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遇險

木香見吳青在看她,邪惡的迎上他的目光,赤果果的,帶着陰謀的奸笑。

至少在吳青看來就是的。

想起唐墨答應她的鋪子一事,木香正經了起來,“等唐墨把鋪子弄來,我得去瞧瞧,好歹是我們第一家實體店鋪,不光得起個響亮的名字,還得有一個統一的裝修風格,特別是招牌,統一的樣式,統一的顏色,這樣就不怕別人假冒咱們的店。”

她說的話,吳青只能聽懂個大概,什麼實體店鋪,什麼裝修,他聽都沒聽過。

知道問了也是白問,所以他乾脆自動忽略掉,只挑他能聽懂的。

“你要鋪子做什麼?之前不是說好了,跟唐少爺合作,香腸都交給他賣嗎?若是現在反悔,怕是不太好,”吳青說的挺彆扭。想着,這算不算出爾反爾?

“誰說我反悔了?我要店鋪,賣其他的東西不行嗎?開店是邁出成功的第二步,我要做的東西那麼,沒有自己的貨源,自己的銷路,那怎麼能行呢?”

而且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吳青說的。

“唐墨是皇家的人,你等着,等咱家的香腸大批量上市,皇帝絕對要插一腳,那老匹夫,想算計我,沒門!”

“不可妄議皇上,木姑娘,這話往後可不敢亂說,萬一得罪了皇上,性命危及,”吳青臉色蒼白着說道。

他在乎,木香是無感啊!

你讓一個現代人,對着一個未曾謀面,還遙不可及的一個糟老頭子,卑躬屈膝,她做不來。

再是皇帝,他首先不也是人嗎?不也有七情六慾,不也得吃喝拉撒睡嗎?

“好了好了,看你緊張的,不說就不說,我把炭火熄了,都早些睡吧,明兒還有的忙呢,可不能起來晚了!”

她用火鉗子撤下鐵架子,再將一塊鐵板蓋在炭爐上。

隔絕了空氣,沒一會,炭火就會熄滅。

吳青去檢查了大門,又去廚房看了看,小心火燭,才能保平安。

這兩日,何安搬回了赫連晟睡過的屋子,就睡在屋子一角的小牀上。

吳青跟大飛仍舊睡在原先的舊屋裡,他倆不需要火炕,甚至只蓋着薄被,倒也不怕冷。

吳青隔着窗戶,叫了何安把堂屋門插上。

玉河村也早已安靜下來,只有偶爾幾聲狗叫,幾聲野貓或是家貓竄出來,竄到人家房頂牆頭,怪叫幾聲。

空氣中全是清冷的氣息,偶爾吹來一股寒風,夾雜着野梅花的香氣,沁人心脾,若聞見了,一定會教人神清氣爽。

雞窩裡的母雞們,擠在一塊,黑豆似的小眼睛時睜時閉,一有動靜,眼睛立馬睜圓了。並不是所有的母雞都在擠在一塊,還有一隻被單獨栓着,一隻爪子,吊起老高。

爲啥?因爲它想抱窩,可這窩是誰都能抱的嗎?

於是,它被栓起來了,大冬天的,吊在那,被寒風一次,凍的雞毛都在打顫。

錦雞獨自蹲在一旁,從不跟一母雞們擠在一塊,因爲他高傲的‘野雞’!

木家院子裡的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彩雲跟木朗也進了入夢鄉,木香躺在炕着,望着灰暗的窗戶,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着那塊木牌。

剛發現,這木牌很光滑,不是銼刀磨的,因爲太光滑了,更像是有人摸啊摸,摸出來的光滑。

“唉……”

她又禁不住嘆氣,明明告訴自己別去想,別總拿着這個破木牌子,可真要放手的時候,卻又捨不得。

嗯,木質不錯,刻痕不錯,摸着也舒服,她沒道理要丟掉嘛!

這樣一想,她就更睡不着了,在炕上反反覆覆,翻過來翻過去。

她在這裡翻騰,遠在幾百裡之外,有一處紮在平原草地上的營地裡,也有人輾轉反側,睡不着覺。

索性出了營賬,仰面躺在草地上,對着滿天繁星出神。

“將軍,夜深露重,請把這個披上,”說話的,是赫連晟身邊的一個參將,他捧着一件黑色披風,雙手奉到赫連晟面前。

“嚴一,你有在乎的人嗎?”赫連晟盯着天空中的星星問道。

嚴一忽然跪下,“屬下自小跟隨殿下,再無其他親人,又何來在乎之人!”

赫連晟雙臂枕着頭,對着一望無際的星空,嘆氣,“東西放下,你退下去吧!”

“是!”

嚴一將披風放在主子身邊,看了看主子惆悵的表情,想起那日,他們去接主子時,他站在那扇普通的木門前,回頭看着院子的方向,當時主子臉上的表情亦是如此。

赫連晟一個人獨自在星空下,睜着眼睛直到天亮。等到日出東方時,他便又是衆將士心目中的戰神——赫連晟!

木家院裡,一大早的,也是又忙又鬧騰。

張屠戶是負責送豬肉的人,另外還有兩個跟他一起來送豬肉,因爲香腸作坊要的是是後座肉,其他的不要,所以他們得湊到一起,纔夠作坊每天供應。

爲此,這幾人最近一直在鄉下忙着收豬。

另外,腸衣也還在不停的收購,唐墨已經將附近幾個鎮上,每天屠宰的生豬,每天能收到的豬小腸,統計過了之後,讓小六每天去收一次。

雖說木香之前也有收腸衣,但她收的再多,也滿足不了大批量的生產。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唐墨的作用了。

福壽樓在各處都有分店,只要他一聲令下,讓人收購所有的豬小腸,清洗整理過,再人工的進行烘乾晾曬,縮短了製作時間。這腸衣的事情,便算是得到解決了。

除了豬肉,送鹽送糖,送酒糟的,以及送各種調料的人,也不少。

開工的一大早,何安按着木香說的,站在門口記賬,劉二蛋負責給他報數,除了貨,人數也得登記。

大飛跟吳青,幫着送貨的夥計,搬東西,也得負責指揮他們,告訴他們東西擱在哪。

開工之後,有專人負責打水、洗肉、絞肉、灌腸、每一步,都有分工。這些活,之前王阿婆之前都有做過,所以也瞭解,便負責教新來的工人。

這幾個人裡頭,金菊他哥孫良成,是個幹事的人,來了之後,盡撿着重活累活幹。

比如打水,挑水。

作坊沒有水井,用水必須得到木家院子裡挑。作坊門口擺着個大水缸,他得將水缸填滿,讓作坊裡的人有水用。

這活沒技術含量,要的就是體力。對孫良成來說,這活正對他胃口。

除了他,就屬村裡的幾個婆娘弄的最歡騰。

幹活的時候,還不忘說說笑笑,弄的跟趕集似的。

王阿婆在旁邊看着,卻不好開口說他們,是鄉里鄉親,說的不好,容易得罪人。

她怕得罪人,木香卻不怕,請她們來,又不是爲了叫她們聊天的,若是想聊天,那還不如回家聊去吧!

“各位大姐,”她拍着巴掌,吸引她們看過來,“你們幹活,就得有個幹活的樣,過兩日,我會叫人你發統一的工作服。”

“頭上得戴帽子,進出作坊必須得洗手,上茅房回來更得洗手,不乾淨的東西,不準帶進作坊,每一道工序都得按着操作程序來做,不得消極怠工,不得隨意亂丟東西,豬肉要洗乾淨,我會讓人給你們送熱水,豬肉在進絞肉機之前,得用熱水過一遍。”

“最最重要的一點,你們得注意安全,注意保密,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打聽的,也不要打聽,每個人,都排好了活,各人幹各人的,聽清楚沒?”

木香說了一大串,那些人聽倒是聽了,可沒一個人認真聽的。

直等到她說完了,劉二蛋他娘劉氏,笑嘻嘻的嚷道:“喲,木香啊,在你家幹活還那麼些講究呢,這一會洗一遍手的,功夫還不都得耽誤在洗手上了嗎?”

馬二拐媳婦跟也笑說:“就是,你會做生意不假,可這手頭上的活,你不一定比得了我們,別看我們幾個說說笑笑的,可這手頭上的活,一點都沒給你耽擱,這不是在幹着呢嗎?”

除了她們二位,還有黃氏也在其中。

沒辦法,村裡有時間,又有能耐的婆娘不多。她們幾個雖說嘴上沒把門,喜歡說巧話,但真要幹起活來,那也是一把好手,否則咋能在家稱王稱霸呢!

木香沉下臉來,看來得給他們做個口罩,否則口水還不得噴的到處都是,真他媽的噁心。

“幹活就是幹活,你們在我這兒幹活,我給你們開工錢,你們就得有個幹活的樣,一切都得按着規矩來,規矩是什麼?規矩就是我剛纔說的那些,你們若是覺得不公平,或者幹不來,我也不勉強,隨時可以給你們結賬走人!”

管理作坊,特別是管理這羣婆娘,必須得下狠手,否則往後,還指不定給你整出多少幺蛾子來呢!

幾個婆娘,特別是劉氏跟馬二拐媳婦,聽木香說的認真,一張俏臉陰沉着,比這大冬天的吹寒風還要冷。

劉氏還真擔心她不讓自己幹了,急忙收起笑嘻嘻的表情,正了正神色。

“我們幾個開玩笑呢,不讓說話,那我們就不說唄,幹活,都幹活。”

馬氏背過身去,嘴角撇上一個輕蔑的笑,嘴上不敢說,心裡可敢滴咕: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會哄男人給她開作坊嗎?那得拜謝老天爺給她一副好皮囊,否則,以她的壞脾氣,哪個男人肯理她。

黃氏是瞭解馬二拐媳婦的,見她嘴裡嘟嘟囔囔的,便拐了她一下,朝着木香站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別亂說話,小心被抓了現行。

大飛幹活的時候,還不忘惦記買羊的事,可他們村裡養羊的農戶不多。

木香正好要去一趟鎮上,去談工作服的事,這事交給他們不行,需得她親自去一趟,順道看看有沒有宰的羊,省得買了活羊回來,還得自己宰殺。

作坊的事,有吳青跟何安看着,彩雲也能幫上忙,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林長栓一早就去鎮上看他爹了,大梅跟王喜也不在,等他們三人把林富貴的事忙完,這邊的活,木香基本上就不用操心了。

她只需懂得用人,而不是凡事都親自動手,那樣,她就是有十隻手,也忙不過來呀!

木香帶上大飛,叫他趕馬車,把木朗也帶上了,三人一起往臨泉鎮去了。把木朗帶上,是怕家裡人多,沒人注意,再出點什麼事,跟着她一起進城,木香還放心些。

馬車經過李大山家門口,李大山正蹲在家門口抽旱菸。一隻手縮在袖子裡,脖子也快縮進胸腔裡了。整個人感覺像要縮進殼的烏龜,恨不能把自己蜷成一團。

聽見車軲轆滾動的聲音,李大山望向車子,目光復雜。

他身後的大門開着,陳美娥坐在院裡,正喂着李元寶吃飯,餘光也瞄到馬車,身子一扭,原本正對着大門的,扭開之後,變成了背對着大門。

她這回可氣大發了,連馬二拐媳婦都能去隔壁的作坊幹活,而且一大早的,就聽他們在隔壁吵吵個不休,熱鬧的很,她能不氣的半死嗎?

本想讓李大山去隔壁找木香的,可李大山這個窩囊廢,半天都打不出一個屁來,指望他?做夢去吧!

木朗見木香盯着李家院子看,伸手將車簾扯了下來,氣呼呼的說:“不看,不好看!”

木香收回視線,微笑着哄他,“好,不看,那我看木朗成嗎?”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想,竟惹的木朗臉紅了。

“咦,木朗這是害羞呢,還是熱的呀?”木香看他臉蛋紅紅的,很是可愛,便逗他。

木朗頭垂的很低,聽見她的話,悶不作聲的搖搖頭。

快到村口時,有幾個陌生人在講話,這麼一大早的,倒是很叫人奇怪。

木香掀開簾子看去,就見着趙氏跟兩個穿着很花的婦人,站在一塊,嘰嘰咕咕的說着啥。

完了,還對着那兩個婦人拱手,像是在拜謝他們。

突然瞧見馬車過來,那兩個婦人趕忙揮着手帕,衝着大飛喊:“停下,停下,梢我們一程啊!”

“噯,我們給車費,又不會白坐!”

“要不要停車?”大飛征詢木香的意見,她纔是當家的。

“停什麼停,又不是出租車,沒義務,也不想帶她們,”木香隔着車簾說。

能跟趙氏混在一起的,絕對不是什麼好鳥,這個老婆子,三天不收拾她,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看着馬車從身邊經過,速度還越來越快,轉眼間就將他們丟出去老遠。

“噯,他這人怎麼這樣啊,帶個路都不幹,啥人哪!”

“什麼啥人,我看他就是個傻大個,長那副熊樣子,以後可別求着老孃給他找媳婦!”

“求個屁,他今兒這麼對咱們,就是以後求到了,也別給他說,讓他一輩子打光棍去!”

“對,讓他打光棍,敢不帶老孃一程,就讓一輩子打光棍!”

……

不同於這倆婆娘暴跳如雷,站在原地,指着馬車屁股罵。趙氏雙手攏在袖子裡,一聲沒吭。

村裡只有木家有馬車來往,今天早上,更是來了好幾波,又是拉豬肉,又是拉調料,不光如此,還從村裡找了人給她幹活。

哎喲喲,每回一想到這事,她就覺得木香這丫頭不得了。再加上,被她,以及那個住她家的男人接連揍了好幾次。趙家婆子如今是不敢惹木香的,惹不起,那便不惹,有時甚至還得躲。

那兩個婆娘見趙氏似乎對那輛馬車有些忌諱,兩人互看了對方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奇。

趙氏是誰啊,刁鑽、小心眼、愛記仇、還愛貪小便宜,跟鄰里相處,還又很霸道。

所以她人緣不好,奈何,她有兩個爭氣的兒子,給她長臉了。

所以,儘管很多人都對她不滿,可明面上,該恭維的,還是得恭維,跟她打好關係,往後也多條門路。

可她們從沒聽說趙氏對誰如此忌憚啊?難不成那馬車坐的還是個三頭六臂不成?

其中一個婆娘不樂意了,雙手插在袖子裡取暖,捏着嗓子,埋汰道:“喲,我還以爲你們趙家在村裡多能耐呢,弄了半天,連個順風車都不敢攔,嘖嘖,唉,就你們這樣的,還想去求縣老爺家的那門親事!”

話裡話外的,都是一股子酸味,若不是看在媒人禮豐厚的份上,這份差事,她倆可不願意接。

趙氏跺了跺凍的發麻的腳,臉色可沒剛那般客氣了,“能不能求的成,那得看你倆的本事,反正我是付了銀子的,那麼大的一筆銀子,就給了你們倆,這事要是辦不成,我兒子的前程耽誤了不說,就是你倆的名聲,也保不住,不信你倆走着瞧。”

先給甜頭,再提着刀威逼利誘,否則這倆刁蠻的媒婆,肯定又得給她拉秧子。

“去就去,我倆的大名也不是白叫的,你出夠了銀子,定叫你娶回縣老爺的寶貝閨女就是,不過,咱可說好了,你兒子起先有婚約,這事若想成,就不能實話實說,還得往大了吹,這你懂啊!”

趙氏連連點頭,“懂,我懂,你倆放開了吹,只要這婚事能成,等我兒子做了縣老爺家的女婿,這些個破事誰還追究。”

“有你這話,那我倆就放心了,反正有啥事,你們兜着,我們不管,還有,我得奉勸你一句,起先的丫頭,得打發好了,可千萬別鬧出動靜,否則不好收場的嘞!”

趙氏不耐煩的直襬手,“行了行了,你們走你們的,哪那麼多廢話!”

趙氏的如意算盤打的可謂精到家了,只因有一回,聽兒子說,在縣衙見到縣老爺的閨女,那閨女長的啥樣,品行如何,她不關心。

她關心的是,聽說縣老爺的閨年芳二十了,還沒嫁人。老爺子大概是以前書讀的太多,身子不好,得了這一個閨女之後,便再沒孩子。

哎喲喲,這可不得了。縣老爺那是什麼人家啊?官家,吃着朝廷的俸祿。

趙修文雖然得了小官職,可在縣老爺跟前,那算個屁。

於是呢,趙氏就開始盤算了,如何能撮合這門親事。

這不,她藉口家裡屋子要裝修,讓大兒子住到縣衙去了。希望日久生情,最好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呵呵!

唉,不過蘇秀這邊可咋說呢!

趙婆子煩躁的跺跺腳,琢磨着跟蘇秀退親的事,得處理好啊!

大飛揮着鞭子,嘴裡吆喝着:“車來了,讓路讓路!”

就這樣,馬車一種疾馳着,往鎮上飛奔。

等到馬車停下,木香從車裡下來時,已經被晃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頭上還多了倆包。

“你被鬼追啊,趕那麼快,都快把我們顛死了!”

他們拉着馬車,嘿嘿的笑,“不是你要趕集嘛,我這還不是怕你耽擱了時間嘛!”

木香站在車下深吸了幾口氣,總算緩過勁來了。看了看他們站着的地方,決定先去秋如月那邊看看。

“你別跟我們一道了,要不你去肉市轉轉,看看有沒有新鮮,剛宰的羊肉,你只管看,別下手賣,就你那豬腦子,被人吭了都不知道。”

“哦,知道了,”大飛撓頭,呆呆的回話。

木香看他呆萌的模樣,一陣好笑。又叮囑他不要亂跑,這才拉了木朗往秋如月的布莊走去。

秋如月的生意,到了臘月裡異常的火爆。過年嘛,有閒錢的人家,都想給家裡的小娃扯幾尺布,做一身新衣裳。

過年嘛!最高興的莫過於這些小娃娃了。能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便是他們最高興的事了。

木香領着木朗進店的時候,秋如月正在店裡招呼客人。

她家店裡又進了好些新料子,不少小媳婦,老婆婆,都站在那有說有笑的選布。

秋如月一眼就看見木香進來了,隔空跟她對了個眼色,示意她先自己看看。

木香衝她笑笑,便拉着木朗隨意看了起來。

這裡最常見的料子,當屬麻。麻也很多種,最下等的,用來鋪牀做褥子,或是做鞋墊,又或者辦喪事的人家,扯了麻布。披麻戴孝,便是用它了。

好一些的麻,可以做夏季的衣裳,冬天也可以做來,穿在外面。

但是麻布不好上色,所以外面賣的麻布,一般都是本色,灰土土的顏色,也只有老年人會穿,年輕人都不喜歡這種顏色。

其次,就是棉了。穿着更暖和,也更柔軟,只是價錢比麻要高一些。

木香轉了一圈,發現站在櫃檯後的,不止秋如月一個人,還有一個男的,好像是她家小叔子,上回她婆婆來吵架,木香見過那男人一次。那男人身後揹着個小娃,不是秋如月家的,還能是誰呢!

除此之外,店裡還有一個小姑娘,幫着一起秋如月招呼客人。長相瘦瘦小小的,鼻子有點塌,嘴脣有點厚,屬於丟在人堆裡,一百眼都不會注意到的長相。

可這小姑娘表情卻很豐富,跟客人左拉右扯,把客人哄的很高興,一連做成了好幾筆生意。

秋如月招呼完這一批挑挑撿撿的婆娘,得了空,纔來到木香跟前。

同小叔子,高明遠打了招呼,便拉着木香到後院去了。

“幾日不見,秋姐姐春風滿面,看着……似乎不一樣了呢,”木香笑着打趣道。

秋如月被她說的臉紅,“哪有什麼春風滿面,不過是生意好了,寶兒他奶奶也不來鬧了,日子自然是好過了。”

她拿了些點心出來,端給木朗吃,又憐愛的摸了下木朗的頭。當孃的人,愛心氾濫,瞧着木朗乖巧聽話的模樣,便喜歡上了。

木香卻不信,翻手指着前面,透着他們坐着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高明遠在前面忙碌的身影,“光是日子好過,可不成,也得有人心疼,快跟我說說,你倆究竟是啥意思?”

秋如月越發的臉紅了,羞澀的擡不起頭來,“死丫頭,可不能瞎說,我跟他啥事也沒有,原先不都跟你說了嗎,他看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便抽空過來幫忙,不是你想的那樣。”

秋如月模樣端莊秀麗,雖然生過孩子,可身材一點都沒走形,還跟少女似的體態輕盈,這一臉紅害羞起來,連木香都覺着美極了。

“這有啥不能說的,他若是對你無意,也不會見天的往你店裡跑,說句不好聽的,寡婦門前是非多,他連這個都不怕,還敢往你跟前擠,你覺着他對你能沒意思嗎?”

“這……”秋如月咬着脣,有些難以開口,“可我跟他咋可能呢,我是個不詳之人,還是嫁過人的,明遠,他還年輕,應該找個比身子清白的女人,我……配不上他。”

木香恍然明白了,敢情秋如月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感覺,就是礙於自個兒的身份,配不上他。

古代叔叔娶嫂子,也不是稀奇事。

有些窮人家,哥哥若是不幸死了,家裡又窮,嫂子便嫁給弟弟,這樣大家都省心。各人地方的風俗吧,沒什麼合理不合理一說。

“你該去問清楚的,若是他願意,還不如早日把話挑明瞭,你瞧他對你家寶兒的疼愛,我看哪,你都不用問了,明擺着的事,噯,要辦趁早辦,秋姐姐,憑你這相貌,比那沒出閣的女娃也不差,別太貶低自己了,”木香勸說道。

“嗯,妹妹說的是,我一定好好考慮。”

其實秋如月心裡是有想法的,就是差了一點點的火候,她不敢執行。木香說的話,正好添了最後的一把柴。

她頗有感觸的說道:“我不想寶兒受委屈,明遠若是真心待我跟寶兒,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木香瞭解她說的意思,除了高明遠,秋如月還有個無賴婆婆呢!她那婆婆若是知道這事,肯定得大鬧一場。

這些都是她個人的家事,木香也不好多言,便把今日來的目的跟她說了。

秋如月想了下說:“你說的圍裙,倒是不費事,是不是跟咱們平日裡系的那種,只在腰間的?”

“不是,”木香搖頭,“我指的是這種,從前面套進去,繩子系在後面,像個大褂子似的,能從衣領一直包到膝蓋,冬天棉襖洗起來太麻煩,這路圍裙,卻可以把人包的嚴嚴實實,不用弄髒衣服,脫洗也都很方便。”

她不要秋如月說的半身圍裙,那麼小的一點點,連上身都護不住,還得戴袖套,太麻煩了。

秋如月聽的滿眼喜色,“你說的這個樣式好像很實用呢,但是我從沒做過我,要不我先做個樣式出來,等你看過之後,咱們再說?”

“可以,這東西我要的急,須得抓緊,還有口罩,”木香又將口罩的樣式,仔細跟她說了。

秋如月很聰明,一點就透,聽完木香的描述,知道了用途,再加上她自己的理解,很快便了然。

她又問道:“你只要樣式,花色還有花邊什麼的,都不需要嗎?只用帶子系,也不用盤扣子?”

“不要,你縫上兩排帶子,就可以了。”

古代的扣子都是很繁瑣的做法,用線跟布條子盤起來的,做功麻煩,扣上解開的也費事。

兩人又探討了些別的事,木香不放心作坊的事,急着趕回去。雖說她是老闆,可不看着總歸不放心。

秋如月說,她要的東西今晚可以趕工做出來,明兒一早她讓高明遠跑一趟,送到玉河村去。

木香覺得這主意不錯,她明天肯定是走不了,家裡那麼一大攤子事呢!

兩人說好了,木香拉着木朗便走了,臨出店門時,高明遠雖在忙着招呼客人,卻不忘客氣的送她們出門。

木香對秋如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兩人皆心知肚明,秋如月笑完了就臉紅。

嬌羞的笑,把高明遠都看呆了。一旁的客人連喊了兩聲,他才醒過來,又趕緊招呼客人去了。

送走木香,秋如月走回櫃檯,看着店裡客人少了些,便叫了正在忙活的丫頭過來,“小雪,你幫着明遠看着店,我去後臺裁剪衣服,今晚得趕工,等下我就不出來了,中午飯你來做,菜我都買好了,都擱在後頭。”

“噯,秋姨,你只管去忙你的,這些活俺一個人能行,”小雪豪邁的拍胸脯保證,呵呵的咧嘴笑。

她叫小雪,可她的名字,跟她的人卻相距甚遠,連外表也跟名字差很多。每回秋如月叫她的名字,都覺着怪怪的。

陳明遠聽她說要趕工,有些心疼,“若是幹不完,再拖一日也沒什麼,別把眼睛熬壞了,前面的事有我們,你不用操心,寶兒我帶着,中午飯,我給你送進去。”

他身後的寶兒,似乎聽見母親的聲音,啊啊的叫着。

秋如月忙走過去,站在高明遠身邊,握着寶兒搖晃的小手,逗着他,“寶兒是不是想娘了?可是娘有好些活要幹呢,寶兒跟伯伯待着,等孃的活幹完了,再來抱寶兒,好不好?”

“啊……唔……”

寶兒哪懂她說的什麼,只以爲孃親在逗他玩,便歡歡喜喜的衝她吐泡泡。小腳在小被子裡蹬啊蹬。

他雖然個頭小,可勁卻不小。

他一晃,高明遠也跟着晃,弄的他哭笑不得,“行了,你別再逗他了,咱家寶兒乖着呢,你快去忙你的吧,別又耽擱了時辰,晚上熬半夜。”

秋如月心裡暖暖的,笑容也越發嬌媚了。

“嗯,知道了,那我挑了布,便進去了,”她輕聲,帶着笑意的說道。

都說女人是花,需要男人的澆灌,此話不假。若是長期沒有男人澆灌,再好看的花,也得乾枯了。

小雪看着他倆有說有笑的講着話,也跟着笑。

等到秋如月進了後堂,她跑到高明遠跟前,賊兮兮的問道:“小舅舅,你發現沒,秋姨今天好像不太一樣了呢,感覺……好看,對,就是更好看了!”

小雪說話的時候,還配上誇張的動作,讓那張乾瘦的臉,多了幾分色彩。

高明遠被這個外甥女個調侃的臉紅了,“去,幹你的活去,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懂什麼!”

“誰說我不懂了,你喜歡秋姨,秋姨呢,對你也有意,可是,你倆爲什麼都不說呢,”小雪鬼靈機怪的轉動着眼珠子,狀似很苦惱。

高明遠不客氣的照着她的頭,賞了她一個爆慄,“再亂說話,小心我揍你,來客人了,還不趕緊招呼客人去。”

的確有客人進來,一老一少,兩個女的。

那女的長相連小雪都不如,笨重的身子,肥桶似的腰,雙下巴殼,進店的時候,兩隻手各拿一個糖餅子,一對一口的咬着。

“噯,我說小舅舅啊,別說我沒提醒你,秋姨那麼漂亮的女人,你若是不抓緊,回頭再讓人惦記上,你就等着哭去吧,瞧見對門賣鞋的小老闆沒,逮着機會就站在門口往咱這邊瞅,喏喏,又來了……所以說,打鐵得趁熱!”

小雪快速說完一大段話,留陷入思考的高明遠,便去招呼那兩位客人了。

原本,高明遠對他跟秋如月的事,還是很有信心的,可被小雪這麼一說,他瞬間有了危機感。

再看看對門,那個矮胖子小老闆,聽說他前年死了原配,還沒續絃,難道……

高明遠一個激靈,從櫃檯後面跑出來,站到店門口,對着矮胖子,不客氣的吼。

“看什麼看,自己的生意不做,老往別的店看什麼!”

矮胖子知道這人是誰,也知道他跟老闆娘的關係,冷哼了聲,拽拽的道:“關你啥事?狗拿耗子!”

高明遠氣的不行,“不關我的事,更不關你的事,你再敢亂瞄,看不揍你!”他捲起了袖子,作勢要揍人,可惜架勢有了,氣勢卻差了那麼點火候。

“嘁,”矮胖子也不屌他,徑自回店忙生意去了。

高明遠站在那,心裡五味雜陳,說不上來的複雜。

不是他不急,而且急不得。他哥纔去了不過一年,若是這時候他去向如月求親,能合適嗎?

木香拉着木朗,前往專門販賣牛羊肉的一個地方找大飛。

天太冷,出門行走在外的人,都穿的很厚,露着兩隻眼睛在外,縮手雙手攏在袖子裡。

街道上行人並不多,他們要去的肉市,是最近才興起的,只爲了在冬天給供應牛羊肉。

其實鄉下賣牛肉的人很少,牛是很重要的農耕工具,若不是年老,或者有病,一般是不會輕易殺掉的。

但宰羊的就比較多了,有些住在坡地的人家,專門以養羊爲生,餵養了一年,到了年關的時候,把羊賣了,換些銀兩。

忽然,走在前面的木香步子頓了下。

“大姐,你咋了?”木朗不清楚原因,轉頭去看,卻發現她神色嚴肅。

木香攥緊了木朗的手,冷下臉,‘待會跟着我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姐帶你抓影子。”

“影子?影子是什麼?”

“自然是好玩的東西,”木香盯着腳下的路面,輕輕一笑。

她拉着木朗在人羣中左右穿梭,速度時快時慢,漸漸的他倆脫離了人羣,拐進一條小巷子。

在一個轉角處,她突然將木朗抱起來,轉了幾個圈,閃進巷子裡面。

“咦,人呢?明明看見他們進來的!”

“肯定沒走遠,就在這附近,再找找看,兩個小孩,不可能逃走。”

“你說,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看她剛纔行走的路線,似乎很專業,她像是在試探我們,”得到這個結論,這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另一人立即否定他的觀點,“不可能,我們一路跟的那麼遠,她不可能會發現。”

“那就再找找吧,不能讓她脫離我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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