待了家裡的事,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看好家。

何安在得知主子有危險時,執意要跟隨他們一起去,雖說他武藝不精,可他自認,也不比木香武功差吧!

木香神色認真的說道:“少廢話,你必須留下,不然你覺得當是大飛一個人守着家,我能放心嗎?”

何安不吱聲了,他看看坐在堂屋門口,抱着一根骨頭啃的大飛,再看看他腳邊蹲着的黑寶。要說激靈,大飛可能還不如黑寶呢!

大飛這人光有一身蠻力,不管是待在安平鈺身邊,還是待在木香身邊,他大部分時候,充當的都是苦力的角色。

若真遇到事情,他拿不了主意。

木香看何安蔫了吧唧的表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主子不會有事的,我跟吳青去,主要是爲了助他,他那個人,你覺得需要別人去救嗎?”

何安不說話了,“但願主子無恙!”

彩雲跟木朗站在房門口,將他們的對話都聽進去了。

木朗有些害怕,“大姐,你還會回來嗎?你不會不要我們了吧?”

彩雲拍了下他的頭,輕聲訓斥道:“瞎說,大姐不過是去辦事,後天就要過年了,大姐跟姐夫,一定會回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木香微微一笑,走近他倆,一手着一個人的臉蛋,柔聲道:“姐答應你們,吃年夜飯之前,我一定回來,年夜飯彩雲一個人能準備嗎?若是不行的話,讓大梅過來幫你燒,初一早上還得吃餃子,你把餃子餡準備好,等我們回來一起包,好不?”

“嗯,你去吧,年夜飯有我呢,肯定能備好,姐,你多帶幾件衣裳,看這天氣,像是要下雪了,”彩雲不想她擔心,故意扯開話題。

木香點頭,“我會的,你倆去睡覺吧,我收拾完東西,等吳青找到船,我們便走。”

木香回屋取了她的鍋鏟,其實她也不是非要帶這個不可,主要受了唐墨的刺激,這把鍋鏟她還非帶不可了。

武器也只有這個了,銀兩也不能少。

除了這些,她又跑去廚房。

何安看她跑來跑去的,又奔去廚房了,暗想,她該不會是想帶乾糧吧!

可是這會廚房裡也沒什麼可吃的,除了那些皮蛋,還有就是家裡的生雞蛋。何安猜錯了,因爲木香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裡只拿着一個小包。

“何安,你去裝些石灰來,用油紙包好了,多包些,我們帶着,”木香催促道。

“哦……這……就去,”何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要石灰幹什麼?又不能當米藥使。

吳青很快就從外面回來了,“王妃,船備下了,先乘小船,再轉大船。”

“好,走吧,”木香把包袱扔給他,又看向何安,鄭重說道:“小安子,家就交給你了,彩雲,木朗,你們倆個在家要乖乖聽話,作仿再上一日,後天就讓他們回去休息吧,過了初三再開工!”

大飛終於啃完了骨頭,見她像是要出門的樣子,納悶極了,“大晚上的,你們要去趕集啊?”

衆人齊齊撫額無語。

敢情他們講了半天,這傢伙一句也沒聽進去。

何安這會也坦然了,確實啊,留下這貨看家,太危險,一定得有他來坐陣才行啊!

呈青說的小船,就停在木香家屋後的河沿邊上。

她上船的時候,船上除了唐墨外,還有兩人,皆是一身黑衣。

見到木香,兩人齊聲恭敬的見禮,“見過王妃!”

“別這樣叫,我跟他又沒成親,再說,出門在外,別搞那些虛的,叫我名字就是可以了,”木香被他們叫的臉紅了,好在夜色太暗,沒人看的見。

平時在家裡吳青跟何安時不時的叫她王妃,她聽着聽着,也就習慣了,這會突然被兩個陌生人叫,感覺怪怪的。

“屬下不敢!”兩人又是齊聲回稟,聲音調子出奇的一致,聽不出任何的起伏。

吳青跳下船,拉起楔子,開船起錨。

船上,除了被綁的唐墨跟木香,另外三個人,輪番划船。

因爲是逆流,加之,夜裡水流湍急,船行走的並不快。

也不知走了多久,河面上漸漸升起一層薄霧,兩邊的河岸都已看不清了。

吳青站在船頭,迎着風向,一直在看着東面。

雖說夜裡行船,很難辨清方向,但到了亥時初,西北有天狼星出沒,只要根據星辰去判斷,是很容易找到方向的。

唐墨的穴道早在開船的時候,就已被解開。

此時,他跟木香面對面坐在狹窄的船艙裡。

木香其實是想去外面的,可是船太小,甲板上站不了那麼多人,只能在這兒跟唐墨乾瞪眼了。

寒冬時分,夜裡的風吹在身上,跟刀子似的疼。

加之船塢的四周,連個遮風擋風的地方都沒有,這冷的程度,可想而知。

木香對着手心,呼出一口氣,使勁搓着手,保持雙手的血液循環。

沒有內力護身的人,就是很悲催啊,凍的手指冰涼,她需要不斷的搓手,如果真的不行,就得降低自己的呼吸頻率,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凍僵,以免影響手指的靈活性。

黑暗中,有細瑣的聲音,木香忽然擡頭警惕的瞪向對面的唐墨。

還好有水面的映照,船艙裡面,還是可以隱約看清對方的。

“看什麼看,爺是怕你凍死,萬一你死在我對面,赫連晟該要扒我的皮了,”唐墨沒好氣的將外衣迎面丟給她。

衣服太大,直接蓋到了木香頭上,從頭罩下。

這衣服唐墨穿過,上面自然也沾了屬於他的味道。

木香秀眉一擰,抓起披風,又扔回給了他,“不必,凍不死。”

她盤膝而坐,雙手擱在膝上,挺直了脊背,想着赫連晟教她的,調息運氣的方法,讓氣息在身體裡轉了一個周天。

唐墨抱着自己的披風,憤恨的瞪了瞪她,又瞪了瞪手裡的披風,在心裡罵了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很快的,吳青就在外面通知他們,大船已到,馬上就要靠上去了。

來到異世半年了,這是木香頭一次看見古代的大船,其實也不算多大,跟現代的遊輪大小沒法比,也就比他們乘坐的船,大了十倍左右。

大船上有幾間廂房,同樣的,除了他們幾人之外,這船上再沒有旁人。這船應該也是一早就停在這,等他們登船的。

吳青看出她有疑惑,解釋道:“這艘船,是主子一個月之前備下的,以備不時之需,船上所有的東西,都有暗衛打理,主子,你要休息吧,開船的事,有我們幾個就可以了。”

木香沒有接他的話,卻問道:“有乾淨的男裝嗎?給我一套,穿這個太不方便了。”

前世的殺手生涯,她極少穿女裝,所以這一世,穿着女裝,便捨不得脫下了。

可是外出潛伏,自然得換個男裝更爲方便。

吳青招來暗衛其中的一個,“老七,船上有男裝嗎?找一套小些的,給主子換上。”

這個名叫老七的男人,五官並不突出,是屬於很平凡的一張臉,因長年在外風餐露宿,所以皮膚黝黑,夜裡看來,就更了。

老七看了看吳青,又看了看木香,沒什麼表情的說道:“有,還是新的,但沒有小號的,主子可要?”

“拿來吧,給我找一間房,我自己收拾,”木香絲毫不猶豫的要下了。大小可以自己改的,現在還有時間,來的急。

老七一路沉默着帶領她走到船上最大的那間屋子前,恭敬的垂下頭,讓開道:“主子請進!”

等到木香走進去,他又垂着頭,將門關上。至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木香一眼。

木香進屋,點上油燈,環顧了下四周。

簡單的陳設,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一張簡易的木牀,除此之外,這屋裡再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老七敲門,送來衣服跟針線,還是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語氣。

看似很尊敬她,實則,他不過是公事公辦,木香明白着呢!

木香就着油燈,快速利落的把黑衣裁小了。

改動不大,但她穿上之後,看着很舒服,不會像借來的衣服。

這是一套普通的粗棉布藍衣,男裝的樣式,夾層裡塞着一層薄棉花,穿着倒是不冷。

接着,木香又按着男人的裝扮,把長髮梳了起來。

但是留海就沒辦法了,想梳也梳不上去,看了半天,她只能將長髮紮成高高的馬尾。

對着鏡子看上去,有點像哪家貴公子身邊的小書童,實在沒有翩翩公子的風範。

“唉,果真應了那句,穿着龍袍也不像太子,”她嘆息。

整理了衣着,便拉開門出去了。

唐墨跟吳青站在甲板上說話,兩人都沒有睡意。卞城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裡面的情形到底如何,還不清楚,如今他們只有乘夜混進去。

唐墨在卞城也有生意,所以落腳不是問題,最難的,是要如何混進城。

卞城之所以會是赫連晟必經,又是軒轅凌最容易設下埋伏的地點,那是因爲,玉帶河的上游,經過卞城城中,它將卞一分爲二。

河水就從城中穿過,再流向城外。

到了卞城,玉帶河就不叫玉帶河了,跟着卞城的名字,叫卞河。

兩人聽見腳步聲走近,都回頭去看,卻在看清木香的男兒裝扮時,齊齊呆住了。

這個……會不會太嬌俏一點了?

唐墨覺得渾身不對勁,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戳了下吳青,“繼續說下去,別理他,整了個非男非女的打扮,別污了爺的眼睛。”

吳青還沒說話,木香一記腳風就已掃至唐墨的小腿處。

黑夜中,她眸色冷如雪,“你廢話太多了!”

“嘶……”唐墨捂着被踢疼的小腿,無比怨恨的瞪她,“什麼叫我廢話太多,是你出現的太多餘了,還有,你這丫頭,別動不動就使用暴力,爺的腿可是很精貴的。”

木香不理他,不看他,忽然從袖腰間抽出一個東西,在夜色中晃了一下。準確的說,是對着唐墨晃的。

唐墨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吳青突然給他來了句,“五殿下,你的腰帶掉了。”

“啊?什麼?”唐墨低頭一看,原本系好的腰帶斷做兩節。腰帶一鬆,長袍便敞開了,好在不光這一個腰帶,否則他的褲子也保不住了。

“你你你,你過份!”唐墨慌慌張張的摟起長袍,結巴的說不出話了。

吳青忍着笑,提醒他,“五殿下還是回去整理儀容吧,外面風大,彆着了風寒。”

唐墨不理她,只顧瞪着木香,急切的追問道:“你剛纔用什麼襲擊我的?”

剛纔只是一瞥,但就這一瞥,他看着那東西,咋那麼像……鍋鏟呢?

木香也不瞞他,亮出別在身後的東西。

唐墨怔了,“還真是鍋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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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輕煙說加更,就得加更,有沒有掌聲?

偶都快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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